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寒再看著那張四人合照，照片上少男少女青春洋溢的臉，大熱天也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一共四個人，死了三個，瘋了一個。這張照片……有詛咒吧？

    他都不敢直接拿了，找人要了個牛皮檔案袋，將照片塞了進去。

    回到局裏，張黎走過來拍拍他肩膀，“看你這小臉煞白的，怎麽了？”

    徐子寒哆哆嗦嗦，“先開會，一會兒跟你們說，媽呀嚇死我了……”

    原來青河轄區的民警已經找到了那輛紅色捷達，是網約車，已經給司機做了筆錄。

    司機說，那天陳彥輝看著挺正常的，不像是喝了酒的樣子。他好像約了人，路上一直在打電話，中途還停了車，要等一個朋友。

    司機額外收了錢，可白等了半小喻也沒人，陳彥輝又打了個電話，讓司機去庫區。

    陳彥輝下車的地方，離吳家壩水庫大概一公裏。

    司機當時還覺得很奇怪，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怎麽會有人在這兒下車的。他還特意提醒了陳彥輝一句，結果對方說就是這個地方。

    司機掉頭回去的時候，從後視鏡上看到陳彥輝又上了一輛黑色的車，但是沒看清車牌號。

    青河轄區的民警查證了司機的說法，派人去了吳家壩水庫附近走訪，想要找到那輛黑色汽車，還有陳彥輝吃飯的地方。

    許書白總結道：“網約車司機那裏有陳彥輝的訂車記錄，他用的是不記名的黑卡，已經讓人去查通話記錄了——小徐，你那邊什麽情況？”

    徐子寒拿回卷宗，清清嗓子開了口。

    “2008年，阮瑛潔28歲，是電廠職工，一個人住在廠裏分配的公寓。

    11月18號清晨，阮瑛潔媽媽來給女兒送早飯，敲了半天門，見沒人回應，她就給女兒打了電話，卻聽到屋裏傳來手機鈴聲。

    她從窗戶往裏看了看，雖然屋裏挺暗，但還是看到了女兒。

    阮瑛潔躺在床上，似乎是昏睡不醒的樣子。她更加用力拍門，女兒還是沒回應。她覺得不太對勁，就去找管理員，用備用鑰匙開了門。

    可她一進門，打開燈，卻被眼前的一幕嚇了個半死。

    阮瑛潔躺在床上，喉嚨被割開，動脈血噴得滿屋子都是，挨著床的那麵牆幾乎成了血牆。

    屋裏一片淩亂，東西被翻的到處都是。

    阮瑛潔母親當場暈了過去，管理員報了警。

    這起凶殺案發生在2008年11月18日，所以被命名為‘11·18專案’。”

    徐子寒說完，看向旁邊的張黎，“張哥，這個案子你還有印象嗎？我看到卷宗上還有你的名字。”

    張黎恍然大悟，“你這麽一說我想起來了，是，我參加過這個案子。但是當時我剛入警兩年，在派出所當社區民警，做的是外圍協助的調查工作。”

    當時出警的公安勘察現場，判斷這是一起故意殺人案。嫌犯偽裝成入室盜竊，室內雖然淩亂不堪，但是阮瑛潔的手機還在床上。

    阮瑛潔住的公寓裏就她一個人，其他人都隨著廠區搬走了。她被殺那晚，公寓管理員和朋友喝了點酒，很早就睡了，沒聽見什麽動靜。

    十年前監控還沒那麽普及，沒有拍到影像資料，現場沒有凶器，也沒采集到任何有用的DNA。

    整個屋子裏被翻得亂七八糟，凶手卻沒留下任何指紋和腳印。

    但在距離案發現場約50米的一根電線杆上，找到了半個血指紋。經過法醫檢驗，血指紋上的血樣與阮瑛潔的一致，這也是唯一的線索。

    阮瑛潔的父親阮明華身份特殊，時任省人大常委會副主任。這起案件受到局裏高度重視，要求不惜一切代價破案，還從各地抽調能幹有經驗的警力，組成了專案組。

    當時，市局安排人手在全市進行走訪排查，對有犯罪前科人員和特定範圍內的居民進行指紋對比，人次近十萬，最終還是一無所獲。

    案子一直沒破，最終成了檔案室裏一本塵封的卷宗。

    張黎翻看著卷宗，嘴裏一直念叨著阮明華和阮瑛潔的名字，突然眼神一凝。

    他說：“我又想起來一件事。”

    11·18專案發生兩年後，張黎從社區民警升到了派出所副所長。

    有一次他接到報案，兩家人因為空調外機滴水起了爭執。

    他去現場調解，很快處理了糾紛。就在準備離開的時候，聽到一個老婆婆抱怨。

    “這家人缺德，遲早遭報應。就像那個阮明華，當了大官又能怎樣，十幾年前逼死人家姑娘，後來自家女兒也被人弄死了。”

    “我當時沒多想，回去整理資料的時候才發現這段話，我以為跟11·18專案有關，還特意去周邊查了下，最終還是一無所獲。”

    張黎搖搖頭。每個警察都對自己經手的懸案念念不忘，這仿佛已經成了他們的心病。

    徐子寒饒有興味地聽著，“那個婆婆說的是什麽意思？阮瑛潔的死，是因為阮明華曾經逼死過一個女孩？”

    張黎又問：“對了，你查沒查阮瑛潔的哥哥阮宏斌？”

    徐子寒搖頭：“阮宏斌好像很早就出國了，聯係不上他。”

    許書白在白板上寫下四個人的名字，又將他們之間錯綜複雜的關係標記下來，回頭看向眾人。

    “想要弄清楚這幾個人之間的故事，有幾個點需要你們去查證——

    1.王秋葉因為偷東西而取消保送名額的事，到底是真是假？

    2.王秋葉的保送名額落到阮瑩瑩，也就是阮瑛潔頭上，是因為她成績好，還是她身為煉鋼廠的父親阮明華出了力？

    3.王木生的工作究竟是誰給安排的？如果是阮明華，為什麽？他又為什麽不承認？

    4.陳彥輝錢包裏那張王秋葉的照片，背麵寫著11和18兩個數字，正是阮瑛潔被害的日子，這其中有什麽聯係？”

    徐子寒在紙上瘋狂速記，然後看得兩眼都是蚊香圈。

    讓許書白這麽一總結，突然發現他們似乎還離真相很遠很遠……

    “要不，咱們去找阮明華問問吧？”他舉手提議。

    張黎搖頭，“阮明華身份特殊，沒有確鑿證據前，還是別先去找他的好。”

    徐子寒趴在桌上哀嚎：“那我還是繼續去查陳彥輝吧……目前看來，他的死似乎是最簡單的一環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