接下來的日子，舒言過的極其簡單，兩點一線，除了公司，便是她和柯珂的公寓。

    她再不關心傅珩堯在哪，又在幹些什麽，什麽時候會來公司，什麽時候會出現在她的麵前。

    每天，吃飯，上班，拚命地工作，下班，去超市買東西，做飯，等柯珂回來吃，然後，兩個人一起看娛樂節目，抱在一起沒心沒肺地笑，有時候，笑的眼淚都出來了，舒言抽過紙巾，趕緊擦掉，繼續沒心沒肺的笑。

    看完電視，洗完澡洗完頭，回到臥室，舒言為自己倒一杯紅酒，裏麵丟兩顆安眠藥，一口灌下，然後，像俱死屍一樣躺到床上，沒過多久，便會睡了過去，第二天清晨，在鬧鈴聲中，她準時醒來，又重複著新的一天。

    這樣的日子，整整持續了兩個星期，到第十五天的時候，柯珂終於看不下去了。

    在晚上一起看電視的時候，明明一點都不好笑的節目，舒言卻一個人笑的跟個傻子似的，一邊笑，眼淚一邊往下掉。

    “舒言，你能別笑了嘛，想哭就大聲哭出來，這裏沒有別人，就隻有我，如果你不想我呆在這裏，我現在就出去，等你哭夠了，我再回來。”

    柯珂一把奪過她手裏的紙巾，站在她的麵前，沉著張臉，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大聲吼道。

    舒言抬頭，傻笑著無辜地看著柯珂，“不好笑嘛，可是我覺得挺好笑的呀，可能是我最近的笑點變低了吧。”

    柯珂一臉無奈斜了舒言一眼，連一巴掌扇醒她的衝動都有了。

    “那你笑就笑，你掉什麽眼淚呀？”

    “我也不知道，笑著笑著眼淚就出來了。”

    柯珂真的無奈極了。

    她原本以為，舒言不是那種想不通死腦筋的人，跟傅珩堯吵架了，隻要給她時間，她便能自己想通，然後和傅珩堯和好。

    可是，事情並不像她以為的那樣。

    整整兩個星期的時間過去了，舒言每天下了班，便回來守著這套公寓，守著她，連半通跟傅珩堯勾通的電話都沒有，甚至是不在她的麵前提起和傅珩堯有關的半個字來，就好像，她根本就不認識傅珩堯這個人似的。

    最讓她受不了的是，舒言每天就這樣虐待自己，每晚靠酒精和安眠藥入睡，還以為她什麽都不知道，每天的臉色越來山崢白，一點以前的紅潤都不見了。

    “舒言，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會為難自己，變得這麽虛偽了呀？不就是和傅珩堯吵個架，鬧個別扭嘛，你至於這樣折騰自己嗎？”

    看著眼前的柯珂，舒言心裏那堵豎起來的防禦的高牆，終於崩塌。

    眉心驟然一蹙，舒言低下頭去。

    “我跟他不是鬧別扭，不是吵架，是分了。”

    整整兩個星期了，她的手機沒有片刻關過機，可是，卻沒有任何一通傅珩堯的電話，更沒有任何一條來自他的簡訊，他甚至是沒有出現過在她的麵前，也沒有出現在公司裏，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走了！

    帶著南琳，帶著小七月，回歐洲了，會再像以前一樣，兩三年才回來一次吧！

    她和他，就這樣，完了！

    “分了？！”顯然，柯珂很詫異，一屁股在舒言的身邊坐下，握住她的肩膀，將她掰過來，看著她，“你說清楚，你們怎麽就分了？”

    舒言搖頭，“我也不知道。”

    她真的不知道，為什麽她和傅珩堯，忽然間就走到了這一步，一切，來的太突然，又太莫名其妙。

    難道，是因為她一場無心的惡作劇，又或者，是因為她和傅時境的那個吻？

    不會！

    以前的傅珩堯，那麽毫無條件地寵著她，護著她，又怎麽會為了她一場無心的惡作劇，就決定不要她了呢。

    “什麽叫你也不知道，難道你從來就沒有找傅珩堯問清楚過？”柯珂真的被舒言急死了，比她自己遇到相同的事，更急。

    舒言又搖了搖頭，“不必了！他是什麽樣的人，他一旦決定了的事情，又怎麽會因為我的一通電話改變。”

