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我會好好考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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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鍾斐出生在一個優渥美滿的家庭。

    他的母親叫喬顏,父親叫顧遠誌,喬顏是書香世家出身,長相溫婉,舉止優雅,她是一個很著名的花藝師,印象中她總是在擺弄花花草草,馨香而高遠,而顧遠誌就是她最忠實的粉絲。

    顧遠誌不論工作再忙也會抽出時間來陪自己的妻兒,他是一個很溫暖的人,待人和善,斯文儒雅,鍾斐非常崇拜自己的父親,他決定自己長大後要成為和父親一樣的人。

    在他五歲那年,他有了一個可愛的妹妹,喬顏給妹妹取名叫顧簡桐,他很喜歡自己的妹妹,每天放學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去嬰兒房看妹妹,他希望妹妹能快點長大,早點陪自己玩,然後叫自己一聲哥哥。

    一切都是那麽幸福,直到那一天的來臨。

    顧遠誌突然遭遇車禍當場死亡,而喬顏也像是瞬間老了十歲一樣,她的心隨著顧遠誌的死亡一起死了。

    她再也不會擺弄自己的花,再也不會做香噴噴的飯,她幾乎整日以淚洗麵。

    這還不算最壞的,在顧遠誌死亡的三天後,銀行的人找上門,說顧遠誌生前用房子作抵押借了一大筆貸款,現在人死了,貸款還不上,隻能把房子收回去。

    於是他們孤兒寡母就被趕了出來。

    喬顏不能讓孩子們跟著自己流浪街頭,於是她想到了一個辦法。

    那天她難得打扮了一下自己,她告訴鍾斐,要帶著妹妹乖乖待在原地等自己,她要去見一個故人,也許那個故人會幫助他們,於是鍾斐就等啊等,他等了一整天喬顏也沒有回來,顧簡桐像是預感到了什麽一樣,在他懷裏哇哇大哭。

    喬顏再也沒有回來過。

    鍾斐不知道她去了哪裏,他也沒有辦法去找她,隻隱約記得喬顏曾經提過那個故人姓霍。

    可是天底下姓霍的人那麽多,他又怎麽找的過來。

    後來,鍾斐實在是餓壞了,顧簡桐更是一直哭個不停,他沒有辦法,就去超市偷了一罐奶粉,隻可惜,還沒偷出來就被人發現了,然後被暴打了一頓,等他滿是傷痕的回到放著妹妹的小巷子的時候,卻發現顧簡桐不見了。

    自此,他便真正意義上的變成了一個孤家寡人,身邊一個親人都沒有了。

    再後來,鍾斐跟了梅爺,梅爺很是器重他,甚至還在他的合作夥伴霍威麵前大大的稱讚他。

    有一次,鍾斐去霍家送梅爺交代的東西,當時霍威不在家,他就在客廳一直等著,樓上突然傳來咚咚咚撞門的聲音,他剛一開始沒怎麽在意,畢竟這是在別人家,還是非禮勿視非禮勿聽比較好,可是後來這個聲音越來越大,隱隱的還有女人哭泣的聲音。

    聽到女人的聲音,鍾斐感覺有什麽東西在腦中一閃而過,鬼使神差的,他摒棄掉了一直秉承著的謹慎小心的原則,慢步上了樓,循著女人哭泣的聲音往裏走。

    那是最裏麵的一個房間,女人一邊用指甲撓門一邊哭,她喃喃地說著什麽:“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近距離的聽到這個聲音,鍾斐簡直如遭雷擊,呆立當場。

    這個聲音,他絕對不會忘記,因為那是他母親的聲音。

    喬顏失蹤已經十三年了,他沒想到會在這裏,會在霍威家再一次聽到這個聲音。

    鍾斐的手顫顫巍巍的握上門把手,他嚐試著轉了一下,門卻是鎖著的。

    這個時候,樓下傳來傭人的聲音,“霍先生,您回來了。”

