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淵在華明月旁邊坐下，從她的角度，能清楚地看到流引正被流凡和流雲等人灌酒，還有人在他酒杯裏悄悄放東西。

    “你做了什麽？”

    華明月笑眯眯道：“我隻是按照流引說的，認識了一遍他窮困潦倒，出賣弟弟的兄弟姐妹們而已。”

    長孫淵嘴角微彎，難怪這些人會這麽熱情地“招呼”流引。

    長孫淵喝了杯酒，問：“讓流引跟著你？”

    華明月轉頭瞥了他一眼，“本來就是我的人。今天隻是讓他回娘家看看而已。”

    長孫淵一口酒差點噴出來。

    “去哪了？”

    華明月示意了一下桌上放著的木盒，“這些藥，應該能解你體內的毒。”

    長孫淵看了下木盒裏的東西，其中的百幽草他還是認得的，另外，還有幾樣薛神醫曾經用的藥草。

    “哪來的？”

    “我也不知道。”

    “探子說，你是從天盛酒樓出來的。”

    華明月點頭，“不過，如果想從天盛酒樓查的話，應該不會有什麽結果。”

    長孫淵見她看著流引等人玩鬧的目光裏流露出點點懷念，對於這個隻向前看的女人來說很是少見，“在想什麽？”

    “在想，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

    長孫淵挑眉，“我倒是認識一個叫天上人間的地方。”

    華明月直覺不要問，但好奇心害死貓，“在哪？”

    “西郊，義莊。”

    “……”媽的，沒半點風趣的家夥！

    華明月沒好氣，“如果你沒意見的話，我想盡快開始解毒，晚一天都是在冒險。”雖然不知道這家夥是怎麽撐下來的，但要是擱現代，這都是要住院密切觀察的病例。

    長孫淵道：“沒問題。不過祭天之前不行。”

    華明月點頭，抱著木盒起身，“自然，趁著這兩天我也得做些準備。我先走了，你的手下你自己管，還有，走的時候別忘了結賬。”

    長孫淵靠在椅子上看著她離開，嘴角漫不經心揚著，哼，他會付賬才怪。

    華明月回到華府，卻覺得氣氛有些不對，似乎所有人看她的目光，都帶著一點點的憂心忡忡。

    “三哥怎麽了？”

    華二鳴比較憋不住話，將華明月拉到一旁，低聲道：“你還有空關心三哥，今天的皇榜你看了沒有？”

    “三哥不值得關心嗎？什麽皇榜？”

    華四懷在旁輕聲，“葉紫馨將正式以玄女的身份同太子一起祭天，到時候普天同慶。”

    華明月點頭，“那怎麽了？”

    華時玨不讚同地看著華明月，“你說過，想要的東西就要自己爭取。你跟太子，到底打算怎麽辦？”

    華二鳴道：“是啊，要是葉紫馨真成了太子妃，你怎麽辦？”

    “原來你們擔心的是這個。”華明月想了想，“不知道，不過這個問題……他應該會解決吧。”

    “現在可是聖旨，難道太子會為了你違抗皇命不成？”華二鳴著急道。

    華明月沒回答，隻是默默地看著他們。

    華時玨等人：“……”好吧，太子那種人，確實是很有可能違抗皇命。

    華明月拍了拍華時玨的肩膀，長長歎息，“大哥，如果真走到那一步，你們的腦袋就先借我用用。”

    華時玨等人的脖子頓時涼了涼，“月月啊，其實不嫁給太子也可以嫁給別人，你千萬要看開。”

    華明月嘴角勾起，“晚了。”

    這下子華二鳴等人更加憂心忡忡了。

    華明月事了拂衣去，去看華三青，可走到門外，就聽到一道輕柔，帶著關切的女人聲音，不是段芷萱還有誰。

    華三青靠在床上，臉色微白，“天色有些晚了，你還是先回去吧，免得讓人說閑話。”

    “那華三哥你先好好休息。”

    “嗯。關於春色滿園的事，我整理完了，會盡快給你的。”

    “好。多謝。”

    “應該的。”華三青輕輕咳嗽了一聲。

    段芷萱見狀，連忙從桌上端了杯水遞給華三青，“來，先喝口水。華三哥，我已經決定留下了，你一定要盡快好起來。”

    段芷萱說這話的時候臉微微發紅，華三青溫柔笑著看她，點頭，喝了水。

    華明月在外瞪了片刻才見段芷萱從屋裏出來，而華三青確定她走了之後，便從床上起來提筆給段芷萱整理文書。

    “咳咳。”

    華三青微微咳嗽，但筆下的動作不停。燭火下，他的神情嚴肅認真。

    華明月想了想，沒有進去打擾，悄悄退出來，而早已經看見她的段芷萱，也正在外等著。

    華明月笑得莞爾，“我三哥人不錯？”

    段芷萱臉紅了一下，“我已經跟我爹娘說了，要獨自留在京城，他們同意了。關於春色滿園的事情我有點疑惑想向你請教，我想這個問題，隻有你能回答我。”

    “你說？”

    “秋月姑娘她們可以不介意別人的眼光，那……你呢？”

    “你是覺得，我的身份比她們高貴，而花樓的生意又是下三流，所以覺得格格不入？”

    段芷萱認真點頭。

    她是學士之女，自幼聽的多是禮教。這個問題，她自己在書裏找不到答案。

    華明月不想拿那些“職業沒有高低貴賤”之類的空洞解釋來告訴段芷萱，因為一個人隻有從內心真正的認可一件事，她才能做出相應的行為。

    華明月想了想，問了段芷萱一個問題，“你覺得‘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和‘百無一用是書生’，這兩個說法矛盾嗎？”

    段芷萱點頭，卻又搖了搖頭，“讀書人和武將，他們所處的位置不同，說法自然不同。”

    “那你說，為什麽朝廷明明沒有禁止，你還會覺得花樓是下三流呢？”

    段芷萱笑了，有點豁然開朗，“是書裏的禮教說的。如果是花樓的人寫的，說不定無用的是我們這些無所事事的千金小姐。”

    “不錯。”

    不過段芷萱的疑問，倒是讓華明月想到了一個關鍵問題，作為公關人員，要時刻能從不同角度找出自己的閃光點。

    華明月看著段芷萱，琢磨了下，笑眯眯道：“芷萱啊，從今天起，你每天寫自己的五個優點給我。可以找人幫忙，直到我說停為止。”

    段芷萱不解，但還是點了點頭，心裏卻犯起了愁。

    華明月抱著木盒回到小院，就見院子裏密密麻麻站著十幾個暗衛，正是流引輕雨等人。

    “你們怎麽在這？”

    輕雨微笑道：“主子說，他沒錢付賬，就把我們送給小姐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