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長歎了一口氣，神色尷尬：“其實你比我更清楚，楊總已經認定隨太太是凶手，又怎會輕易放過。”

    而且，以楊父的性格又怎會同意解剖驗屍？他把所有的恨意都歸咎在夏雲暖的身上，接下來的路絕對不會好走。

    得不到回應，院長又問：“事到如今，你得想辦法幫隨太太。”

    對於隨遇來說，這是最不利好的消息。他盯著停屍間的方向，冷冷地問了一句：“我可以進去看看楊詩言嗎？”

    “可以。”

    從沒想過，短短半天時間隨遇便會與楊詩言陰陽相隔。她就像睡著了一樣，隻是臉色很蒼白，嘴唇有種病態的青紫色。

    “查過有什麽人進過病房嗎？”隨遇冷不丁問了一句。

    “都查過了，除了值班的醫生就隻有護士。”院長如實應說。

    隨遇黑著臉，一聲不吭離開了停屍間。他相信自己的第六感，楊詩言的死絕對沒那麽簡單。

    “隨總，你要去哪裏？”左笑莎慌忙跟了上去。

    “找楊總。”

    楊太太剛從國外趕回來，等來的卻是女兒死亡的噩耗。她受不住刺激暈倒了，剛經過搶救暫時並沒有大礙。

    楊父坐在走廊的長椅上，還沒從悲傷的狀態中回過神來。叱吒商場多年，他的事業一直順風順水。

    楊太太的身體不好，他們是到了中年才迎來楊詩言，從小對她寵愛有加。從國外留學回來以後，她拒絕回公司接管生意，在市中心最繁華的寫字樓買了一層充當工作室。

    她溫柔、善解人意、知書識禮，一直是豪門淑女的典範。楊父以為就這麽下去，女兒找個喜歡的男人嫁了，就能幸福過一輩子。

    誰料到……

    隨遇的腳步停止在病房門口，看著雙眼通紅的楊父，心情也很難受：“楊叔叔，節哀順變。”

    抬眸看了一眼，楊父頓時起了怒意，語氣蕭冷：“你怎麽來了？”

    雖然很難開口，但隨遇不得不這麽做。為了楊詩言，為了夏雲暖，更為最後的真相。

    “我剛去看過楊詩言，院長說她的死很有可疑，我建議走程序進行解剖。”隨遇的話還沒說完，拳頭便砸在了他的臉頰上。

    別看楊父一把年紀了，年輕的時候曾經是運動員，體力一點也不輸給隨遇。他把心底的痛苦和悔恨，毫無保留撒在他的身上。

    “是你們害死詩言……明明已經分手了，為什麽還要纏住她不放？”楊父撲上前，揪住隨遇的衣領揮手又是一拳。

    這拳卯足力氣，隨遇的臉頰浮起了紅腫，仍舊沒有反抗。他能理解楊父的喪女之痛，如果讓他發泄一下心裏能好過些，也值得了。

    “你把詩言還給我……還給我！”楊父聲嘶力竭地吼道。

    爭吵聲惹來了醫護人員的注意，值班醫生上前把兩人分開，勸慰說：“有什誤會，解釋清楚就好，千萬不能動手。”

    楊父頭發淩亂，襯衣的紐扣沒有扣好，看起來狼狽至極。“誤會？我誤會什麽了……”

    “楊叔叔，事情並沒有表麵看起來那麽簡單。我的這個提議，是為了找到害死楊詩言的真凶。”隨遇耐著性子勸說。

    楊父的笑容陰冷，反問道：“真凶不是已經被抓起來了嗎？我一定會讓她血債血償！”

    還想繼續說些什麽，病房裏飄來嘶啞的女聲：“老楊……你在外麵嗎？”

    是楊太太的聲音！

    楊父擦了擦臉頰，頭也不回往病房走去。

    醫生看著隨遇，關切地問道：“你受傷了，我幫你處理一下傷口吧。”

    “不用。”隨遇愣在原地，雙腿就像灌了鉛似的，怎麽努力也邁不開腳步。

    ***

    一夜未眠。

    有生之年，夏雲暖第一次嚐到度日如年的感覺。她在關押室裏來回踱步，心情愈發焦慮。

    每次感到惶恐不安的時候，她就會掏出口袋裏的紙條看。天氣很冷，她穿著隨遇送過來的外套，感覺就像有他陪伴左右。

    無論是順境還是逆境，隨遇都是夏雲暖的精神支柱。夏雲暖深呼吸，告訴自己不能倒下去。

    不知過了多久，遞紙條的小警察又過來了。這一次，他是來開鎖的：“夏小姐，麻煩這邊走。”

    “你要帶我去哪裏？”夏雲暖不解地問道。

    “這是楊隊長的安排，我隻負責帶路，其他的並不知情。”小警察成功開鎖，催促道：“還不趕快出來？車子在外麵等著呢。”

    夏雲暖想了想，還是應了下來：“有阿遇的消息了嗎？他有沒給楊隊長打過電話？”

    “應該還沒有，夏小姐，麻煩舉起雙手。”小警察掏出手銬，提醒說。

    夏雲暖想起紙條上的字跡，毫不猶豫舉起雙手。她就這麽跟在小警察的身後，很快來到了停車場。

    楊隊長早已在一旁等候，提醒說：“夏小姐，我們得送你去總部關押等候審問。”

    “阿遇給我打電話了嗎？”夏雲暖上車前，隻問了這麽一句話。

    楊隊長並沒有回答，默默地關上車門，發動車子離開。大清早路上的行人和車輛都很少，夏雲暖盯著窗外光禿禿的樹枝，心裏特別難受。

    “他們真的以故意殺人罪起訴她嗎？”小警察壓低聲音問了一句。

    楊隊長做了一個“噓”的手勢，示意小警察不要說話。夏雲暖並沒有因為兩人的談話做出任何的回應，腦海中一直回想著字條上的話。

    為什麽隨遇會知道楊隊長把自己帶走？又為了什麽，叮囑夏雲暖選擇靠右的座位？

    沉思的時候，一輛大貨車突然加速闖過紅綠燈，瘋了似的往警車的方向撞過來。

    還沒等楊隊長反應過來倒車離開，耳邊便響起了“砰砰”的碰撞聲。夏雲暖感受到強烈的撞擊以後，整個人都處於一種僵硬的狀態。

    “小心！”不知是楊隊長還是小警察，突然喊了一句。

    隨後是“轟隆”的一聲響起，車子被撞翻了，擋風玻璃當場碎裂。夏雲暖下意識抱住頭部，鼻子被濃烈的血腥味縈繞著……<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