    她不想像穀雨一樣，以愛的名義，而變成一個歇斯底裏的潑婦或者瘋子。

    更何況，穀雨有穀家撐腰，而她有什麽？

    柯珂看著舒言那一逼心如死灰的樣子，說不鬱悶是假的。

    她明明記得，那天下午傅珩堯在她們的公寓外麵等她回來開門的時候，那種焦慮又擔憂的眼神。

    那種眼神，她很少在一個男人眼裏見過，更何況，這個男人，還是傅珩堯。

    傅珩堯若真的不在乎舒言，以他的性格，就根本不會來找她，更何況在她們的公寓門外，那麽焦慮不安地等著。

    “寶貝兒，你一定是搞錯了，或者你們之間一定有什麽誤會，你再好好想想，傅珩堯他不可能就這樣跟你分了的！”

    “誤會嘛？”舒言苦澀地扯了扯唇角，低下頭去，“那天我跟傅時境辦完離婚手續，在民政局門口的時候，他吻了我，被傅珩堯看到了。”

    柯珂一聽就來火了，“傅時境那個人渣，他故意的吧！”

    舒言笑了笑，沒說話！

    “你和傅時境離婚，傅珩堯跑去民政局幹嘛？”覺得哪裏不對勁，柯珂又追問道。

    舒言搖頭，“不知道！我看到他的時候，他正開車離開，副駕駛位上座著的，是他的貼身女秘書。”

    柯珂眉頭一擰，疑惑地看著舒言，“你不會懷疑傅珩堯跟他的女秘書有什麽吧？”

    舒言繼續機械地搖了搖頭，“辦離婚手續的前一天下午，我去傅珩堯的公寓找他，看到他和他的女秘書剛洗完澡，身上，還穿著一樣的浴袍。”

    “不會吧！”柯珂不可思議地瞪大了雙眼，“他們是不是……應該不會是你想的那樣的呀？”

    柯珂結結巴巴，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怎麽說了。

    “在那之前，他已有兩天沒有理我了。”舒言又低聲補充一句。

    柯珂看著那樣悲傷和難過全部都從眉眼間溢了出來的舒言，心疼地緊緊地揪起了兩條漂亮的柳葉眉。

    “傅珩堯他……他應該不至於腳踏兩隻船吧，或許，你們之間，真的是誤會了彼此。”柯珂遲疑一瞬，又道，“我看，你還是打個電話問清楚吧，這樣一直不明不白的，算什麽？”

    “柯珂，你覺得，以前傅珩堯為什麽會喜歡我，為什麽會跟我在一起？”舒言抬頭看向柯珂，忽然牛頭不對馬嘴地問道。

    柯珂無奈地歎息一聲，“喜歡一個人，哪有那麽多的為什麽呀！”

    “我十一歲就認識傅珩堯了，為什麽在我還是一個女孩兒的時候他不喜歡我，等我生過了孩子，快要離婚了，他卻偏偏喜歡上了我，你不覺得，有問題嗎？”

    這些天來，舒言也一直在想這個問題。

    可是，除了傅珩堯隻是一時興起，想跟她玩玩之外，再也找不到其它更合適的理由了。

    “這種東西，怎麽能說得出個所以然來呢！”向來能說會道、條理分明的柯珂，這回，也有些無言以對了，“就算你和傅珩堯認識了十多年來，但有時候，卻不及瞬間的砰然心動，或許就是那麽一瞬間，他就喜歡上你了呢。”

    “那也有很大可能有那麽一瞬間，他忽然就喜歡上了別的女人，不喜歡我了呢！”舒言並不否認柯珂的說法，卻推導出了另一種可能。

    “……”..柯珂暈！“可是，舒小姐，你明明是愛他的呀！”

    “愛他的女人又何止我一個，穀雨愛了他十幾年，又是怎樣的結果。”

    “你別拿你自己和穀雨比呀，你怎麽能和穀雨那種女人比呢？”柯珂真是服了舒言了，第一次見她如此消積。

    舒言苦笑，“跟誰比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傅珩堯一旦不喜歡一個女人了，那不管那個女人用什麽方法，都不可能挽回他的心。”