    鍾斐神情微凜,他明顯感覺門內的女人在聽到“霍先生”三個字後,指甲撓門的動作更加嚴重了,這種讓人頭皮發麻的聲音不斷地在他腦海中放大,他甚至不敢想象,裏麵的喬顏現在變成什麽樣子了。

    就在這時,樓下的霍威也很明顯的聽到了喬顏的聲音,於是他朝樓上走來,鍾斐當機立斷,立馬躲進另一個房間裏,他把門留了一道小小的縫隙,在這道縫隙裏,他看到霍威氣勢洶洶的走了過來,他掏出鑰匙擰開了房間的門,在門開的那一刹那,鍾斐看見了房間裏的女人。

    女人披頭散發,麵色蒼白,臉頰深深地凹陷進去,完全沒有了當年溫婉動人的模樣。

    霍威進去後,一把掐住了喬顏的下頜,喬顏也不掙紮,隻是瞪著眼睛說:“你殺了我,你殺了我!”

    啪地一聲響,霍威直接一巴掌把喬顏扇倒在地,他指著喬顏說:“這麽些年過去了,你還是沒能忘了那個死人嗎?我告訴你,你跟那個男人生的兒子和女兒早就已經死了,你現在是我的女人,你也隻有小峻這一個孩子!”

    喬顏說:“一切都是你強迫我的,他不是我的孩子,我沒有那樣的孩子!我的孩子隻有簡航和簡桐!”

    霍峻砰的一下關上門,鍾斐看不到裏麵的畫麵,隻能聽到女人的慘叫聲。

    那一刻,鍾斐捏緊了拳頭,他緊緊咬著牙,憤怒和恨意衝破了他的理智,他直接下了樓來到廚房,就在他拿了刀準備重新衝上去的時候,梅爺來了。

    他很快把刀藏在了身後,梅爺有些責備地說:“讓你過來送個東西,怎麽那麽慢。”

    鍾斐低著頭不說話。

    霍威從樓上走了下來,梅爺對鍾斐說:“行了,你先回去吧,我和老霍有事情要談。”

    鍾斐抬頭看了霍威一眼,霍威也正看著他,兩個人眼神對視的刹那,鍾斐覺得霍威明白了什麽,但又好像沒有明白。

    他來不及深思,隻能先行離開。

    現在想來,霍威應該是猜到了什麽,隻是因為沒有證據,所以一直沒有動手。

    在那之後,鍾斐曾經偷偷潛入霍威家兩次,可是卻再也沒有見到喬顏。

    一直到一年後,他從梅爺口中得知,霍威的愛人死了,是病死的,據說她生前拒絕吃藥,拒絕治療,她一心求死。

    或許在死亡的那一刻,喬顏心裏是解脫了的吧,因為她一直以為自己的丈夫還有兩個孩子已經死了,她終於可以去見他們了。

    ……

    外麵的雨還在下,屋內隻有鍾斐低沉平淡的聲音,他把這些年的經曆,一一道來,江梔就坐在他旁邊,她一直握著鍾斐的手,她能感覺到鍾斐的手在輕微的顫抖。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鍾斐終於講完了這個冗長繁雜的故事,江梔卻已經聽得心碎。

    她心疼的抱住鍾斐,在他耳邊說:“沒關係的,都過去了,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我保證,你永遠都不會失去我的,在我這裏,你隻有得到,不會失去。”

    鍾斐也抱住江梔,江梔感覺有冰冰涼涼的液體滴落在脖頸上。

    過了許久,鍾斐才鬆開江梔,他麵上已經恢複了平靜,江梔對他笑了笑,她忽然想起了什麽,問道:“你的前女友是一個怎樣的人?”

