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隊長離開以後，休息室裏隻剩下兩人。夏雲暖的右手受傷了，經過簡單的仍能看到血跡滲出來。

    “我離開以後，到底發生什麽事了？”隨遇的腳步停止在夏雲暖的麵前，聲音冷冽。

    緩緩抬起頭，夏雲暖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我說什麽，你也會相信嗎？”

    這種語氣，分明是不合作的態度。隨遇少有地耐著性子，坦白說：“至少有一點我會相信你，你沒有做那種交易。”

    “那種交易”指的是什麽，夏雲暖很清楚。那個男人突然改口供說是她先撩自己，還仗著自己被砸傷了，反過來說要控告她傷人。

    這都是什麽世道了？搶劫犯還惡人先告狀，好好的錢包不要，偏要把她的手機砸壞。

    是為了毀滅證據嗎？還是從咖啡店開始一路跟著，終於在人少的地方找到機會下手了。

    抬起頭，夏雲暖撞入隨遇幽深的黑眸：“一個搶劫犯放著錢包不要，非要當著我麵把手機砸壞。他還說，是我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你覺得這種行為不奇怪嗎？”

    “跟我說話，無需繞圈子。”隨遇輕聲責備說。

    “有人把照片送給我，接下來就有人想辦法把照片毀了。除了有人心虛這麽做，你覺得還有其他可能性嗎？”夏雲暖的表情冷靜得讓人覺得可怕，薄唇抿成一條線，似笑非笑。

    隨遇沉默了。

    整件事還沒查清楚，夏雲暖又鑽牛角尖了？

    “楊隊長會查清楚整件事，你先不要妄下判斷。”隨遇安撫說。

    人不在沉默中爆發，就會在沉默中滅亡。夏雲暖把手中的手機殘骸全都丟進垃圾桶裏，似笑非笑：“在你的眼中，我就是那麽不可理喻的女人，對吧？”

    她的右手受傷了，是被那個男人硬生生踩上去弄傷的。

    其實很早之前夏雲暖已經猜到，在追查夏凝靜死因的路上，會很堅信而難行。隻是想不到，一切來得這麽快。

    “我讓楊隊長通知你過來，就是為了讓你看看現在的我有多狼狽難堪。”夏雲暖的眼眶微微泛紅，心裏的憋屈沒有人能明白，也不需要任何人明白。

    隨遇有時候拿夏雲暖沒辦法，她的脾氣倔強得像一頭牛：“楊隊長已經再審那個男人了，相信很快就會水落石出。如果他是受人指使的，一定能查出來。”

    “問出結果又如何？如果查到那個人是楊詩言，你會怎麽處理？”夏雲暖冷笑說。

    “不會是她。”隨遇語氣篤定。

    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是不可能的。夏雲暖覺得自己錯得最離譜的，就是相信隨遇會幫自己。

    “你沒必要繼續查這件事，由始至終，你根本沒相信過我。”夏雲暖眼眶裏啜著淚水，低吼道。

    “你為何會那麽偏執，就不能好好聽我一次？”隨遇耐著最後幾分性子勸說。

    偏執？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在夏雲暖的麵前被奪走，她能不去想不去問不去追究嗎？

    夏雲暖受夠了，指著地板上手機的殘骸，怒吼道：“從今以後，我的事不用你管！”

    隨遇站在原地沒有說話，任由眼前的女人發泄。

    恰好這個時候，楊隊長大步走了進來：“隨總，那個男人什麽都招了，說收了兩萬塊要求把夏小姐的手機砸壞。贓款也找到了，但他說不清對方是什麽人，隻說是個年輕的女人。”

    “嗬，年輕女子……楊詩言真有心計。”夏雲暖冷笑。

    “繼續審問，直到問出結果為止，不能放過任何證據。”隨遇吩咐說。

    事到如今，真相並沒有懸念。夏雲暖抬起頭，努力不讓眼淚往下掉，一字一頓地說：“隨總，到此為止吧。我很累，先回去了。”

    楊隊長尷尬地說：“夏小姐，等會兒還得錄口供簽字。”

    “讓她走。”隨遇氣上心頭，冷冷地說了一句。

    夏雲暖不曾多看他一眼，默默離開了休息室，背影看起來落寞又狼狽。

    倒是楊隊長，小心翼翼地問道：“夏小姐的身上還有傷，要不我找個夥計送她回去吧。”

    “不用管，都是她自找的。”隨遇盯著垃圾桶裏手機的殘骸，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奇怪的念頭。

    剛才夏雲暖說有人把照片送過來，就有人想要毀掉。如果是同一個人，目的是為了擾亂隨遇的視線嗎？

    ***

    夏雲暖漫無目的在大街上遊走，腦子空白一片根本無法思考。站在繁華的街道上，她有種被全世界遺棄的感覺。

    這種感覺真的很糟糕。

    天色漸暗，夜空開始飄起了毛毛細雨。夏雲暖沒有打傘，任由雨水衝洗，希望能讓自己清醒一點。

    她告誡自己要理性行事，在隨遇的麵前卻控製不住自己的脾氣。他向來是個心思細密的人，做事有自己的想法。

    兩人性格上最大的分歧，就是一個急性子，一個慢性子。隨遇有自己的顧慮，夏雲暖有自己的堅持。

    兜兜轉轉，在夏凝靜這件事上兩人最終還是鬧翻了。這樣也好，夏雲暖更清楚一點，就是凡事必須要自己的努力。

    淋了半小時的雨，整個人清醒了很多。否極泰來，夏雲暖每次遇到挫折的時候，都會這麽安慰自己。

    過馬路的時候，她沒留神差點撞上拐彎而來的跑車。司機探出頭來剛想罵人，待看清楚眼前的女人時，愣住了。

    “夏雲暖？”

    聞聲緩緩抬起頭，夏雲暖不禁皺起眉頭。人倒黴的時候，到哪裏都會遇上麻煩事：“今天不要惹我，心情不好。”

    程澤昂的心情似乎很不錯，下了車打著一個小花傘跑了過來：“你沒事吧？下雨天站在這裏淋雨，不擔心會感冒嗎？我呀，在心疼你呢。”

    矯揉造作的語氣，讓夏雲暖心裏不爽。

    “跟你無關。”她扭頭就走，胳膊卻被程澤昂抓住了。

    “別這樣嘛，你有心事找個地方跟我傾訴，說不定我能幫你呢。”程澤昂剛被小情人放了鴿子，正覺得無聊，想不到夏雲暖會在半路殺出來，簡直是天意。

    幫忙……

    這兩個字，把夏雲暖拉回了現實。在榮市經曆過的事情曆曆在目，既然程澤昂能搭上袁寧那種大人物，想必也不是等閑之輩。

    也許，他真的能幫上忙。

    這個大膽的念頭在夏雲暖的腦海中蔓延，想了想，她小心問道：“任何事情，你都可以幫得上忙嗎？”

    “不，殺人放火我不幹。”程澤昂開玩笑說。<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