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如被押到尹景策的麵前，在他的身前跪了下來。

    看到她身上還未來得及換掉的衣服，尹景策居高臨下地冷睨著她。

    “現在學會偷東西了？這些你倒是學得快。”

    他的聲音十分低沉，從喉嚨裏滾出，卻沾染了許多陰冷。

    晏如的身體忍不住顫抖起來，她用力地搖了搖頭。

    “我沒偷！這衣服是姚小姐不要的，我看著還很新，所以才......”

    姚瓊一副憂心的模樣，打斷她的話：“阿蠻，為什麽要說謊？這衣裳我喜愛的緊，你也說了衣服還很新，我怎麽會不要？偷東西已是不對，你若誠心認錯，我會原諒你的，怎麽還要說出這種話謊言？”

    晏如震驚地看著姚瓊。

    明明是她在說謊！

    晏如轉過看向尹景策，急忙繼續解釋：“我沒有說謊，這衣服真的不是我偷的！”

    “閉嘴！”

    尹景策冷喝一聲，身上已經漸露出殺氣。

    晏如下意識的瑟縮一下。

    尹景策如墨一般的眸子，像看著一個肮髒的螻蟻一般，看著她。

    他不相信。

    晏如的眼淚，失控的落了下來。

    她知道無論自己說什麽，他都不會相信的。

    “我沒偷，真的沒有偷，今天是我的生辰，所以，我才想要打扮一下......”

    晏如紅著眼眶看著他，焦急的為自己辯解。

    尹景策冷笑了一下。

    生辰？

    他倒是忘了，她的生辰隻比瓊兒晚了一日。

    那今日，便是她及笄的日子。

    她也配過生辰？

    看著晏如肮髒的模樣，尹景策冷哼。

    有其母必有其女。

    骨子裏流淌的血不會變，倒是將她母親的劣性全繼承了下來。

    “藤條。”尹景策毫無波瀾的說道。

    一旁的下人便急忙去尋了一根藤條，交到尹景策的手中。

    他衝著晏如命令道：“手。”

    晏如的雙手，緊緊攥住自己的衣擺。

    他這是要親自罰她。

    晏如一邊哭著，一邊搖頭：“我沒有說謊！”

    見她反抗，尹景策更加惱火，也不等她伸手，藤條狠狠地抽打在她的身上。

    藤條打過的地方，是鑽進皮肉裏的痛。

    晏如痛的叫出聲來，身子向後縮了縮。

    姚瓊在一旁掩嘴偷笑著，看著晏如受罰，她莫名的愉悅。

    不過她還是裝作善良的模樣，開口說道：“小叔叔，我們不要打阿蠻了，既然如此，不如放阿蠻走吧。”

    晏如一聽，頓時更加驚慌。

    她不想被趕走！

    聽說放晏如走，尹景策也皺起了眉頭。

    放她走？

    那他如何消解心頭之恨！

    “手！”

    他又冷聲重複了一遍。

    晏如迎著他沒有溫度的視線，淚水越積越多。

    良久，她鬆開緊攥著的兩隻手，緩緩伸了出來。

    她不想離開尹景策，隻要她肯認錯，尹景策就會原諒她。

    即便那根本不是她的錯。

    見她伸出手，尹景策沒有半點猶豫，重重地抽了下去。

    “啪”的一聲，藤條抽打手心的聲音，響徹整個屋子。

    晏如悶哼了一聲，本能的死死咬住下唇，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一下重於一下，撕心裂肺的痛，從手心傳遞至身體的每一處。

    晏如不記得，自己到底挨了多少下。

    她隻能緊閉著眼睛，將下唇咬的溢出一抹血痕。

    尹景策看著她隱忍的表情，心中的煩躁反倒越甚。

    直到她的兩個手心之中，橫縱著一道道皮開肉綻的傷口，尹景策才停了下來。

    他緩緩俯下身靠近她，壓低嗓音，聲音小到剛好隻有她一人聽得見。

    “你這副德行，穿再好看的衣裙，也不過是白費！”

    晏如睜開眼看向他。

    這個男人救了她，她的命是他的。

    可偏偏現在，心因為他疼的要死。

    尹景策直起身，厭惡地說道：“還不滾！”

