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遇很清楚記得，小櫻桃失蹤的那天穿的正是藍色的運動服。他回頭望向身後的高個子女人，臉色陰沉如水。

    “你把小櫻桃藏在哪裏了？”他的眼神過於淩厲，讓人不寒而栗。

    高個子女人不禁雙肩一抖，哆哆嗦嗦地說：“那個……我……”

    “別廢話，你到底把小櫻桃藏哪裏去了？”隨遇一聲低吼，嚇得高個子女人不敢繼續隱瞞。

    她垂下雙眸，聲音細弱蚊子：“那個男孩挺招人喜歡，剛好遇到一個不錯的買家，價格給得挺高，所以我……我已經把他賣出去了。”

    賣出去了？

    這個可惡的人販子，居然把小櫻桃當商品賣出去了？隨遇再也壓抑不住心底的怒火，上前抓住高個子女人的胳膊吼道：“你賣給誰了？那人在哪裏？”

    “不……不知道！”高個子女人嚇壞了，聲音也變得顫抖。

    “不知道？”隨遇手中的力度加大，掐得疼得高個子女人“哇哇”大叫起來。

    警察見狀，上前把兩人分開：“如果你能主動交待買家的聯係方式，我們會想辦法幫你向法官求情，減免刑罰。”

    “我真不知道買家的聯係方式……做我們這一行的都是見不得光的交易，有人出得起價錢就賣，誰還管要電話？又不用售後服務。”高個子女人焦急地說。

    話落，隨遇的臉色黑如墨水，雙眸血紅就像要殺人一般。

    高個子女人生怕被打，用手擋住臉再次解釋：“我隻知道那對夫妻是北方口音的，聽說女的不能生育，所以才會買孩子回去養。其他的一概不知道，我可以發誓！”

    “對，是北方口音的中年夫妻！”身旁的男人也想起來了，脫口而出說：“給了六萬塊，錢都差不多花光了。”

    六萬塊……

    隨遇的兒子，一直被夏雲暖細心嗬護的寶貝，居然被這些可惡的人以六萬塊賣掉了！他緊咬嘴唇，血腥的味道很快蔓延至口腔。

    如果不是現場有警察攔著，隨遇早就把這幫人販子碎屍萬段。

    接下來，無論警察怎麽威逼利誘，人販子始終堅持最初的說話。審問難以繼續，警察最後建議先送回警局押後再審。

    現場的維護工作進入了尾聲，人販子被送上了警車。那幫可憐的孩子也在女警的幫助下離開，準備前往福利院。

    屋子裏空無一人，隻有零碎的垃圾和食物殘渣跌落在地板上，更顯冷清。

    院子裏有一棵老榕樹，隨遇坐在樹下把頭深深藏在雙腿間。他沒有再說一句話，背影看起來滄桑又孤寂。

    這樣子的隨遇，是左笑莎從沒見過的，看著讓人心疼。

    想了想，左笑莎掏出煙盒和打火機遞了過去：“隨總，要抽煙嗎？”

    緩緩抬起頭，隨遇的神色異常憔悴：“好！”

    淩晨兩點，兩人坐在陌生的小鄉村抽煙，心照不宣沒有提起小櫻桃的事。世界那麽大，找一對有北方口音的中年夫妻，無異於大海撈針。

    最難過的是，隨遇不知道該如何向夏雲暖解釋這件事。對於她來說，希望越大，失望就會越大。

    “明天就是除夕，我們回s市吧。”左笑莎小心翼翼地問道。

    再傷心難過，隨遇也得扛下來。他是男人，不能被擊倒。

    “好，先回去吧。”他掐滅香煙，淡淡地說。

    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五點三十分。隨遇進房間的時候很小心，盡量不弄出任何聲音，最後還是把夏雲暖吵醒了。

    她揉了揉雙眼翻坐起身，脫口而出問道：“找到小櫻桃了嗎？”

    隨遇抿了抿唇，聲音嘶啞且透著倦意：“沒找到。”

    這個答案，在夏雲暖意料之內。她等了一個晚上沒有等到隨遇的電話，已經猜到了結果。

    隻是，她沒想到自己做了那麽久的心理準備，親耳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心裏仍舊很難受。

    “別擔心，總會找到的。”隨遇揉了揉女人的額發，安撫說。

    夏雲暖吸了吸鼻子，抱住隨遇的胳膊說：“嗯，下次一定能找到的。”

    如今家裏隻剩下兩人，她不能把時間耗在無休止的悲傷中。努力變得堅強，她才能保護自己所愛的人。

    “對不起……”隨遇除了這三個字，已經想不到可以安撫夏雲暖的說話了。

    半響，懷中的女人把隨遇推開，小聲抱怨說：“你答應過我不再抽煙，為什麽身上還有煙味？坦白招來，你偷偷抽了多少支？”

    “就抽了一支……是左笑莎給我的。”隨遇像個做錯事的小孩子，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沒不到小櫻桃，他的情緒很低落才會忍不住。

    “答應我，以後也不許這麽做！”夏雲暖故作生氣說。

    “好。”隨遇勾了勾唇，用力把女人擁入懷中。冬天很冷，心更冷，他們隻能緊急擁抱著彼此取暖。

    ***

    除夕。

    隨遇整理禮物的時候，不厭其煩地問道：“要是不願意，我們留在這裏過年好了。”

    “沒事，爺爺都打電話過來催了，總不好掃老人家的雅興。”夏雲暖換上紅色的外套，臉色看起來紅潤了些。她小心係上絲巾，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避免著涼。

    雖說這次是隨爺爺親自打電話過來，邀請兩人回老宅吃團圓飯。但隨遇不忍心夏雲暖在眾人麵前強顏歡笑，已經委婉拒絕了一次。

    想不到半小時前，隨爺爺再次來電，苦口婆心勸兩人回去一趟。

    “其實我們兩人一起過新年就好，不用特意回去應酬他們。”隨遇不死心，試圖繼續勸說。

    什麽應酬？有這樣說自己的家人嗎？夏雲暖擠出一絲苦笑，反駁說：“這是我嫁入隨家的第一個農曆新年，如果不回去吃團圓飯，會遭人笑柄。”

    “可是……”隨遇很清楚夏雲暖擔心些什麽，但她仍處於懷孕的初期，不能太勞累。而且，參加宴會難免會被某人借題發揮。

    雖然隨爺爺、隨敬堯已經接受了夏雲暖，但周芹仍在背後興風作浪、惡意抹黑。

    “這次就聽我的，好嗎？”夏雲暖的手搭在隨遇的脖子上，小心撫平皺褶。她沒忘記自己作為隨太太的身份，再不情願也得做好自己的本分。

    話說到這個份上，隨遇隻能應了下來：“好，我們吃完飯就走。”<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