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

    華明月漫步於街道，頗有興致地閑看兩旁熱鬧的攤販，人來人往，對冬日的初寒渾然不覺。

    旁邊的永定河畔，漁舟唱晚，一對對男女歡歌笑語，水波盈盈，頗有盛世太平之相。

    “這位小姐，要不要到旁邊喝個茶？”

    華明月起初沒反應過來是有人跟她搭訕，直到那位說話的公子再度走到她麵前說話，又問了一句。

    華明月感覺挺新鮮，雖然她在這裏長相也算過得去，但因為身份還有長孫淵一直虎視眈眈的緣故，就算真有人有賊心也沒賊膽。

    華明月饒有興趣問：“公子為什麽想請我喝茶？”

    華明月長相是清麗明媚的類型，不說話的時候有些乖巧的味道，但眉目一動，整個人便鮮活起來，眼尾習慣銜著的點點笑意更添生香秀色，五官都漂亮精致得恰到好處，在繁華的絢麗燈火中，像墜入人間的仙子，懵懂而隨性。

    那公子有些看癡了。

    他身後的幾位公子哥頓時著急，他們在這街上這麽久，還是第一次碰到這麽絕色的女子，想著定要認識佳人，所以推了最能言善辯的一位去搭訕，誰知還不會說話了。

    華明月淺笑，“那我先走了。”

    “等等！”那位公子恍然回過神來，局促又拘謹道：“姑娘是我見過的最好看的，不是，我不是有意唐突姑娘，我的意思是說……”

    “沒關係，你說的也是實話。”華明月笑眯眯道。

    那位公子卻忽然紅了臉，覺得自己更像是被搭訕的那個，“不知姑娘能否方便告知是哪個府上的？”

    華明月笑眯眯道：“太子府。”

    那公子愣了一下，太子府沒聽說有什麽小姐，倒是不久前太子成了婚，“姑娘莫非是太子妃的人？”

    華明月點頭，“這麽說倒也沒錯。”

    “難怪姑娘身上有些說不出來的貴氣，原來是跟著太子妃的。”這伺候太子妃的，雖然身份不如千金小姐，但也不低，“不知太子妃可有給姑娘尋找良配？”

    華明月正要說話，一道聲音冰冷打斷，“這位姑娘與我還有事，公子就到此為止吧。”

    那位公子轉頭，猛地看到一位長得比女子還要豔麗的男人，一時有些說不出話，等回過神來，華明月兩人已經走遠了。

    身後的幾位公子頓時上來，“昊林，怎麽樣，究竟是哪家的姑娘？那人是誰，不會是她相公吧？！”

    “哦，應該不是，她是太子妃的侍女。”

    “侍女啊，那大家就都有機會了。蘇世恩都能找個丫鬟，咱們找個太子妃的侍女，也不會丟臉到哪裏去！”

    負責搭訕的公子卻還是有些恍惚，總覺得那位過分明豔的男人似乎在哪裏見過。

    華明月想不到明貴妃會突然出現，而且還是穿的男裝，這麽說來，明貴妃是認定她知道他是男人了？

    明鳳翎冷冷看了她一眼，警告道：“不許叫明貴妃。”

    華明月微微一笑，“你誤會了，我是想叫明叔叔來著。明叔叔找我什麽事？”

    “……”明鳳翎暗暗深吸口氣，恢複神色道，“你娘是被天璽帝害死的。”

    華明月停下腳步，看向明鳳翎。

    明鳳翎語氣嘲諷，“他懷疑華曼琴跟璃國勾結，對天璽國有異心，所以默許國公府害死她。”

    華明月驟然聽到心中的部分猜測得到證實，再看眼前的繁華，有些說不上來的物是人非的悲涼感。

    “我娘對天璽國有異心？”華明月歎息，“她可是天璽國人，又是國公府夫人。”這從情理上，無論怎麽想都說不通。

    明鳳翎譏諷道：“對於帝王來說，真假不重要，重要的事他想讓誰死，他又認為誰該死。”

    “是我娘說的？”

    明鳳翎道：“你娘當時隻來得及說天璽帝誤會她叛國，她快查出是怎麽回事了，但沒多久人就在國公府死了。什麽自殺身亡，簡直可笑。”

    華明月歎了口氣，“你特地來告訴我這些，想讓我怎麽做？”

    華曼琴的死因對於明鳳翎來說並不新鮮，華明月不會一廂情願的以為，他現在跳出來是要突然為華曼琴報仇。

    明鳳翎厲聲道：“你跟我本質來說有同一個仇人。華曼琴的毒你一定知道怎麽回事，告訴我應該怎麽做，才能立刻將他殺死！”

    明鳳翎明豔出眾的神情在絢麗中，變得充滿恨意的陰沉扭曲。

    華明月的心沉了沉，“我幫不了你。”

    “不是幫我，也是幫你自己！”明鳳翎語氣裏充滿戾氣，“那個昏君根本分不清好壞，如果他死了，繼承大統的人就會是太子！要是再晚，就會白白錯過大好機會！”

    華明月一時沉默。

    雖然長孫淵已經掌握了朝中半數的勢力，但天璽帝如果暴斃，天璽國必定會失控，到時候必定生靈塗炭。她不知道長孫淵是否是因為這一點，但他們在某種程度上，都心照不宣地沒有順著明家的弑君計劃走。

    明鳳翎看出華明月拒絕的意思，冷笑自嘲地後退兩步，轉身直接回宮。

    明鳳翎回到宮中之後，便讓人去請來天璽帝。

    既然華明月不願意幫他，那他還有第二個選擇，華曼琴說過，一次性加大十倍劑量也可導致毒發，而代價也不過是同歸於盡罷了。

    既然現在明家已經選擇和太子合作，相信天璽帝死後明家不至於被抄家，剩下的，就當是明家對他這二十幾年屈辱痛苦的償還。

    他對天璽帝一向冷淡，罕見的主動，令天璽帝很快欣喜前來。

    天璽帝到明妃宮中的時候，明鳳翎剛沐浴更衣出來，純白的褻衣襯托出他修長纖薄的身軀，明豔的臉少了胭脂水粉遮掩，多了幾分挑動眼球的英氣，水霧中，更添雌雄難測的美。

    “鳳翎，”天璽帝心急地摟上明鳳翎的腰，“這麽多年，朕最不後悔的事情之一，就是將你留在宮中。”

    明鳳翎隻覺如利刃穿心，他不動聲色從桌上拿起一杯藥酒，“今晚，皇上和臣妾一起喝吧。”

    天璽帝聞出那是明鳳翎跟他在一起時都會喝的藥，以為他是要增加情趣，便湊過去吻著明鳳翎道：“好，朕今晚陪你一起喝。”

    明鳳翎偏開頭，將酒端到天璽帝嘴邊，“皇上先把這杯喝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