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程遠輕歎一聲，說起來，他和何清寧，誰也說不著誰。

    他也是有家有室的，大過年的，不在家陪老婆孩子，跑這來思念一個已經不在人世的女人。

    而何清寧呢，她就要和葛晟結婚了，卻不守本分，跑封言湛住過的地方來。

    屋裏有個電熱壺，葛程遠燒了壺開水，給何清寧倒了一杯，“喝點吧？天氣這麽冷，別受涼了。”

    何清寧雙手握著杯子，不是為了喝，就為了暖手，“葛叔叔，你、怎麽來這了？”

    葛程遠看著牆壁上掛著的封芸遺像，倒是一點不隱瞞，“我過來陪陪芸芸，唉，她在世的時候，我沒陪過她，現在，也隻能聊表心意吧？”

    何清寧明白，他這不是為了陪封芸，而是為了減輕內心的負疚感，還有釋放他心中的壓抑，“我想，封芸阿姨泉下有知，她一定能感受到你的一番苦心，”

    葛程遠感歎道，“但願吧，我這輩子欠她們母子太多了，下輩子都還不完啊，對了，言湛怎麽樣？他去哪了？聽說，他還在國內？”

    何清寧鼻子發酸，“昨晚上還看到他來著，應該是住在酒店吧？我也不是很清楚呢。”她就要和葛晟結婚了，總不能告訴葛晟的爸爸，她心裏想的人是封言湛吧？

    葛程遠沉默了會，說道，“清寧，其實，你喜歡的是湛湛，對嗎？”

    何清寧一怔，他怎麽看出來了？誰都知道，就封言湛不知道吧？

    葛程遠歎了口氣，“我看的出來，你對湛湛還有情義，隻是，為什麽要離開他而答應嫁給小晟呢？小晟和湛湛都是我的兒子，我兩個都疼愛，可你卻放棄了自己愛的而選擇了那個不愛的，是不是有什麽苦衷？”

    何清寧不知道該怎麽說，她誰都不想傷害，和葛晟的婚期都定了，不能再像上次那樣，讓葛家、讓葛晟背負那麽大的羞辱了！

    “沒什麽苦衷，葛叔叔，我是自願嫁給葛晟哥的，我們本來就有婚約的，不是嗎？”

    葛程遠從她的表情就看出來了，她這是強裝出來的，“其實，如果你不愛葛晟，你大不必走這一步，就算你悔婚，我也不會責怪你的。”

    他這麽說，一半出於對封言湛的內疚，一半出於試探，畢竟，他也不知道封言湛和何清寧之間到底是怎麽回事，封言湛又和蘇娜娜不清不楚的。

    何清寧擠出一抹微笑，“我不會悔婚的，葛叔叔放心，我今天到這來，也許，隻是心中有些事沒了吧？過去就好了。”

    “是嗎？那就好，不管選擇湛湛還是小晟，對我來說都一樣，我都會祝福你們，隻可惜，湛湛他……”葛程遠一陣哽咽，封言湛已經不能再行男女之事，今後，還有誰願意嫁給他？估計連蘇娜娜也要放棄了吧？

    何清寧心中隱隱作痛，“封言湛他、一向都很堅強，他會走過去的。”

    葛程遠眼眶含淚，聲音顫抖，“走過去？他都這樣了，還怎麽走過去？我問過阿城了，湛湛他、恐怕這輩子都這樣了！唉，我該怎麽辦？都是我的錯，是我對不住他們母子！”

    何清寧內心抽痛，如果可以，她願意付出一切來挽回封言湛的健康！她知道，葛程遠一定在想，是不是因為這樣，她才離開封言湛的？

    何清寧擔心自己在這會影響到葛程遠的心情，便說道，“葛叔叔，我還是先回去了吧？”

    葛程遠說道，“既然都來了，就陪叔叔說會話吧？屋裏沒什麽吃的，我們到縣城的酒店吃點早餐去？”他經常在過年的時候到這來，對這邊的情況很熟悉。

    大過年的，估計也就酒店還會有吃的吧？

    何清寧沒開車了，上了葛程遠的車子，這邊正在大力開發旅遊，縣城有一家五星級的酒店，裏麵有自助早餐吃，兩人來到餐廳，裝了自己喜歡吃的食物，來到餐桌旁坐下。

    小縣城風景很好，山清水秀，縣裏很多人都在外地工作，過年的時候回來也都會住在酒店，吃早餐的人還是比較多的。

    兩人話不多，都暗藏心事，吃完早餐，何清寧的手機響了起來，來電顯示是葛晟，看了眼葛程遠，起身走到門口去接聽。

    葛晟就在她家門口，正按著門鈴，“清寧，起來沒？我給你送早餐來了！一會我們到外麵去玩吧？想去哪？”

    何清寧沉默幾秒鍾後，說道，“葛晟哥，我現在還在外麵，我約了朋友，一早就出來了，可能要下午才能回去，我回去再給你電話吧？”

    “在外麵？這麽早？跟哪個朋友呢？”葛晟很是詫異，她這一早的就走了，都不用跟他說一聲嗎？把他當什麽了？

    何清寧隨便解釋了幾句，“我也是臨時決定的，葛晟哥，我不和你說了，等我回去給你電話吧？”

    葛晟很失望，卻也不能發脾氣，隻好把氣往肚裏咽，掛了電話後，約了幾個朋友出去玩。

    何清寧回到餐廳，葛程遠問了句，“小晟的電話？”

    何清寧嗯了聲，默默的坐下。

    一會，葛程遠的電話也響了起來，是顧曉玥打來的。

    葛程遠也抱歉的說了句，去了餐廳門口接電話，告訴顧曉玥他在外麵，出來走走，下午就回去。

    他經常在過年的時候一個人走出來，開始的那幾年顧曉玥也吵過、鬧過，還威脅過，但都沒用，有時候，他是大年夜出門，有時候是初一，也有時候是初二或者別的時間，反正，過年的時候，總有一天他會獨自外出，一般都是在外麵待一天，就會回去，從來不說自己去哪。

    顧曉玥想過跟蹤他，都沒跟成，有一次跟著出門，還沒上高速就被他給甩掉了，也想過找人去跟蹤，後來想了想，覺得沒必要，每個人都有自己釋放壓力的方式，也許，這就是葛程遠需要的一點個人空間吧？顧曉玥倒也沒再追究過。

    葛程遠掛了電話，回到餐廳，今年唯一的不同就是，多了個何清寧，也算是奇遇了吧？倒也沒覺得何清寧打擾了他的清靜，反而是多了個可以說話的人，“吃飽了？回去吧？”(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