    這是舒言從穀雨的身上，看到的最清楚的一點。

    所以，這麽多天來，她才不哭不鬧不吵，也不找傅珩堯，安靜地隻做著她自己的事情。

    她就是怕，如果傅珩堯真的不再愛她了，會有一天，像討厭穀雨一樣，討厭她。

    哪怕不愛了，她也想，在傅珩堯的心裏，保留最後的一分美好。

    柯珂看著舒言，徹底無語了！

    她甚至是在懷疑，在她和舒言的這場對話裏，不是她在說服舒言，而是舒言說服了她。

    因為，她也並不了解傅珩堯，而且，舒言說的貌似都很有道理，像傅珩堯那樣的男人，根本不會缺女人。

    “不早了，我去洗澡。”

    話落，舒言站了起來，朝浴室的方向走去。

    柯珂看著她的背影，無奈地歎了口氣，思忖片刻之後，拿起手機，去了陽台，撥通了傅珩堯的電話。

    電話響了兩聲，便被接通。

    “喂。”柯珂的語氣，很不友善。

    “什麽事？”電話裏傳來的傅珩堯的聲音，低低沉沉，又清清冷冷，不代任何的情緒。

    柯珂很不爽地翻了一個白眼，“舒言快死了，你要是還想見她最後一麵，就趕緊出現。”

    說完，她毫不遲疑地便掛斷了電話，然後，看著通話記錄裏的“雲廷”三個字，又撥了出去……

    ……

    法國波爾多，宏遠集團辦公大樓，頂樓董事長兼總裁的辦公室裏。

    寬大的辦公桌後，傅珩堯握著剛剛結束通話的手機，有些疲憊地靠進椅背裏，閉上雙眼，抬手，用手背遮住雙眼。

    他沒有想到，舒言竟然會這般倔強，他等了半個月了，竟然連一通解釋的電話都不打給他，或者是，質問一聲，那天南琳穿著他的浴袍出現在盛世一品裏，是因為什麽。

    隻要她願意解釋，他就一定會相信。

    隻要她想要知道，他就一定會告訴她。

    可是，她卻偏偏不問不理不說不解釋，用這種最讓人煎熬的方式，讓他在這去的半個月時間裏，時時刻刻、分分秒秒在等待中堅守下去。

    她真的讓他拿她，如何是好！

    “爸爸。”

    門口，忽然有軟糯糯又懨懨的聲音傳來。

    傅珩堯放下手來，睜開雙眼，便看到門口處站著的女兒，一雙黑亮黑亮的大眼睛，像極了舒言。

    “老板，小然她不願意睡覺。”南琳牽著小家夥，向傅珩堯匯報道。

    傅珩堯好看的眉宇淡淡一擰，朝女兒招了招手。

    小家夥立刻撇開了南琳的手，跑向傅珩堯，然後爬進他的懷裏。

    “爸爸，我想小寒了，我睡不著。”小家夥閃著一雙動人的大眼睛，給人一種泫然欲泣的錯覺，“難道你不想小寒嗎？還有爺爺奶奶。”

    小家夥吃過午飯玩一會兒後，都有睡午覺的習慣。

    “想。”

    傅珩堯看著女兒，沉沉地給出了答案。

    “那我們回去吧，好不好？”

    傅珩堯勾唇，輕撫女兒肉嘟嘟的小臉，“好，我們回去。”

    話落，傅珩堯看向仍舊站在門口的南琳，直接吩咐道，“安排一下，馬上回S市市。”

    南琳低頭，掩住眼裏的黯然，“是，老板。”

    “還有，邵東哲跟著我回去就好，你留在這裏。”南琳轉身的刹那，身後，傅珩堯低低沉沉的聲音再次傳來。

    腳下的步子一滯，南琳的胸口，就好像忽然被猛然插了一刀般，痛的她渾身都禁不住輕顫了一下。

    “……好，我知道了，我馬上去安排。”

    “怎麽啦？莽莽撞撞的，臉色還這麽蒼白？”

    不知道是因為走的太急，還是因為沒有看清楚，才從傅珩堯的辦公室裏出來，便撞上了一股肉牆。

    不用看，隻聽聲音，她也知道是誰。

    是傅珩堯的特助，駱順成。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南琳低著頭，不敢看駱順成。

    “我當然知道你不是故意的。”駱順成握住南琳的雙肩，“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如果不舒服，就回去休息吧，我跟老板說。”

    南琳搖頭，“沒有，我沒有不舒服！我還有事，先走了。”

    話音落下，南琳越過駱順成，大步離開。

    駱順成轉身，看著她那大步倉皇離開的身影，不禁微微擰起了眉。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