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你怎麽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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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朗星稀,周遭人聲鼎沸,霓虹燈的光影絢爛而耀眼。

    江梔看著眼前這個男人,他的身軀依舊高大偉岸,穿著一身熨帖端正的西裝,鼻梁架著一副金絲邊眼鏡,看上去斯文又溫柔,就連原本冷硬的麵龐都變得柔和了許多,整個人散發出溫文儒雅的氣質,和平時的他大相徑庭,卻是江梔記憶裏最初他的模樣。

    路燈橘黃色的光芒落在他漆黑的發間,落在他英俊的眉眼,落在他寬闊的肩頭,明明是一幅暖色調的畫麵,可是江梔卻莫名覺得哀傷不已。

    原來當年救了她的,竟然隻是鍾斐分裂出來的一個人格。

    怪不得,他當年沒有遵守承諾。

    怪不得,他沒有回來。

    為此,江梔還怨了他許久。

    甚至於在重逢後發現他居然忘了自己,而主動接近他,想讓他重新記起自己,她還想著,上一次你忘了沒關係,這一次我要用我的全部讓你永遠都不能忘記我。

    隻是她沒想到的是,七年前那個人和七年後的人不是同一個。

    老天爺還真是愛跟她開玩笑啊。

    這個人給了她活下去的希冀,可是他自己呢?

    破碎不堪的你,和滿是傷痕的我,我要怎麽擁抱你呢,我的愛人。

    男人卻並沒有注意到江梔複雜的神色,他還處於和故人重逢的喜悅之中,麵露驚喜看著她,“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裏遇見你,你這些年過得還好吧?”

    多麽像久違重逢的好友之間一個簡單的問候,一個寥寥的寒暄。

    如果江梔沒有遇見鍾斐,可能她也會像一個老朋友一樣和麵前的這個男人寒暄幾句,兩個人還可以找一個安靜的地方聊聊彼此的近況,交換聯係方式,成為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可是,一切都晚了。

    她做不到把麵前這個男人和鍾斐分開來看,光是這樣站在他麵前,就已經用盡了她全部的力氣了。

    “你怎麽不說話?是不是在怨我當年沒有遵守和你的約定?”男人也察覺到了江梔的異樣,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對不起,我當年遇到了一點事……”

    江梔上前一把抱住了男人。

    男人的話語戛然而止,他愣了愣,低頭看了江梔一眼。

    江梔卻沒看他,隻是竭盡所能的用力擁抱著他,她說:“不要說對不起,你沒有任何對不起我的地方。”

    男人猶豫了片刻,最後還是伸手拍了拍江梔的背,“好,那我不說。”

    江梔抬起頭看他,男人對她溫和的笑了笑。

    這一刻,江梔忽然想,要是鍾斐也能這麽愛笑就好了。

    他總是板著一張臉,用冷漠和強硬偽裝自己,把企圖靠近他的人一一趕走,她也曾被他趕走過,是她頑強的非要留在他身邊,他允許了她的行為,卻遲遲不肯再前進一步,她還想著反正時間還長,慢慢來就好了,現在看來,如果不是她發現,隻怕鍾斐一輩子都不會告訴她。

    江梔咬了咬嘴唇,把心中澎湃洶湧的感情壓下去,竭力表現出這是兩個人第一次重逢的樣子,她鬆開男人,兩個人保持著友好的距離,她對他露出一個微笑,“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男人說:“我叫顧簡航。”

    “顧簡航。”江梔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她笑著說:“是個好名字呢。”

    顧簡航看著江梔卻愣住了,“你……怎麽哭了?”

    “我哭了麽?”江梔摸了摸臉頰,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覺間哭了,兩行淚痕掛在臉上,濕潤著,也哀傷著。

    眼淚是情感最純粹的表達,她以為她已經把那些情感都關在心底最深處了,隻是沒想到,即便是關住了,還是會從眼睛裏偷跑出來。

    江梔想要止住哭泣,可是眼淚卻不知怎的越流越多,沿著削尖的下頜不斷往下滴落。

    顧簡航慌張地掏遍了身上的口袋,卻連一張紙巾都沒有找到,無奈之下,他隻好用自己的袖子給江梔擦拭眼淚。

    他顯然對眼前的狀況很是無措,手忙腳亂地說:“別哭了,我們重逢不應該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情麽,我請你去吃夜宵吧,怎麽樣?”

