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悅回頭，認真說道：“沒有當耳旁風，穆少川，我不想辭職。”

    穆少川單手扣著衣袖扣子，聞言淡淡側過眸來。

    明悅被他盯得心裏有絲緊張，卻還是道：“你可不可以不要這樣，那份工作也不是長久在做，我隻是不想待在家裏……”

    “你可以去穆氏。”穆少川冷情打斷她。

    明悅見他絲毫沒有商量的餘地，她指尖微蜷起，明亮眸子裏是說不出的黯然。

    她沒有再開口，而是轉身回了客房。

    穆少川扣完了衣袖，轉眸看了眼她落寞的背影，喉嚨一睹，差點點就要啟聲鬆口。

    到底給忍住了。

    穆少川臉色很臭，他抬手抽出領帶，打結的時候脾氣浮躁的怎麽都打不好，他的心情更差了。

    林媽上來喊他們吃飯，看到穆少川臉色陰沉的厲害，整個人戰戰兢兢的開口：“少爺，可以吃飯了。”

    穆少川打領帶的手頓住，半晌冷冷吩咐：“去叫她。”

    林媽立刻懂了他的意思，她抬頭小心翼翼看了眼穆少川，然後轉身就朝明悅客房走去。

    ——

    當事情沒有轉圜的餘地的時候，明悅也不做多加糾纏；隻是一個人坐在床邊，心裏的不服氣怎麽都壓抑不住。

    或許是從小到大，她都循規蹈矩，從未做過什麽叛逆之事。

    所以當那種不平被激起，她差點點就難以自律。

    敲門聲響了起來，外麵傳來林媽的聲音：“少奶奶，您在嗎？”

    明悅起身去開門，林媽看到她，說道：“少奶奶，晚飯做好了。”

    “好，我馬上下去。”

    明悅語氣溫淡，話音落下，她想到了什麽問林媽：“……穆少川呢？”

    林媽目顯畏怯地看了眼主臥那邊，她想開口問問明悅是不是跟穆少川吵架了？但還沒出聲，明悅已經不著痕跡露出了抹微笑。

    她客套道：“林媽你先去，我待會兒下去。”

    “哎。”林媽應了聲，沒多想，轉身離開下了樓。

    ——

    穆少川打理好衣服，下樓朝餐廳走去。

    林媽看到他下來，趕緊就給盛飯盛燙。

    穆少川坐了下來，他前後看了眼，林媽把米飯放他麵前，他拿起了筷子，聲音冷淡的，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問：“她人呢？”

    林媽深怕什麽又惹得他不高興了，忙道：“少奶奶馬上下來。”

    穆少川夾了口菜，沒做回應，他吃的很快，就仿佛他的時間很緊，每分每秒都在爭搶一樣。

    可是，當第一碗米飯見底，樓上還是沒有傳來動靜。

    穆少川放下了碗，林媽守在一旁，侍候的小心翼翼。

    穆少川拿起了手機翻閱著最新財經報道，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他反倒不緊不慢了起來。

    等到一碗湯快要見底的時候，樓梯那邊才傳來清淺腳步聲。

    穆少川盯著手機屏幕的視線幽深了起來，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

    明悅下了樓，往餐廳拐去的時候看到端坐在那裏盯著手機看的穆少川，她停下了腳步。

    都已經半小時多了，他怎麽還沒吃好？

    明悅僅猶豫了一瞬，便抬腳走了過去。

    林媽看到她，悄悄鬆了口氣，打破餐廳靜謐的氣氛，問：“少奶奶，您想吃什麽？是我做的南瓜包子，還是米飯？”

    明悅走過去在穆少川左手位置坐下，她喜歡吃林媽做的南瓜包子，所以幾乎不用選擇的說：“南瓜包子。”

    林媽“哎”了一聲，去廚房給她拿。

    明悅坐在餐椅上，因為距離和他比較近，她微微抬目看了眼他。

    穆少川表麵看上去很平靜，隻是那眉宇間的冷冽卻越來越旺盛，絲絲寒氣從他身上散發。

    明悅都能感受到那氣勢下的不耐，她回了視線，剛好林媽從廚房出來。

    拿來了她喜歡的南瓜包子，林媽笑嗬嗬的努力活躍氣氛：“少奶奶，你愛吃南瓜，趕明兒了我給你煮南瓜粥。”

    明悅溫柔一笑：“好啊，謝謝林媽。”

    “不謝不謝，應該的。”

    林媽話音落下，筷子放在碗碟的聲音清脆響起。

    是穆少川撂了下了筷子，他看也沒看兩人直接起身離開了餐廳。

    至始至終沒說一句話，但那淡淡冷寒氣息，還是讓人心裏犯怵一同沉默閉嘴。

    明悅如同嚼蠟般一小口一小口吃著包子，不知過了多久，外麵傳來汽車引擎的聲音。

    不用多想都能猜到，是穆少川出去了。

    林媽也聽到了，然後等汽車聲音消失，她猶豫了下，遲疑的問明悅：“少奶奶，你是不是和少爺吵架了啊？”

