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明月從長孫文誠懇到位的表情和動作，還有天璽帝意外卻認可的神情，意識到，這位清高自持的穆王爺從今天起，變了。

    長孫淵嘴角微彎，俯身將長孫文扶起，溫聲道：“五弟免禮，說到底不過是一場誤會。”

    淑皇後看著長孫淵臉上寬容的笑容，恍然在一瞬間，跟當年坐在皇後之位上的蘇白露相重疊，她也是這般，總是寬容和善地看著別人，給人難以容忍的雲泥之別感。

    就連臨死前，她都是這般笑容，似乎所有的苦難和折磨都擊不倒她。

    淑皇後此刻隻覺得頭疼欲裂，她眼前一片漆黑，耳朵也什麽都聽不見，整個人像是掉進了窒息的黑暗裏。

    淑皇後昏死在地。

    “母後！”

    長孫文連忙爬過去，試圖喚醒淑皇後，但淑皇後臉色慘白毫無動靜。

    天璽帝很清楚她是受不住一向被打壓的太子，如今居然勝過長孫文的打擊，簡直是冥頑不靈，不由得更是厭惡，“別喊了，讓禦醫來看吧。今日之事，是穆王魯莽無敬，更是皇後和國丈教導無功，念在穆王認錯的態度還算誠懇，朕……朕跟太子商議後，再做定奪吧。”

    天璽帝說完，便不耐煩地起身離開。

    長孫文扶著昏迷的淑皇後，怔怔地看著天璽帝無情的身影。旁邊的蘇國丈卻是見怪不怪，寬聲道：“王爺，還是先扶皇後回宮吧。”

    長孫文回過神，“舅舅說得是。”

    長孫文這一聲“舅舅”讓蘇國丈意外地看了一眼，要知道以往長孫文都是喊他“國丈”避嫌的，看來經過這事，雖然勢力有所受挫，但卻令穆王和他們齊心了。

    蘇國丈看向旁邊的長孫淵，拱手行禮道：“太子今日所做之事，老臣銘記於心，他日定當回報。”

    長孫淵嗤笑一聲，漫不經心道：“朝廷裏頭最不缺會說話的人，話說得漂亮，可不代表事情就能做得好。”

    蘇國丈重重冷哼一聲，甩袖帶著長孫文和淑皇後離開。

    華明月豎起大拇指，給長孫淵點了個手動讚，就太子爺這毒舌程度，不用靠謀略應該也能弄死不少對手。

    長孫淵還要去和天璽帝商量善後的事，華明月不想跟著，便自顧出了太極宮。

    太極宮外，宋秉瑞正帶人抬走屍體。

    “等等。”華明月走到小德子的屍體旁。

    宋秉瑞歎息道：“想不到王總管的幹兒子小德子居然是璃國的奸細，差點釀成大錯。”

    華明月蹲下身，手伸到小德子的臉旁，果然摸到異樣的東西，她將麵具一把撕下來，露出來人原本的長相。

    宋秉瑞大驚，“這人是誰？”

    華明月手中的麵具手感真實，她將麵皮給宋秉瑞，歎息道：“小德子就是被這人所殺的。不過怎麽是個男的？”

    宋秉瑞接過那張麵皮，隻覺得手感有些過分細膩，像是真人的皮，不過這個應該是他錯覺。

    宋秉瑞道：“他既然假扮太監，自然是男的。”

    華明月搖頭，她原本想的是這人女扮男裝，但現在看來，她和溫瀾一直找的宮女剝皮人並不是這個人，那個死去的宮女身形也更加纖細修長。

    華明月想了想道：“讓刑部的溫尚書過來，他知道該怎麽做。我去一個地方。”

    “太子妃去哪？”

    宋秉瑞問了句，但華明月走得快沒回答。

    沒多久，溫瀾來了，見過屍體之後跟華明月也是同一個疑問，考慮到今日的凶險，便安排宋秉瑞立刻在太極宮內外秘密搜查。

    宋秉瑞搜查前打算讓人將小德子的麵具收起來，卻被溫瀾阻止住，“那是小德子的臉，就別放在證物室了，讓禦醫先處理下，等找到屍體，一並交給王公公吧。”

    宋秉瑞頓時臉色煞白，睜大眼睛看著手中的麵皮，隻覺得手掌發麻，渾身冒出雞皮疙瘩，“這、這是……”

    溫瀾點了點頭，拍了拍宋秉瑞的肩膀，欣慰道：“看了宋統領的反應，我才覺得是正常人。快叫人好好收著吧。”

    宋秉瑞卻覺得溫瀾一點都不正常！

    “來人！”宋秉瑞大喊一聲，將麵皮交給來的人，又故作鎮定道，“好好保管，這東西，很重要。”

    “是。”來人一頭霧水地拿走了，這東西不就是麵具嗎，宋統領幹嘛大驚小怪的。

    大理寺。

    華明月從太子府侍衛長秦旭口中得知，宋清禪和無塵道長被帶到了大理寺秘密關押，如果那名女剝皮人還在的話，有可能會冒險潛入大理寺。

    “瑾軒？”

    華明月一進去就先碰到了蕭瑾軒。

    蕭瑾軒有些意外華明月的出現，“我奉皇上之命來審問兩位要犯，太子妃怎麽也在這裏？”

    華明月道：“我發現了點情況，擔心有人潛入大理寺，所以過來看看。”

    蕭瑾軒點頭道：“要犯在裏頭，我帶你過去。”

    華明月在蕭瑾軒的帶領下，見到了關押的無塵和宋清禪。

    無塵雙眼已瞎，正盤坐在地上，聽到有腳步聲他耳朵動了動，知道是華明月後，神情變得冷戾黑沉。

    而宋清禪則站在牢門口，華明月進來的瞬間，他的目光就緊緊盯著華明月。

    華明月走過去，問：“你怎麽樣？”

    宋清禪卻隻看著她不說話。

    蕭瑾軒在旁對宋清禪和無塵道：“我們已經從紫薇宮的地下煉丹室搜出大量有毒的丹藥，另外，你們中被抓的人也承認一直試圖行刺皇上，並且除了今日配合行動的衛隊外，在宮外還藏有其它勢力。這部分勢力在哪？隻要招出來，皇上會考慮免你們死罪。”

    無塵冷笑嘲諷道：“這毒分明是明家下的，太子卻讓你全部栽贓到我們頭上，好一個內外勾結，看來這狗皇帝的位置也做不了多久了。”

    蕭瑾軒道：“就算你再怎麽汙蔑明家，也逃脫不了死罪，我勸你們還是從實招來。”

    華明月低聲對宋清禪道：“現在已經沒有人能控製你，你可以不再背負複國的枷鎖。宋清禪，讓我幫你，過你想要的生活。”

    宋清禪聽著華明月的話，眸中轉瞬閃過一絲迷茫和慌亂，依舊沉默不語。

    華明月眉頭皺起，她的目光順著宋清禪的臉落到他的喉結上，卻發現那裏沒有凸起，而仔細看，眼前這人的身形也比宋清禪單薄。

    華明月目光一冷，手中的銀針迅速射出，“她是假冒的！不是國師！”<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