    江梔毫不客氣的用顧簡航的袖子擦幹了眼淚,點點頭說:“好啊。”

    顧簡航鬆了一口氣,他問:“你想吃什麽?”

    江梔歪著頭想了想,“我想吃燒烤。”

    “那走吧。”

    兩個人來到了大排檔,夏夜的大排檔簡直就是夜宵的不二之選,這裏人聲鼎沸,熱火朝天。

    江梔和顧簡航找了一個地方坐下,點好單,肉串還要等一會兒,所以服務員就先送了啤酒過來,江梔給自己和顧簡航分別倒了一杯,然後她拿著杯子在顧簡航的酒杯上磕了一下,非常豪爽地說:“我敬你一杯。”

    說完,江梔就直接仰頭幹了一杯,接著她又倒了一杯,“我再敬你第二杯!”

    江梔一連喝了三杯,還依然沒有要停下來的跡象,她心裏苦悶,卻又不能發泄,就隻好借酒澆愁。

    顧簡航見狀不由得抓住江梔的手腕,“哪有女孩子這麽喝酒的,會醉的。”

    “我的酒量很好的。”江梔說:“你又不是……”

    話說了一半,卻又猛地停了下來。

    顧簡航問:“我怎麽了?”

    江梔看著這張臉,要拚命克製著才能忍住想要撫摸他的欲望,她咬了咬唇,悵然地笑了笑說:“沒什麽。”

    服務員送了烤串上來,江梔食之無味的嚼著,眼睛落在對麵的顧簡航身上。

    顧簡航給人的感覺很像是知書達理,溫文爾雅的富家公子,舉止斯文有禮貌,戴著眼鏡,眉眼微垂,吃東西的時候慢條斯理的,一舉一動都透著良好的教養。

    發現江梔正一瞬不瞬地盯著自己看,顧簡航便停下動作,用紙巾擦了擦嘴,伸手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鏡,一臉溫柔的看著江梔,“怎麽不吃,一直看我做什麽?”

    江梔問:“你這些年都在做什麽?”

    顧簡航說:“前些年一直在上學念書,最近剛畢業。”

    “那你家裏都有什麽人?”

    顧簡航看上去有點想不通江梔為什麽會問他這些問題,不過他倒也沒多問,乖乖回答說:“父親母親,還有妹妹。”

    江梔有些詫異,“你還有妹妹?”

    顧簡航點頭,“嗯。”

    江梔有些疑惑,這到底是顧簡航自己幻想出來的家庭,還是原本的鍾斐在失去一切之前所擁有的家庭。

    顧簡航問:“你呢?”

    “什麽?”

    “你現在還是跟你的母親一起生活嗎?她情況好點了麽?”

    江梔搖了搖頭,她喝了一口酒,平淡的敘述著,“七年前我從醫院養好傷出來後,就帶著我媽去了江丙坤家,讓他把欠我媽的全都補償回來,然後我就把她送到了療養院,讓她接受治療,隻不過一直都沒什麽效果。”

    顧簡航聽後沉默下來,他覺得有點匪夷所思,盡管他知道江梔小小年紀就已經是一個非常堅強能夠獨當一麵的女孩子,可她終究隻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孩,更何況還帶著一個精神不正常的母親,她要怎麽去江家討要公道,江丙坤既然幹的出當年那些事,自然也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人,又怎麽會這麽輕易地就接受了江梔。

    他看著江梔有些欲言又止,江梔咬著烤串,直接略過了這個話題,她問:“你有女朋友麽?”

    話題轉的有點快,顧簡航有些反應不及,他怔了怔問道:“你問這個做什麽?”

    江梔把吃完的簽子放在一邊,抬眸看著顧簡航,手指在桌麵上輕叩兩下,“有還是沒有?”

    顧簡航知道自己拗不過江梔,回答道:“沒有。”

    江梔繼續問:“那你有喜歡的人麽?”

    “也沒有。”

    “你喜歡什麽類型的女人?”