    晏如顫抖著站起身，向門口走去。

    雙手的指尖，不斷地滑落血珠，一滴一滴砸向地麵，留下點點血跡。

    尹景策看著地上的點點嫣紅，在她快要走出門的一瞬，開口命令道：“來人！把這裏收拾幹淨，髒死了。”

    聽著身後的聲音，晏如下意識地將兩隻手藏了起來。

    他嫌她髒。

    想到這，她加快了步子。

    看著晏如離開，姚瓊暗暗的“嘖”了一聲。

    這樣都沒能趕走這個小雜種！

    她對晏如的厭惡更深了幾分，暗暗盤算著一定要讓晏如，永遠在自己的眼前消失。

    晏如回到屋裏，也顧不上手中的傷，大哭了起來。

    尹景策討厭她，因為她醜，因為她髒，因為她是個‘小偷’。

    想到這些，晏如哭得更凶起來。

    第一次她想埋怨老天的不好，偏偏讓她生的這麽肮髒，這麽醜。

    整整兩日，她都躲在屋子裏。

    傷口慢慢止了血，結了薄痂，可還是鑽心的痛。

    傍晚的時候，秋霜忽然找上了門。

    她聽說了晏如受罰的事情，幸災樂禍地看著她。

    “小醜八怪，你人長得醜就算了，怎麽手還這麽不老實，偷東西！你也真是有能耐！”

    麵對秋霜的冷嘲，晏如懶得理會，隻是默聲掃著屋裏的灰塵。

    她不理會，秋霜也不惱，接著說道：“別掃了！你這屋子再怎麽打掃，都是那麽髒，有個活交代給你去！”

    晏如依然不理會她。

    “一會去後院值夜去。”

    晏如這才停了手裏的活，皺眉看向她。

    “今夜不該是你去值夜嗎？”

    秋霜不屑地看著她：“是我，可我有別的事，今夜你替我去。”

    “我不要。”

    說完，晏如繼續低頭打掃。

    見她拒絕，秋霜惱火地走了過去，一把將她手中的掃帚搶走。

    “小醜八怪！我客客氣氣的找你幫忙，你這是什麽態度！人長得醜，心地也這麽壞！

    秋霜的模樣，哪裏是客客氣氣的找她幫忙了？

    “今夜你必須替我去值夜，否則，我就去找王婆婆告狀，說你偷懶！定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說完，秋霜哼了一身，轉身離開。

    晏如歎了口氣。

    天色暗下來的時候，她點亮燈籠，走出了房間。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晏如想著自己勤快，她鬥不過秋霜，值夜總比秋霜搬出王婆婆，要簡單得多。

    王府的後院有個大花園，裏麵種滿了花草，還有一個不小的湖。

    隻是現在是暮冬，花草凋零，園子裏就顯得十分冷清。

    晏如拿著燈籠，走進黑漆漆的園子，昏黃的燈光，被風一吹，搖搖晃晃。

    手上的傷口一遇寒冷，變得更加刺痛。

    她咬牙忍著，繼續向前走去。

    今夜，連月光都沒有。

    晏如忍不住歎息，值夜對於下人們來說，的確是個苦差事，尤其是這個時節。

    她攏了攏身上單薄的衣裳。

    卻沒想挑著燈籠的木杆，不小心刮倒手上的傷口，她痛的“嘶”了一聲。

    拿著燈籠的手一鬆，緊接著燈籠掉落在地上。

    昏黃的燭火瞬間熄滅，頓時晏如陷入起一片漆黑之中。

    晏如害怕的咽了下口水。

    自小她就有夜盲的症狀，這麽黑，她是半點事物也看不見的。

    麵對黑暗，晏如的一顆心提了起來，想著摸索著出去找點光亮，可她轉了兩圈，已經分不清東南西北。

    她怕極了這種黑暗，眼角忍不住染上濕意。

    晏如摸索著向前走了半天。

    忽然，雙手碰到一個滑滑的布料。

    晏如摸了兩下，因為不知道是什麽東西，她還拍打了兩下，然後便聽到一聲輕哼。

    這，好像是一個人？(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