凃嫿嘴上說的輕描淡寫，可心底卻是擰作一團。

    尤其是，她昏迷前還看了眼司機。

    那種感覺就像是染上了一種瘧疾，無論如何都治療不好。

    沈斯言深知她的難過，他握住凃嫿的小手，垂眸眼神溫柔的看著她。

    他想告訴她，一切都有他。

    “還有什麽嗎？”

    那位便衣也知道，對於凃嫿來說回憶那件事很不人道，可他們的工作就是這樣。

    如果不把真相調查清楚，怎麽對得起凃嫿，怎麽對得起已經去世的出租車司機。

    “沒有了，我能想起的就這些了。”

    凃嫿無力的搖搖頭，臉色蒼白如紙。

    便衣合上筆記本，起身接了一杯溫水，走過來遞給凃嫿：

    “沈太太，您先喝口水休息休息，接下來我們還要處理凃董事長的事情。”

    沈斯言牽著凃嫿走到一邊，沒有給凃嫿任何詢問的機會。

    凃嫿坐在休息區，看到臉上烏雲密布的凃勝邦，頓時一陣心酸。

    她沒想到，原來在他的心裏，她早就不是他的親生女兒了。

    “凃董事長，按照您的意思是，這次車禍和凃靈小姐完全無關是嗎？”

    “是的，”凃勝邦麵無表情的看著坐在對麵的工作人員，聲音也是冷漠至極，“希望您可以秉公辦理，不要因為有些人施加壓力就冤枉無辜的人，我女兒凃靈明明那麽單純，她怎麽會做出這種事？而且，就算她再討厭她姐姐，也不至於光明正大的買凶殺人，即使她真的這樣做了，也肯定有她自己的苦衷。”

    “……”

    “……”

    凃勝邦的一番“慷慨陳詞”，讓在場的人都靜默了。

    這他媽是什麽腦殘發言。

    說的這都是什麽話！

    手心手背都是肉，妹妹的命是命，姐姐的命就不是命了？

    好在便衣之前做過一些化學檢驗，知道凃勝邦和凃嫿是親生父女。

    如果不知道的話，今日聽了塗勝邦這樣說，他真的會以為凃嫿是抱養的。

    都是親生女兒，為什麽差別這麽大！

    便衣臉色變得十分難看，他遞給塗勝邦一個手機：

    “這裏麵的內容希望你可以看一下，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個是你女兒凃靈的手機吧？明顯是她買凶殺人朝自己的親姐姐下手，凃董事長，我不明白你為何如此偏心。”

    凃嫿就坐在休息區，便衣和塗勝邦聊天的內容她聽得一清二楚。

    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難過過。

    心髒像是被酸水泡過了一般，難受的她想要大哭。

    沒想到他不僅不愛她，甚至還希望她去死。

    可是她究竟做錯了什麽呢？

    就算是他和自己的母親有過節，可她是無辜的啊！為什麽要把上一輩的恩怨牽扯到她的身上來？

    凃嫿低頭看著掌心，視線漸漸模糊。

    沈斯言伸手把她摟進懷裏，讓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乖。”

    此刻任何安慰的話對凃嫿來說都是無比蒼白的。

    唯有陪伴和關懷，才能慢慢撫平她內心的傷痛。

    “警官，這是我的家事，我想你沒有知道的權利，不管我偏心誰，這都是我的自由，你們無權幹涉，也無權過問。”

    他說的是事實，雖然法律層麵允許，可是道德層麵呢？

    便衣搖了搖頭，麵帶嘲諷的看了眼凃勝邦。

    “凃董事長，既然你說要我公事公辦，那我也不妨告訴你，我們已經找到了目擊證人，他們確定這次是凃靈買凶殺人的，目的就是想害死自己的姐姐，不知對於這個你怎麽看？另外，在沈太太出事前的那個晚上，凃靈凃小姐在會所與多名男性發生了不正當關係，當時她還是出於自願。據我們了解，那天是凃靈跟著林嶼去的會所，我是否可以理解為，凃靈因為得不到林嶼，所以惱羞成怒對凃嫿下手？”

    便衣字字珠璣，將調查的證據一一擺放在凃勝邦麵前。

    塗勝邦看著對方，雖然他表情依舊很冷漠，但他微微抽動的嘴角依舊把他的真實心思給出賣。

    事情到底為什麽，他已經猜出來大概了。

    凃靈和那麽多人發生關係，也絕對不是自願的。

    如果沒猜錯的話，這一切應該和林嶼有關，所以凃靈氣不過，直接朝凃嫿下手了。

    可能所有人都覺得凃嫿是無辜的，但凃勝邦並不這麽認為。

    不知他又想到了什麽，於是繼續跟便衣說道：

    “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但是我女兒凃靈不會做出這麽沒品位的事情，她倒不至於為了一個男人搭上自己的下半輩子，而且你怎麽不知道是不是凃嫿自導自演呢？她為了陷害自己的妹妹可是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的。”

    “……”

    聽到他這麽說，凃嫿再也忍不住了。

    她直接起身朝凃勝邦撲過去，伸手抓住他的衣袖，大聲質問他：

    “為什麽！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你們之前聯合起來想把我賣掉，現在又讓凃靈來害我！都這種時候了你還倒打一耙，你憑什麽啊！你對得起我死去的媽媽麽？！她那麽那麽的愛你，凃勝邦，你為什麽這麽……垃圾！”

    凃嫿被氣急了，什麽人倫綱常都顧不上，將潛藏於心底的話一股腦說了出來。

    凃勝邦眼底神色出現片刻的鬆動，隨即很快消失。

    此刻的他冷漠如斯，眼裏完全沒有凃嫿的存在。

    “你鬧夠了沒有！凃嫿，當初和我斷絕關係的人是你，你現在跑到這裏來鬧什麽！你有什麽資格質問我！你媽都死了那麽多年了，誰還會記得她？難道就因為我曾經和她短暫的相愛過，所以我就要一直守著她嗎？那我的生活呢？她死了就死了，我的生活總得繼續吧！”

    塗勝邦理了理衣服前襟，毫不猶豫的說道。

    凃嫿眼眸定定的看著他，忽然就笑了。

    她站在那裏，嘴角露出淒美的笑容，淚水順著蒼白的臉頰漸漸滾落。

    “凃勝邦，你不得好死，希望有朝一日你的秘密都被我發現時，你也能做到像今天這樣理直氣壯。”

    凃嫿說完便轉身走了，沈斯言見狀立馬跟上去。

    他臨走前冷漠的眼神掃了一眼塗勝邦。

    那一眼，意味深長。

    塗勝邦後頸不由得一涼，心底有了不好的預感。<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