    顧簡航頓了頓,問道:“……你是在調查戶口麽?”

    江梔說:“你也可以問我,我不介意的。”

    “……”顧簡航無言以對。

    江梔笑了笑,“我沒什麽別的意思,就是作為一個朋友隨便問問。”

    顧簡航嗯了一聲,沒再說話。

    兩個人吃完夜宵,離開了大排檔,江梔問:“你家住哪兒?用不用我開車送你回去?”

    顧簡航說:“你剛喝過酒,不能酒駕。”

    “……”

    “我叫車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找代駕就行了。”

    “那也行。”

    在路口分別的時候,江梔和顧簡航麵對麵而站,她的目光落在男人臉上,裏麵摻雜了非常複雜的情緒,顧簡航以為她是舍不得,就揉了揉她的頭安慰道:“我們是朋友,以後常聯係吧,會有再見的那天的。”

    江梔不知道該說什麽,隻好點了點頭。

    顧簡航攔了一輛出租車,便離開了。

    江梔站在原地,街頭人潮洶湧,她卻有一種不知該何去何從的感覺。

    她從包裏拿出手機,找到鍾斐的電話,然後點了撥通。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江梔自嘲的笑了笑,明知道結果如何竟然還傻傻的奢望剛才的一切隻不過是一場夢,是她太天真了。

    這一晚,江梔直到後半夜才睡著,然後她做了一個光怪陸離的夢。

    她夢到鍾斐站在自己麵前,深情款款地撫摸著自己的臉頰,可是下一秒,他臉上不知何時戴上了眼鏡,對自己說:“我是顧簡航啊,我才是七年前救了你的人,你怎麽能把我和他搞混呢?”

    與此同時,鍾斐的聲音也在她耳邊響了起來,“我是鍾斐,是我拚死把你從酒窖救出來的,和你交往的人一直都是我,我才是你最愛的人。”

    說著,兩個人還一邊一個拉住了她的胳膊,都想把她往自己的方向拽,江梔感覺自己都快要被他們兩個人給撕成兩半了,可是他們卻還拚命扯著,最後江梔忍不住了,便大喊了一聲,“夠了!”

    與此同時,江梔也終於從噩夢中驚醒,她騰地一下坐起身,大汗淋漓的喘著氣,她抬手抹了抹臉上的汗,轉頭看向窗外,外麵天光乍現,初升的太陽在翻卷的雲層中若隱若現。

    江梔看了一眼表,已經五點了。

    她感覺自己現在的樣子就跟剛從水裏撈出來似的,身上的睡裙都被汗浸濕了,她掀開被子,走下床進了浴室。

    把身上的衣服脫掉,江梔打開花灑,然後兩隻手撐在牆壁上,任由溫熱的水流從上到下衝刷著自己。

    洗了一個澡,身上那種黏膩的感覺好了不少,江梔換了一件白襯衣,下身穿了一條牛仔褲,她坐在鏡子前,發現自己臉色難看的要命,頭發也亂糟糟的,乍一看就跟女鬼似的。

    也不知道昨天和顧簡航一起吃宵夜的時候,她是不是也是這幅鬼樣子。

    一想到顧簡航,江梔就覺得心裏難受的厲害,夢裏那種身體都要被撕裂的痛苦仍舊讓她心有餘悸,江梔拍了拍臉頰,告訴自己不要想那麽多。

    出門的時候,江梔看了看手裏的鑰匙扣,胖胖的小小的鍾斐正在開心地笑著,指尖摩挲著上麵他圓嘟嘟的臉頰,江梔決定還是去看一下。

    昨天她從顧簡航那裏其實並沒有套出什麽消息,而且她也想知道,現在的鍾斐還是鍾斐麽。

    江梔開車到了鍾斐家樓下,她乘坐電梯來到頂樓,此時此刻她的心跳得非常快,快到像是要從嗓子眼跳出來一樣,她拍了拍心口,深呼吸了一口氣,等到那種心跳如擂的感覺好了一點之後,才按響了門鈴。

