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言跟著警隊的人來到賀前坤的住處。

    偌大的三層別墅，隻住著賀前坤和他用了多年，從國外帶回來的一個老傭人。

    根據資料顯示，賀前坤至今未婚，以前在國外有過幾個女朋友，但很快都分手了，似乎沒有誰能在他身邊長久地停留。

    別墅整體風格十分簡潔，主調是黑白灰三色，黑色和灰色占了大部分，顯得白天也有些陰森黑暗的氣氛。

    賀前坤似乎對警方的二次上門並不意外，站在門口大方地歡迎他們進來，甚至對喻言還表現出幾分友好。

    看他這般自信篤定的模樣，喻言推測，如果賀前坤是殺害幾名女孩的凶手，那麽他一定將現場清理得很幹淨，不會找到任何女孩留下的痕跡。

    ——就算有，他也可以說，是帶那些女孩回來過夜時留下的。

    盡管不抱太大希望，喻言還是仔細地在別墅內搜索了一遍，尤其是浴室和主臥床頭櫃的部分，這些死角最容易藏納頭發和皮屑，都是提取DNA的重要物證。

    做完這些，她又來到廚房，這時，一個超大號的冰櫃吸引了喻言的注意。

    賀前坤家的廚房很大，放下一個冰櫃也不顯局促，但喻言還是感覺有點古怪。

    她走到冰櫃前低頭一看，更加詫異。

    居然是空的？

    為什麽賀前坤要在廚房裏放一個空的冰櫃？

    徐子寒看她在冰櫃前站了半天，也走過來，問道：“這冰櫃有什麽問題嗎？”

    “看起來好像沒什麽問題……”喻言眉心微蹙，“但是這棟別墅裏隻有賀前坤一個人住，犯得著買冰櫃嗎？而且買回來還空置著？”

    徐子寒一聽也覺得有些反常，然而他撓撓頭，“那他買冰櫃幹什麽，總不能用來藏屍體吧？這冰櫃的長度也就一米二左右，根本也放不進去一個成年人啊。”

    “誰說一米二的冰櫃塞不下？”喻言腦中仿佛有什麽東西亮了一下，隨著徐子寒的話，她緩緩解釋：“人死後會在10分鍾至7小喻內開始出現屍僵現象，肌肉逐漸變得強硬僵直，輕度收縮，各關節無法回彎。但是在人剛剛咽氣的那一瞬間，由於失去了神經支配而喪失肌肉緊張性，主要表現為瞳孔散大，眼微睜，口微開，皮膚失去彈性，全身肌肉鬆軟，各關節極易彎曲的肌肉鬆弛現象。”

    她指著冰櫃對徐子寒道：“如果賀前坤殺了那幾個女孩，那她們剛咽氣的那一瞬間就會變成一個十分柔軟，怎麽擺弄都可以的布娃娃，完全可以折疊一下，塞進冰櫃裏……”

    徐子寒也被啟發了靈感，接著道：“就像是家裏的凍肉一樣！等到屍體完全凍住，再切開也不會有血流出來了！”

    喻言點頭：“這可能就是你們上一次搜查，怎麽都找不到被害人血跡的原因。”

    賀前坤不知怎麽掌握了這種處理屍體的技巧，這個冰櫃就是他最好的工具。

    可是……那些女孩的屍體呢？

    找不到屍體，光憑喻言對冰櫃的推論，也不能給賀前坤定罪。

    但喻言已經找到了搜查的方向，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了。

    她在廚房裏發現了兩個大功率烤箱，又在裝廢棄雜物的地下室裏找到一個舊浴盆。

    舊浴盆上本來有一個黃銅色的水龍頭，但是不知何故遺失了，隻剩下一截銅管。

    仔細觀察，還能發現浴盆邊緣有幾處磨損磕碰的痕跡。

    喻言直接吩咐徐子寒：“把這個浴盆帶回去，這是重要物證。”

    傭人一直跟著她，聽到喻言這樣說，整個人驚慌地抖了抖，都被喻言看在眼裏。

    她掏出手機給徐子寒發微信：“一會兒找借口把傭人帶回去，他心理素質沒有賀前坤好，是個突破口。”

    之後在別墅就搜不到什麽有價值的線索了，喻言離開前，讓徐子寒和另一個同事把浴盆扛回去。

    賀前坤站在門口，看到那個浴盆，腮幫子抖了抖，似乎用力咬了咬牙，但是最終什麽也沒說。

    回去的路上經過一個水庫，徐子寒咂咂嘴：“聽說這邊的魚特別有名，附近還有兩家飯店，專門做現撈現殺的活魚。”

    喻言看著那磅礴翻湧的水麵，露出沉思的表情。

    傭人被帶回分局，在張黎和徐子寒一紅一白，連唬帶嚇的攻勢下，他很快就招了。

    那幾個女孩都是被賀前坤帶回家過夜，然後被他掐死的。

    賀前坤對女性似乎有一種複雜的情感，他一輩子都沒娶老婆，隻找年輕漂亮的女孩解決需求，然而如果女孩做的不能讓他滿意，他第二天下了床就會翻臉殺人。

    老傭人被他指揮著處理屍體，先放進冰櫃凍僵，然後切成小塊，趁夜倒進了別墅外的那個水庫裏。

    距離第一個女孩遇害已經超過兩個月，也就是說，她很有可能已經變成了水庫裏魚兒的肥料，被吃的隻剩骨頭了。

    有了老傭人的口供，警方一方麵將賀前坤抓了回來，另一方麵開始派人去水庫下麵打撈。

    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哪怕隻剩下骨頭，也得一塊一塊撈回來。

    喻言最近的辦公地點就變成了水庫旁邊的空地，專業人員用大網兜撈出了幾百公斤水庫底部的各種垃圾和廢物，味道十分感人。

    她要在這些東西裏找出被害者的骨頭，還要將一些小動物，像是貓骨、狗骨、魚骨一類的挑出去。

    這可是個大工程，她花了整整一周的時間，找出了兩千多塊人骨碎片，小的隻有5毫米，最大的也就十幾厘米，密密麻麻裝了一大袋子，乍一看根本分不清哪是哪。

    “呼……可算是檢查完了。”

    喻言和留在現場的同事都鬆了一口氣，這一個禮拜她從早挑到晚，眼都要花了。

    “小劉，你們先把骨頭送回法醫中心，讓輕薇不用著急，明天上班再開始拚。”

    喻言站起身來，甩了甩酸痛的肩膀。

    現在已經是下午六點，她可以不用回局裏，直接下班回家了。

    天氣預報今晚會下雨，天空是陰沉沉的灰色，雲層很低，仿佛觸手可及。低氣壓使人胸悶壓抑，遠處隱隱能聽到隆隆的雷聲。

    她往停車的地方走去，離車子還有十幾米的時候，腳步一頓，瞳孔驀地一縮。

    車子前蓋上，不知什麽時候被人放了一束紫色桔梗！(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