    鍾斐之所以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這一路上,家庭破碎,生活壓力,還有感情因素這三個方麵都在一定程度上給予了他莫大的打擊,在了解了他的家庭和過往之後,江梔覺得也應該適當的了解一下關於他的感情生活。

    駱尚賢說過,隻有全麵了解,才能更好地幫助治療。

    鍾斐看著江梔,沒有說話。

    江梔說:“你放心,我不是在吃醋,我隻是想幫你,所以告訴我吧。”

    鍾斐沉吟了片刻才說:“她是一個很好的人。”

    很好的人?

    江梔有些疑惑,看鍾斐對他前女友的評價概括來看,並不像是對她又愛又恨的態度,而她也是基於這一點才猜測出鍾斐很有可能被前女友拋棄過,難道是她猜錯了?

    鍾斐沒有注意到江梔的眼裏的疑惑,他繼續說:“我是十八歲的時候遇見她的,我們在一起整整十年,直到她去世。”

    “那你們是怎麽認識的?”

    “有一次我受傷了,是她救了我。”

    “看來你們感情很好?”

    鍾斐有些慚愧地說:“我對不起她,我們在一起的時候甚至一個月都見不上一次麵。”

    “那她知道你是做什麽的麽?”

    鍾斐搖搖頭,“她什麽都不知道。”

    江梔總覺得哪裏有問題,可是又說不上來,這隻是單純的一種女人的直覺,兩個人聊到深夜,才最終結束話題。

    鍾斐擁著她在床上躺下,“睡吧。”

    “嗯。”

    ……

    第二天早上江梔醒來的時候,發現鍾斐已經不在身邊了,她穿上衣服走下床,喚了兩聲,“鍾斐?鍾斐?”

    可是一直都沒有回音,她正要去衛生間看,門口突然傳來了鍾斐的聲音,“我在這兒。”

    江梔看過去,鍾斐斜靠在門框上,唇角帶著似笑非笑的意味。

    那一刻,江梔在鍾斐身上看到了濃重的違和感。

    鍾斐向來都是把脊背挺得筆直,從來不會這樣斜斜地站著,而且他也不會用這種似笑非笑甚至還帶著一點戲謔的目光看著自己。

    江梔說:“你不是鍾斐。”

    男人笑了,“寶貝兒,你說什麽呢,我不是鍾斐還能是誰?”

    江梔皺起眉,“別這麽叫我。”

    男人笑的更開心了,他挑起眉,“怎麽,不喜歡?”

    江梔麵容冰冷地說:“是不喜歡,我可不希望除了他以外的人這麽叫我。”

    男人盯著江梔看了半晌,他收起了臉上的笑容,麵容變得陰森起來,“你們女人還真是都一樣啊,當年那個女人也是這麽說的。”

    “當年那個女人?”江梔捕捉到了男人話裏的敏感詞,“你指的是他的前女友?”

    男人走過來坐在床上,他翹起二郎腿,雙手後撐在上麵,神情慵懶的說:“嗯,是那個賤人。”

    賤人?

    江梔皺起眉,為什麽鍾斐對待前女友的態度和這個暴力人格的態度會截然不同呢。

    “她怎麽招惹你了麽?你為什麽要這麽叫她?”

    男人晃著小腿,懶洋洋地說:“她可是那個人派過來專門迷惑他的,她就是個騙子,隻可惜那個笨蛋居然不聽我的話,還以為那個女人是真的愛他,果然陷入愛情中的男人簡直蠢得要死。”

    “哦?”江梔挑起眉,“你怎麽知道她是騙子,你見過她的真麵目?”

    男人洋洋得意道:“當然見過,她表麵上裝的純良無辜,一到我麵前就露餡了,還說我是怪物,說什麽我早晚會完蛋,真是可笑,不過好在,她現在已經離開了。”

    江梔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性,她問:“是你把她害死的?”

    “什麽?!”哪知麵前這個男人聽到這句話後瞬間暴跳如雷,他一臉不屑地說:“我才不會讓那個女人的血髒了我的手呢,而且誰跟你說她死了?”

    江梔覺得這個暴力人格透露的信息太多,她有點糊塗了,“等等,你說她沒死?”