    不一會兒,門就開了。

    鍾斐穿著黑色的襯衣和西褲,袖口挽了幾圈,露出結實而經絡分明的小臂,眉眼間氣勢淩厲,氣質強大而冷硬,絲毫不見昨天晚上那種溫文爾雅的樣子。

    是鍾斐。

    太好了,是鍾斐。

    江梔幾乎要熱淚盈眶,她瞳孔微微顫動著,一眨不眨的看著眼前的人,生怕眨一下眼睛他就會變成另外一個模樣。

    鍾斐看見江梔有些驚訝,沒想到她會一大早就過來,“你……”

    他剛說了一個字,江梔就撲過來一把抱住了他,她踮起腳尖,堵住了他的唇。

    鍾斐後退了幾步,環住了江梔的腰。

    兩個人一路後退倒在了沙發上,江梔的手抱住鍾斐的後頸,纖細的手指撫摸他溫熱的肌膚,還有短短的發茬,她感覺心裏有著太多需要發泄的東西,可是又無處宣泄,所以隻好借由這個吻全都抒發出來。

    “鍾叔叔,是誰……”

    鍾嫣嫣細細的聲音在一旁響起,江梔這才停下來,她抬起頭,鍾嫣嫣正瞪大眼睛看著自己,小姑娘眨了眨眼睛,臉頰以肉眼可見的程度迅速紅了起來,鍾嫣嫣“哎呀”一聲,然後就捂住了眼睛,“羞羞。”

    “……”

    江梔從鍾斐身上下來,攏了攏耳邊的長發,然後一臉無辜的看著鍾斐。

    鍾斐抹了一下嘴唇,因為剛才那個吻,他唇上沾染上了些許江梔的口紅,他問:“怎麽一大早過來了?”

    江梔看著他,她想,真好,在她眼前的這個人是鍾斐,真好。

    她垂下眸,斂下思緒,再抬起頭時便又恢複了笑逐顏開的模樣,她歪了一下頭說:“因為我餓。”

    “……”這是一大早就過來吃他的麽。

    鍾斐有些無奈,他伸手掐了一下江梔的臉頰,“走吧,早飯剛好。”

    江梔跟著鍾斐進了飯廳,鍾嫣嫣眼觀鼻鼻觀心,乖乖地啃著麵前的三明治。

    兩人坐好,江梔咬了一口三明治,瞄了旁邊的鍾斐一眼,她說:“我昨天晚上給你打電話,你怎麽關機啊?”

    鍾斐非常明顯的頓了一下,他含糊道:“有點事。”

    江梔問:“什麽事?該不會背著我跟哪個小妖精約會去了吧?”

    鍾斐笑了,“怎麽會。”

    “是麽。”江梔湊過去,“讓我聞聞,看看有沒有別的女人的香水味。”

    鍾斐沒躲避,大方的讓她聞。

    江梔當然聞不出什麽來,就算有小妖精,也是她自己,畢竟昨天晚上和他一起吃夜宵的人是自己。

    但她還是假裝聞了兩下,然後說:“還行,看來沒騙我。”

    鍾嫣嫣小姑娘非常有眼力價兒的吃完飯就飛奔上樓,借口自己去整理書包,所以餐桌上就隻剩下了江梔和鍾斐兩個人,她把手邊的牛奶喝完,然後雙手托腮看著鍾斐。

    鍾斐被江梔看的發毛,他總感覺江梔今天跟以往有些不一樣,可是具體哪裏不一樣又說不上來。

    他問:“怎麽了?”

    江梔一臉正色地說:“鍾斐,不管發生什麽事情,你都不要騙我。”

    鍾斐聞言有些怔然,而後輕皺了一下眉。

    江梔對他笑了笑,“我比你想象中要堅強得多,從小到大,我什麽事沒遇到過啊,所以在我這裏,你不要有顧忌,有什麽事一定要和我說,兩個人一起分擔總比一個人硬抗要好得多吧。”

    鍾斐總覺得江梔話裏有話,他忽然擔心起來,她會不會發現了什麽,昨天晚上她該不會看到了什麽吧。

    想到這裏,鍾斐忽然驚恐起來。

    江梔握住了他的手,“好嗎?”

    鍾斐神經一跳,“……什麽?”

    江梔湊過去在他唇邊落下一吻,“沒事,我走了,還要去上班呢。”

    鍾斐看著江梔離開的背影,他深深地皺起眉,難道她察覺到了麽?

