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明月整個晚上都沒有看到宋寄書，見他突然出現，奇怪走過去，“你怎麽在這？”

    “快跟我來。”

    宋寄書拉著華明月就往旁邊的房間走，推門進去，頓時一股夾雜著石灰粉的屍臭味撲鼻而來。

    華明月看到房間正中間躺著的那具屍體，“你居然把屍體送到公主府？”

    宋寄書洋洋得意，“你不是沒時間嗎，我把人送過來不就行了。你快看看。”

    華明月掀開蓋屍體的布，邊看邊問：“你怎麽送進來的？”

    “我把屍體裝在盒子裏，表麵蓋上金銀財寶，檢查的時候說是送給你的賀禮，他們又認識小爺我，就抬進來了。”

    華明月不由得看了他一眼，“你還挺聰明。”

    “那當然。對了，我記得你說的，所以我把溫大人也請來了。”

    宋寄書話剛落音，外頭就傳來敲門聲，來的人正是溫瀾。溫瀾似乎早知道有什麽事，還讓柯祥把華明月平常用的藥箱拿來了。

    華明月話不多說，從藥箱裏取出手套，開始仔細檢查起屍體的情況。

    “年齡在三十五歲左右，死亡時間超過三天，表麵沒有明顯傷痕，死亡原因……”

    華明月仔細按壓死者的肚子和腹部，發現裏麵柔軟如水，不似正常能摸到髒器。

    溫瀾道：“死亡原因是什麽？”

    “初步估計是被人震碎內髒而死。幫我把他翻過來，看看背部。”

    宋寄書在旁聽著，覺得十分新奇，突然見華明月和溫瀾將目光落到自己身上，才意識到這屋子裏隻有他這個苦力。

    宋寄書忍著臭味將人翻過來，當即就看到背上一個清晰的掌印，“看來他是被人一掌打死的。”

    華明月點頭道：“應該是。死者沒有任何掙紮的痕跡，看來是猝不及防下受到攻擊。”

    溫瀾道：“這麽說，很可能是他親近的人所為？”

    華明月道：“有這種可能。”

    華明月緊接著又仔細檢查了他的四肢，在發現死者渾身肌肉遍布，手掌心有厚繭後，牙齒發黃後，頓時覺得似曾相識。

    華明月將手套摘下，對宋寄書和溫瀾道：“你們在這裏等我，我叫個人來。”

    宋寄書疑惑問溫瀾，“什麽人？”

    溫瀾搖頭，卻走到屍體旁邊仔細看了又看，良久，問了宋寄書一個問題，“你有見過任何人如公主這般熟悉屍骨嗎？”

    宋寄書呆萌上線，“仵作不都這樣嗎？有什麽特別嗎？”

    溫瀾放棄交流。

    華明月走到外頭是想找長孫淵，好在他目標大容易找，很快便在花園近處看到了，不過旁邊卻站著林秋月和江緒寧。林秋月是華明月叫過來幫忙的，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她不止換了裝束，而且隻在花園內院走動。

    華明月抬步過去，與此同時，另一個女子也走到了江緒寧身邊。

    “夫君。”

    江緒寧恍然回神，將目光從林秋月臉上移開，微笑著對夫人周婉宜道：“婉宜，這位是太子，這位是秋月姑娘。”

    周婉宜朝長孫淵行了禮，又對林秋月笑了笑，“秋月姑娘似乎從未見過。”

    林秋月淡笑道：“我本是青州人士，如今在春色滿園，周小姐未曾見過也不奇怪。”

    江緒寧聽著兩人的對話不由得微微蹙眉，婉宜一向知書達理，怎麽會不顧及太子，而是先問起了林秋月；而林秋月明明知道婉宜是自己的妻子，卻還稱呼婉宜為小姐……著實是不妥。

    江緒寧對長孫淵歉意道：“讓太子見笑了。”

    “無妨。”

    周婉宜微笑地看著林秋月，坦蕩溫柔，“是我唐突，秋月姑娘別往心裏去。”

    林秋月看到周婉宜第一眼就知道她是個好女人，也罷，她掩著眸中的悲涼，淺笑道：“夫人不必如此。我與江大人在春色滿園萍水相逢，所以特來跟他打個招呼而已，歡迎江大人下次再來捧場。”

    江緒寧頓時尷尬。

    林秋月卻行了個禮，轉身徑自走了。

    長孫淵見狀也不再打擾人家夫妻倆，轉身便朝華明月所在的方向走去，他方才便注意到了。

    江緒寧見沒有旁邊，連忙向周婉宜解釋道：“夫人不要誤會，我去春色滿園是為了……”

    周婉宜抬手，輕輕按住他的嘴，柔笑著搖頭道：“我知道夫君是什麽人，不必多解釋。這位秋月姑娘不似尋常青樓女子，夫君多看兩眼也是正常。”

    江緒寧頓時大窘，卻又無法告訴周婉宜，林秋月和太子剛才隻是恰巧談起多年前的事，但他記憶全無，也插不上什麽話。事實上周婉宜一直對他過去的事比較緊張，他甚至能明顯察覺到，她似乎不願他想起任何事。

    江緒寧心裏歎了口氣，笑著對周婉宜道：“其它女子再好，我今生今世心裏也隻有富人一個。”

    周婉宜笑著靠在江緒寧懷中。

    華明月遠遠看著兩人，不由得點頭，難怪京城有傳言說江緒寧和周婉宜是少有的神仙眷侶，看來確實如此。

    “太子！”華明月回過神，連忙拉住就要從她旁邊走過的長孫淵。

    長孫淵挑眉看了眼她的手。

    華明月連忙放開手，“太子，請跟我到內院來一下。”

    “本太子還有要事處理。”

    “我保證這也是要事。”華明月踮起腳尖，想在長孫淵耳旁說話，卻發現他太高，“太子爺，你頭低下來點。”

    長孫淵嘴角微勾，俯下了身。

    華明月頓時臉紅，這下子又太低了，她的嘴唇差點碰到他臉頰。華明月排除雜念，輕輕在長孫淵耳旁嘀咕。

    長孫淵眉頭微蹙，目光嚴肅地看向華明月，華明月鄭重地點了點頭。

    長孫淵道：“帶我去看看。”

    宋寄書和溫瀾這一小一老此時正在房間裏爭論關於死因的多種可能，溫瀾是出於現實邏輯和經驗推斷，比如對方是親近的人偷襲，或者對方武功太高，死者防不勝防等；而宋寄書則是天馬行空亂開炮，什麽趁人暈倒把人吊起來一巴掌拍死等，把溫瀾這個一向沉穩自重的官場老漢氣得夠嗆。

    長孫淵進來後，一句話不說，隻是沉著臉，就讓兩人自覺安靜了下來。

    長孫淵看著屍體問華明月：“就算他是武將，你又憑什麽斷定他是青州武將？莫非又是他衣服上寫著？”

    華明月無語，“輕雨和流引跟你匯報得真細，不過這次不是。太子，請你看看死者的牙齒。”(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