    “當然沒死了,她隻是完成任務在鍾斐麵前死亡了而已,現在估計正在哪兒逍遙快活呢吧。”

    “那這些鍾斐知道麽?”

    “我沒告訴他,那個女人離開了正好,反正我煩她煩的要死。”

    江梔想了想,指了指自己問:“那你討厭我麽?”

    男人看了江梔一眼,“還行吧,看著比那個女人順眼一點。”

    江梔扯了扯嘴角,“謝謝你啊。”

    男人擺擺手說:“不客氣,我之所以不反對你們是因為我也聽到昨天晚上你對他說的話,你比那個女人強,最起碼不會傷害他。”

    江梔從男人的話裏聽出了一點別的意思,這個暴力人格好像是鍾斐守護神一樣,盡管他在背後,卻能把鍾斐身邊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甚至關鍵時刻,還會提醒鍾斐,隻是鍾斐聽不聽就是另一回事了。

    她問:“那你這次出來是有什麽話要對我麽?”

    男人站起身,來到江梔麵前,他居高臨下的看著江梔,江梔仰頭看著他,絲毫不回避他的目光。

    他說:“你既然選擇了他,那就永遠都不要背叛辜負他,不然的話,我可能會跳出來殺了你也不一定哦。”

    江梔笑了,“你放心,我跟你是一樣,我也是他的守護者。”

    男人垂下頭,過了五秒鍾,他又重新抬起頭,看到江梔站在自己眼前,他有些迷茫,他皺了皺眉,“我是不是……?”

    江梔對他笑了笑,“沒事,我餓了,我們吃早飯吧。”

    鍾斐就這樣被江梔拉著下了樓,江梔一直沒有提剛才的事情,吃過早飯後,江梔說:“我們去駱醫生的診所吧,我陪你接受治療。”

    鍾斐看著江梔,他第一次生出了一種原來他也是有依靠的感覺,而這種感覺,在他家破人亡後就已經很多年沒有體會到了,而江梔現在,給了他一種屬於家的,溫暖的感覺。

    到了診所,趁著護士給鍾斐做檢查的時候,江梔把駱尚賢拉到了一邊,她說:“我見到他了。”

    “誰?”駱尚賢反應了兩秒,“那個暴力……”

    江梔點頭,“嗯,他跟我說了很多話,我們已經達成共識了。”

    駱尚賢問:“什麽共識?”

    江梔說:“我會帶替他守護鍾斐。”

    駱尚賢眼睛一亮,“這麽說他同意融合了?”

    “嗯,所以接下來就看你的了。”

    駱尚賢重重的點頭,“你放心,我保證會還給你一個完完整整的健健康康的鍾斐。”

    ……

    時間在不知不覺間總是流逝的很快,轉眼間,盛夏已經過去,臨江市正式進入了秋季,小區裏銀杏樹金黃的落葉飄揚紛灑。

    江梔上身穿著薄薄的毛衫,下身搭配一件黑色的長裙,外麵則是一件紅色的風衣,她手裏拎著從超市買來的東西,徑直進了電梯,到了頂樓後,拿出鑰匙開了門。

    之前鍾斐把他家的鑰匙給了江梔,告訴她可以隨時過來。

    今天剛好是周五,江梔就過來給鍾斐做一頓燭光晚餐。

    鍾斐下了班,回到家後,看到江梔正圍著圍裙在廚房裏做飯,她回過頭,“你回來了。”

    “嗯。”鍾斐脫掉外套,把公文包放在了沙發上,就走過去從背後抱住了江梔。

    他的氣息灑在江梔頸間有些癢,江梔不由得躲了躲,“癢。”

    鍾斐卻還是抱著她沒鬆手,他感歎一聲,“要是每天都能一回家就看到你就好了。”

    江梔回頭看了鍾斐一眼“怎麽?想讓我給你做免費的保姆啊?”

    鍾斐說:“不是。”

    “那你想讓我做什麽?”