    ……

    宋成愛自從經營酒吧以來,幾乎每天都過得是黑白顛倒的生活,但是今天,她卻沒有一覺睡到傍晚,而是早早地就定了鬧鍾,鬧鍾一響,她準時起床,洗了一個澡換上一件香檳色的裙子,又化好妝,拎著包便出門了。

    今天太陽又毒又辣,這才早上,一出門宋成愛就覺得皮膚烤得慌。

    她坐進車裏,定了導航,然後正式出發。

    從家裏到昨天祝正嘉說的那個工地隻用了三十分鍾,到了地方宋成愛停好車,她踩著高跟鞋從車上下來,工地上各種機械的聲音不絕於耳,塵土彌漫滿天飛,宋成愛走過去,立馬就有人攔住了她,那人上下打量了宋成愛一眼。

    宋成愛今天帶著墨鏡,雖然墨鏡遮住了大半張臉,可是從露出的下頜和嘴唇來看應該也是一個大美女,而且宋成愛這一身珠光寶氣的打扮和工地實在是格格不入。

    那人問:“有事麽?”

    宋成愛說:“我找人。”

    “找誰啊?”

    “趙海榮,海洋的海,榮華的榮。”

    那人低聲重複了一遍“趙海榮”三個字,他點頭說:“行,我進去給你問問,你就站在這兒可千萬別隨便進來啊,這要是出了什麽事,你……”

    宋成愛直接打斷了那人的話,“我自己負責,不關你的事,行了吧。”

    “行。”說完,那人就進去了。

    宋成愛摘下墨鏡,把鏡腿別在衣領上,很難想象,趙海榮竟然會來這種地方。

    以前他大小也是臨江市紅城區的頭兒,不說跺一跺腳紅城區的人都要抖三抖,最起碼也是身後跟著一大幫死忠迷弟,走到哪裏都有人敬他三分,要不是當年出了那檔子事,他又哪裏會變成現今這般落魄模樣。

    想到這裏,宋成愛不由得捏緊了手心。

    她等了一會兒,之前那個人就回來了,他說:“沒有這個人。”

    宋成愛皺眉,“真沒有?”

    那人不耐煩的擺手,“說了沒有就是沒有,你走吧,這不是你來的地方。”

    宋成愛正在思考會不會是趙海榮為了不讓她找到他而改了名字,餘光裏就看到一個人戴著帽子匆忙走過。

    宋成愛猛地睜大眼睛,“趙海榮!”

    那個人身形微頓,然後拔腿就跑。

    宋成愛也不是吃素的,穿著十五厘米的高跟鞋愣是如履平地,快步追了過去。

    之前那個男人見狀就想攔住宋成愛,結果宋成愛跟一陣旋風似的就從他身邊刮了過去,他連她一根頭發絲都沒碰著,隻能在後麵追,“誒!你不能進去!”

    宋成愛哪裏會管身後的人,她隻眼睛死死盯著那個帶帽子的人,“趙海榮你給我站住!你以為你能躲我一輩子麽,不管你到哪兒,我都要把你追回來!”

    戴帽子的人跑的飛快,眼見著自己就要被他甩開,宋成愛停下來,隨手拿起一塊轉頭就扔了過去,“你他媽給老娘站住!”

    轉頭砸中了他的小腿,可是男人的動作卻絲毫沒有減慢,宋成愛氣得肺都要炸了,高跟鞋踩到了一顆凸起的石頭,一個沒站穩,就直接摔倒在地。

    工地上到處都是碎石釘子之類的東西,宋成愛這一摔,不僅腳崴了,手掌也擦破了,很是狼狽的倒在地上。

    跟在身後追著宋成愛跑的人說:“我就說不讓你進來吧,你看現在倒好,摔了可算你自己的啊,跟我可沒半毛錢關係。”

    宋成愛正在氣頭上,沒好氣的罵道:“去你媽的,老娘的事要你管。”

    她正掙紮著要起來,一個陰影就落了下來,正好把宋成愛整個人籠罩了進去。

    微一怔愣後,宋成愛猛地抬起頭。(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