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重情之人 注定被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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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自然是算準了時辰的,梁浩然每日戌時到達飛鸞宮,她便會提前半個時辰泡冰水,以此來維持自己的病容依舊……

    然,夜路走多了,卻難免會碰到鬼啊!

    這晚,冷月一如往常,正迷迷糊糊的泡著冰水,隻聽“砰”的一聲響,是梁浩然直接踹門而入了!

    沒錯,他是直接踹了門……

    她本是冷的渾身發抖,驟然心驚,額上竟然出了一層薄汗,她眼看著梁浩然沉著臉,一步一步的走近,周身散發出來的怒氣,甚至比浴桶裏的冰塊,還要冷上幾分……

    冷月人還在浴桶裏,此時,出去也不是,想縮回浴桶去,卻也實在來不及了。

    她正值左右為難之際,梁浩然卻突然用雙手扯著她的肩膀,就像拎個小雞子一般,直接將她給拎出了浴桶……

    梁浩然的眸子,有兩團明晃晃的怒火在燃燒,用力搖晃著她的肩膀,怒不可遏的問:“冷月,你為了避開我,竟然不惜作踐自己的身體!我到底做錯了什麽?你要這般對待我…你現在就給我個理由…給我個合適的理由…說話啊…冷月…我讓你跟我說話……”

    自阿月從千佛寺回來後,就仿佛變了一個人似的,有意無意的冷著他,明裏暗裏的拒絕他,他不懂其中的緣由,便暗自囑咐了碧痕,留意些飛鸞宮……

    也是碧痕告知了他,月夫人的病之所以遲遲不好,是每晚都用冰水浸泡身體的緣故,若長此以往,月夫人是會落下病根兒的。

    故而,他今日特意早來了半個時辰,一探究竟。他最先在窗口破了個小孔,待看清阿月渾身發抖著浸泡在冰水裏,他又豈能不怒呢!

    為什麽?為什麽阿月要這麽做,現下為了避開他,她竟然連自己都給豁出去了嗎……

    梁浩然的唇微微抖動,想來,是被氣的狠了,但眼下這般情形,冷月還能說什麽呢!

    說她配不上梁浩然了,還是說自己心裏委屈的要死,卻又有苦說不出呢?

    不…她什麽都不能說,也什麽都不敢說,隻是站在那兒,一個勁的抹眼淚。

    “冷月,你現在連一句話,都不肯與我多說了嗎?”梁浩然歇斯底裏的吼道:“既然如此,你與其鈍刀子割肉疼死人,倒不如直接殺了我來的幹脆!”

    他說話間,真的從懷裏取出短刃,塞進了冷月的手裏,又指了指自己心口的位置,滿目傷色的催促道:“來啊,你與其費盡心機的作踐自己、折磨我,倒不如現在就一刀殺了我!”

    冷月心痛如絞,拿著梁浩然強塞給她的短刃,卻如同拿個燙手山芋般,隻聽“鐺”一聲響,短刃掉落在了地上。

    她慌亂的搖著頭,淚水洶湧而出:“不是這樣的,梁浩然,不是這樣的,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梁浩然拿出打破沙鍋問到底的姿態,道:“不是這樣的,又會是哪樣的,冷月,你有什麽話,就不能與我說個清楚明白嗎?”

    他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兩人之間的隔閡,到底是如何產生的,阿月想要什麽,隻要能說的出口,他都一定會滿足阿月的要求,若是他哪裏做的不夠好,隻要阿月能告訴他,他便一定會改的……

    他到底要做到什麽程度,阿月才會待他如初呢!

    冷月微微咬住了唇瓣,什麽話,是不能與他說個清楚明白的,那件事情…那件事情分明就是見不得光的,她又如何敢巴巴的說給梁浩然聽……

    她身上的水未幹,不著寸縷的站在那兒,不知是因為哭、還是因為冷的緣故,一直抖個不停。

    梁浩然終究於心不忍,幾步上前抱起她,將她送回了床榻。

    冷月背過身去,躊躇半晌,咬了咬牙,違心的說道:“皇上,你…你還是去別處休息吧,阿月…阿月不愛你了……”

    眼下,她無從跟他解釋什麽,隻希望自己這般說,會如同上兩次一樣,能暫時氣走梁浩然。

    哪怕,梁浩然能多給她一點時間緩和,也是好的……

    “嗬?”梁浩然聽的真切,聽的連呼吸都痛了幾分,然後他似是不願相信一般,喃喃的重複著:“不愛了?你說你不愛了?你是說你不愛我了……”

    梁浩然說著,突然俯在她的後背,聲音顫抖悲涼:“冷月,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啊,你現在說…說你不愛我了?你是真的不愛我了嗎?那你剛才,為什麽不直接殺了我算了,你知不知道你這般狠心絕情,簡直讓我生不如死啊……”

    有溫熱的眼淚,落在冷月光潔的後背上。

    猶記得他上一次落淚,是在他母後的葬禮上。當時,父皇狠狠地踹了他一腳,道了句“重情之人,注定被負,重義之人,豈能不輸?”

    難道,是他的父皇一語成讖了嗎?

    雨,忽然就下了起來,梁浩然站起身,身形搖晃了一下,伸手理了理自己的龍袍,道:“冷月,你不必再泡冰水了,我以後,不再來打擾你便是!”

    她無需作踐自己的身體,她隻要說出自己不願意,他就斷不會去為難一個女人。哪怕這個女人,踐踏了他的一片真心,他卻還是舍不得讓她難做……

    他垂下眼眸,顫抖的手扯下了腰間的香囊,這香囊上的金龍望月圖案,乃是出自冷月之手,他寶貝般的一直帶著,今後,怕是再也不配帶了……

    “這個還你,”他把香囊扔了過去。

    冷月轉身,看見梁浩然離去的背影,是那樣的落寞、孤寂、蕭條……她紅了眼眶,鼓足了勇氣輕聲道:“梁浩然,是我對不起你…我也不值得你難過!”

    他腳步微頓,卻還是毅然決然的推門而去。

    他想聽到的,並不是阿月說的對不起,也並不是什麽值不值得,而是她還能像從前一樣,軟糯的喚他:“夫君別惱,阿月適才,與你說的是玩笑話……”

    梁浩然一個人,在雨裏不知道走了多久……

    冷月一個人,蜷縮著身體,攥著為他繡的香囊,亦是徹夜未眠……(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