    明悅喝了口湯，語氣淡淡的：“沒有啊。”她抬起頭：“林媽，你別多想。”

    “不是。”林媽說：“你們什麽樣，瞞過了別人也瞞不過我呀。少奶奶您別嫌我多嘴，這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您和少爺就這麽僵持著，這多不好……要是被夫人那邊知道了，指不定還要說些什麽呢！”

    這點明悅相信，隻是她和穆少川的關係，猶如冰川，融化不了分毫。他討厭痛恨她的程度，她自己有時候都不敢去想，那昏暗的倉庫，那淩遲的痛苦……

    因為想起了過去那些痛苦的事情，明悅拿著勺子的手，微微顫了下。

    勺子裏麵的湯，溢出倒進碗裏。

    林媽還在說：“這夫妻之間哪兒有隔夜仇的？少奶奶，該軟化的時候就軟軟性子，男人嘛都是對女孩子有憐惜之情的，你們一直僵著，也不是辦法。”

    明悅知道林媽的意思，可軟軟性子……她自嘲，因為不被在乎，她從來就沒有強勢去要求過什麽！

    林媽看她麵色沉靜，也不知道心裏想著什麽。她作為保姆，還是真心希望這小兩口能夠和和美美的過日子。

    林媽正要把穆少川吃了的碗筷收起來，明悅抬起了頭，她目光清澈，坦坦然然的問：“要怎樣才能緩和關係？”

    明悅純屬衝動一問，林媽卻激動了起來。

    她拉著明悅說了很多，明悅簡直哭笑不得，又不好拂了林媽的心意。

    想要和穆少川過正常夫妻生活，那基本是不可能的。

    明悅隻敢退而求其次，希望他別幹涉自己，讓她連這一點的自由都不能擁有。

    -

    第二天周末，明悅起床的有點晚，起來隻趕上吃午餐。

    林媽看到她下來，笑容要多親切有多親切，然後在明悅喝粥的時候，開口說：“少奶奶，少爺今兒加班，我給把飯都裝好了，你待會兒給他送去。”

    “什——咳，咳咳……什麽？”

    這猝不及防的一句，讓明悅差點給嗆死。

    好不容易緩過來一口氣，她不可思議地看向林媽。

    林媽略顯皺紋的臉上露出笑意，樂嗬嗬的說道：“我給少爺打電話都說了，你就送去那個工廠，他在哪兒。”

    明悅一臉呆萌的神情，直到她走出帝軒都沒回過神來。

    手裏一手提著飯盒，一手拿著張紙條，上麵寫著穆少川工廠的具體地址。

    明悅打了車，等到了地點，她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麽。

    穆少川的工廠麵積很大，等她下了車，門口有人專門等著她。

    是一個瘦高個的男子，皮膚黝黑，等她下去，他迎上來：“您是嫂子吧？”

    明悅還不及回答，他看到了她提著的飯盒，嘿嘿一笑道：“我哥在裏麵等著你，走我帶你進去。”

    他很豪爽，明悅也不自覺放開了些，就問：“你叫什麽名字？”

    “他們叫我小孫，就是做汽車那個……”他怕明悅不懂，手在空中比劃了幾下，“零件的。”

    明悅微微一笑，和他聊起了別的。

    一路走，隨著眼睛看到場中央擺放的那些明晃晃機械物件，明悅漸漸對穆少川這個人的看法有些改觀。

    她一直以為他那樣清冷決絕的人更適合在辦公室裏運籌帷幄，絕對想不到他會在這樣的地方。不過想到她的上司唐謙，貌似也能夠理解了些。

    小孫帶她去了穆少川在這裏的辦公室，然後留下一句：“川哥可能在那邊視察，我去叫他。”

    明悅點點頭，小孫離開後，她才打量起了這小小的辦公室。

    相交於穆少川的為人，這裏還有那麽點的人氣，他居然在窗台還養了兩盆花。

    明悅很是意外，她不知不覺走到窗前細細觀察的時候，房門被人給推開。

    明悅回頭，她清亮的眸子裏浮現訝異，呆愣在原地半晌回不過神。

    穆少川穿著深藍色的工廠服，身上蹭上了汙垢，漆黑油漬布滿全身。就連臉上，也不知道怎麽抹上的，有一片漆黑正好是在鼻子下方，就像給他添了抹胡須。

    明悅歪著頭，看著看著，明淨眼裏漸漸溢出笑意。

    女孩一身及膝蓋長的白色連衣裙，站在窗前歪著頭的樣子，莫名蠢萌的直擊人心。穆少川手還搭在把手上，兩人對視，白光照在她的身上，穆少川還真就沒發現過，這女人撩起人來都不需要言語。

    他反手關上了門，她似才反應過來。

    眼裏笑意還沒褪去，又有著被打攪後驚醒的迷茫，隨後才反應過來。

    她立馬局促了起來，低垂下頭，盯著腳尖，“我來給你送飯了！”

    穆少川冷淡的收回了視線，他朝著洗手間走去，邊走邊脫掉了身上的髒衣服。

    不大一會兒，裏麵傳來了流水的嘩嘩嘩聲。(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