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淵將信打開，華明月湊過去看了看，不由得詫異。

    這淑皇後還真是心狠手辣，居然早就毒啞了心腹太監和宮女，而唯一還能說話的第一心腹連嬤嬤則在被抓後立刻服毒自盡，如今禦醫正在盡力施救。

    因為本朝是不允許宮中的太監和宮女識字的，所以一旦無法說話，便問不出什麽。

    “王公公想問，太子是否還有其它指示。”

    “既然問不出什麽，人也不必留了。”長孫淵冷聲道。

    “是。”

    流凡快步離開。

    華明月沉吟道：“看來從皇後宮裏是問不出什麽了，還得從別處入手。”

    柯老總管忽然走過來道：“太子，蘇國丈到訪。”

    華明月皺眉道：“蘇清波選擇在這個時候上門，多半是來者不善。”

    長孫淵淺笑，“你在擔心我？”

    “說正經的。你跟蘇國丈十幾年都沒有來往，單獨麵對他，真的可以？”華明月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設身處地地想，要自己麵對縱華姐妹相殘，又屢次想出手殺死自己的親人，絕對非一件易事。

    長孫淵淡淡笑著道：“不必擔心，本太子早習慣了。把人帶過來，我倒要看看他想說什麽。”

    “是。”柯老總管退下去請人。

    長孫淵轉身對華明月道：“你先回避。”

    “好吧，不過我就在裏頭，如果你想找人一起打他的話，我隨時可以幫忙。”

    長孫淵笑著道：“好。”

    華明月這才放心走進書房內室。

    蘇清波雖然已經年逾六十，但年輕時也是朝中少有的美男子，加上保養得宜，又長居高位，外表看起來不過四十五六。

    “太子不會以為在宮中如此胡鬧，就能扭轉乾坤吧？”蘇清波淡漠開口。

    長孫淵嘲諷道：“蘇國丈來，就為了說這些廢話的？”

    蘇清波搖頭，歎息道：“太子總也記不住我說的話，隻要你安分守己，就不會有人傷你性命。”

    “可本太子要的，卻是你蘇府上下所有人的命。”

    蘇清波惋惜地看著長孫淵，“莫非太子還天真地認為，隻要皇上知道坤寧宮的真相，就會讓你繼承大統？這麽多年，太子該知道皇上的為人了，當年是他親手賜死的白露，罪名便是她假冒皇後，意圖不軌。這些年來，皇上對此深信不疑，又一直自詡要做千年來少有的盛世明君，哼，真相對皇上來說將是逆鱗……誰揭開，誰就是死路一條。”

    “你沒有資格提我母後！當年，若不是蘇晨霜用我的性命威脅，母後怎麽會在父皇麵前承認她是蘇晨霜？而你卻助紂為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女兒被殺！”

    蘇清波麵對長孫淵的憤怒，再度失望搖頭，“你跟你母後真是如出一轍的天真。會造成這個局麵，隻怪白露不思回報蘇家，居然要我辭官不做，將權勢拱手讓人！對蘇家而言，誰有利，就該支持誰，就算是我的女兒也一樣！”

    華明月聽到這，不由得愕然。

    長孫淵目光冰冷，對蘇清波已然是毫不掩飾的殺意，“這麽說，我母後的死，是你早就有意縱容？”

    “這個還重要嗎？”蘇清波冷漠道：“太子要不想辜負你母後的良苦用心，就適可而止。”

    長孫淵不怒反笑，“多謝蘇國丈今日所言，本太子定會不死不休！”

    “你！”蘇清波憤怒地看著長孫淵，卻一時被他周身的氣勢所懾，竟然隱隱有些帝王之相。

    蘇清波眉頭微皺，“我言盡於此，太子好自為之。”

    長孫淵冷笑道：“這也是我想告訴國丈的。”

    蘇清波腳步一頓，臨走前又轉頭對長孫淵警告道：“我再告訴你，就算皇上知道真相，真要想做什麽，也得忌憚我蘇家手中的兵力和財力。所以，我蘇家是永遠不會敗的。”

    蘇清波這句話在華明月聽來，卻是弱勢了，會一再警告，說明心中還是十分忌憚長孫淵的。

    但這隻老狐狸，還真是令人非常討厭。

    華明月從內室走出來，握住長孫淵的手，對他認真道：“不必怕他，他有錢，咱們也不弱，我一定會全力支持你的！”

    看來她還得再努力多賺點錢，以防真的要造反。

    長孫淵看出她心中所想，冰寒的內心被暖意覆蓋，將她拉過來坐在腿上，笑著道：“你的錢還是留著吧，這些年，本太子可沒閑著。”

    華明月看他神色有所緩和，心中卻越發心疼，固執道：“多一些就多一分勝算，我們絕對不能放過他們！一個都不能！”

    此刻，她深刻地感受到心中那種說不出、解不開的恨意，明白為什麽他要不死不休。

    長孫淵深深看著她，嘴角微彎，什麽都沒多說，隻是淡淡“嗯”了一聲。

    華明月將頭靠在他懷裏，輕聲道：“長孫淵，如果你想哭的話，也不要緊的。我一定不會笑你。”

    長孫淵淺笑著正要說話，忽然察覺胸前有些許濕潤，不由得愕然將她的頭抬起，她的眼眶通紅，鼻子也紅紅的，正無聲落淚，看他的目光盡是心疼和憐惜。

    長孫淵臉上的笑意緩緩收起，抬手輕輕蓋住她的眼睛，抱著她，在她耳旁輕聲道：“告訴你一個秘密。”

    “什麽？”在人家丟臉哭的時候說什麽秘密嘛，她的聲音帶著哽咽的不滿。

    長孫淵嘴角微彎，神情溫柔，“人越傷心的時候越要笑，這是母後告訴我的，這樣別人就不敢欺負你，而他們猜不透你，更會怕你。”

    年幼的小太子一直記著這一點，所以他從來不哭，隻會放聲大笑，每當這種時候，那些宮女和太監就會離他遠遠的，不敢輕易怎麽樣。

    華明月拉下他的手，抬頭，露出一個笑容，“皇後娘娘真聰明。那我也有一個秘密。”

    長孫淵笑著問：“什麽秘密？”

    “雖然我不是真正的華明月，但有以前那個華明月的記憶，所以我知道太子以前說的，我們兒時有婚約之類的都是騙人的。”

    長孫淵點了點頭，莞爾，“倒是我失算了。”

    “你不是失算，你是故意試探我真假，還順便占我便宜。”華明月看著他，又笑著道：“不過我對你也有意，所以故意配合你。算是扯平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