    鍾斐看著江梔的眼睛,“妻子。”

    江梔挑眉,“你這算是求婚麽?”

    鍾斐頓了頓,因為江梔的話忽然開始緊張起來,其實他也就是把自己心裏的願望說出來而已,沒想到江梔會這樣理解。

    江梔笑了笑,“這可不算,一點都不浪漫,我先保留意見,等你想好了重新來一次我再告訴你我的答案。”

    “……嗯。”

    結婚麽,現在還不是時候,等他大仇得報,真正放下了心裏的重擔的時候,他一定要讓她成為自己的新娘。

    吃過飯,江梔正在刷碗,手機忽然響了一下,她甩了甩手上的水,把手機從裙子的口袋裏拿出來看了一眼,短信是來自程薇的,她告訴自己,老板回來了,要見她一麵。

    江梔抿了抿唇,這一天還是來了。

    ……

    會所。

    江梔開車到了這裏,現在正是秋風蕭瑟的時節,卻絲毫沒有影響到這裏的熱鬧。

    她走進去,徑直去了三樓,程薇正在樓梯口等著她,見她過來,就帶著她到了一個包廂門口,程薇說:“老板在裏麵等著你。”

    江梔推開門,裏麵燈光明亮,沙發上坐著兩個人,其中就是老板沈鴻知,另一個則是陪在沈鴻知身邊多年的情人常安。

    沈鴻知今年三十五歲,他長相英俊,一雙桃花眼總是溫情脈脈,乍一看會覺得他是一個值得信賴的好人,可是誰又能想到藏在這幅皮囊後麵的又是怎樣的一顆心。

    雖然是在會所這種聲色犬馬的地方,沈鴻知卻並沒有喝酒,麵前擺著兩個茶杯,一個是他自己的,另一個不用問,就是為江梔準備的。

    江梔也不客氣,她在沈鴻知麵前向來隨性,她拿起茶杯就跟喝酒似的直接仰頭全都喝了進去,就連茶葉也沒放過,一起吞進了肚子裏,然後把空空如也的茶杯放在了桌子上,砸了咂舌說:“果然還是沒酒好喝。”

    沈鴻知抬眸幽幽地看了江梔一眼,似笑非笑地說:“這麽多年過去了,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

    江梔哼笑一聲,“我本來就是沒長進的人,你還指望我能有什麽出息?”

    沈鴻知笑了笑,“也是。”

    江梔也懶得和他周旋,太費腦子,幹脆就開門見山地說:“你找我什麽事?”

    沈鴻知拿起茶杯淺啜一口,微垂著眸,聲音淡淡的,卻蘊藏著極重的威壓,“聽說你交了個男朋友?”

    江梔大方承認,“對啊,我也成年了嘛,總歸是有七情六欲的,你自己身邊都有安安姐這個長期炮友,所以我就學著你也找了一個,身強力壯,很是好用。”

    沈鴻知放下茶杯,看向江梔,“僅此而已?”

    江梔反問:“不然呢?你該不會以為我動真感情了吧,真是好笑,我可是一個沒心沒肺的人啊,哪裏懂愛情這種東西啊,更何況你不是對我說過麽,玩什麽都不能玩感情,很容易把自己陷進去的。”

    沈鴻知仍舊看著她,眼中看不出什麽情緒,他點了點頭,“確實。”

    江梔笑了笑。

    可是下一秒,沈鴻知突然話鋒一轉,“但是我覺得那個男人變數太大,不適合你,你把他甩了吧,我給你找一個合適的。”

    江梔捏緊了身側的拳頭。

    沈鴻知眯了眯眼睛,“你該不會是舍不得了吧?”

    江梔緊握的拳頭倏地鬆開,她一臉無所謂的說:“怎麽可能,有什麽舍不得的,不過你可要給我介紹一個身體好的啊,活兒不好我可不要。”

    沈鴻知轉向身邊的常安,“這件事就交給你了。”

    常安點頭。

    江梔湊過去一把拉住常安的手,“安安姐,我的性福可就交給你了,你可得好好篩選篩選。”

    常安笑笑,“我的眼光你還不放心麽。”

    江梔又跟沈鴻知胡扯了一會兒,沈鴻知就打發了她,江梔便離開了會所,她回到車上,臉上的笑容瞬間斂去,啟動車子,頓時便把這個地方狠狠地甩在了後麵。

    她就這麽一直開,一直到了臨江大橋附近。

    江邊人很少,風有點大,她從車上下來,靠在車身上,任由腥鹹的風把自己的頭發吹亂。

    他還真是想掌控自己的一生啊,屁大點事都要管上一管。

    恍惚間,她想起了七年前第一次和沈鴻知見麵的場景。

    當時她還躺在醫院裏,沈鴻知就找到了她,他對她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我很欣賞你,所以現在我給你兩條路,一是把你自己賣給我,一輩子都要聽從我的吩咐,絕對不可以背叛,二就是你可以拒絕我的上一個提議,但是我會把你送到你傷了的那個客人手裏,任由他處置。”

    說是兩條路,但其實兩條都是死路,唯一不同的是,第一個是慢性死亡,第二個則是立馬就死,所以江梔選擇了第一個。

    當時她並不清楚沈鴻知要自己有什麽用,她出院後,沈鴻知偽造了一份她和江丙坤的親子鑒定書,讓她回到江家,替自己的母親報仇,他滿足了她想要複仇的心理,一直到她十八歲。

    在她滿十八歲的那一天,沈鴻知說要送她一份大禮,而直到這一天她才明白沈鴻知要自己到底有什麽用。

    沈鴻知和臨江市的一些大人物有著長期的合作關係,他負責在背後替那些大人物鏟除路上的阻礙,而大人物會付給他相應的報酬,為了讓在這些報酬能夠不引起別人的注意,以一種合法的方式進入沈鴻知的腰包,他就用江梔的名字注冊了一個空殼公司,萬一中間出了什麽差錯,沈鴻知可以全身而退,江梔就成了背鍋的那個。

    他一直打著這樣的如意算盤,掌控著江梔的人生。

    而現在,江梔厭煩了,她不想再過這種被掌控的人生了,當初的選擇也是迫不得已,誰知道沈鴻知哪知眼睛不好使,居然會看上自己。

    所以,現在她必須做點什麽。

    第二天,江梔把常安約了出來,兩個人在一間咖啡廳碰麵,江梔一邊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一邊低聲問:“沒有人跟著吧?”

    常安說:“你還不了解沈鴻知那個人麽,他誰都信不過,雖然沒有人跟著,但是有這個。”

    說完,她就拿出了一個竊聽器出來。

    江梔皺了一下眉。

    常安說:“不用擔心,我有辦法解決的,你有什麽話盡管跟我說。”

    “上次的事情謝謝你。”鍾敬的事情就是有常安幫忙,她才能準確掌握鍾敬的行蹤的。

    常安笑笑:“小事一樁。”

    江梔問:“你甘願就這樣一直做沈鴻知的傀儡麽?”

    常安頓了頓,“你意思是……?”

    江梔點了一下頭,“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們聯手,怎麽樣?”

    常安有些猶豫。

    江梔說:“我不逼你,我給你三天時間好好考慮一下,三天後給我答複。”

    說完,江梔就要離開,常安忽然說:“看來你真的很喜歡那個男人啊。”

    江梔笑了笑,“是啊,很喜歡,所以才要拚一下嘛。”

    常安問:“如果我選擇答應你的話,你有什麽計劃?”

    江梔沒有回答,而是看了常安好一會兒。

    常安沒有回避江梔的目光,坦然地看著她。

    江梔最終選擇了相信常安,她把一張紙條遞給常安,“這上麵是刑警隊隊長的電話號碼,他會幫我們的。”

    常安接過紙條,“我會好好考慮的。”(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