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頭滑下，他傾身去吻她的脖頸，明悅才有機會得以呼吸。

    “穆少川，你喝酒了？”

    她憋著氣，努力不讓自己呼吸混亂，“你放開我……”

    男人根本不為所動，那隻手慢慢往下移，她想扭開胳膊阻止他，可他的力道非常重，根本掙不出分毫。

    不好的預感籠罩，腰間一痛，卻是他下了狠力。

    明悅已經完全清醒過來，她邁開頭艱難開口，“穆少川，你喝醉了，你快鬆手……我是明悅。”

    她用盡全力避開他的吻，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胸腔心跳如鼓。

    明悅不敢想象，他那麽討厭自己，目前看樣子已經適應，可那是因為她沒有去做違逆他的事。

    如果，如果明天清醒過來，看到他們再一次發生關係，明悅不敢想象到時會承受他怎樣的雷霆怒火。

    心底生出一股，她自己都從未預料到的抗拒之意，在穆少川分神去脫衣服的時候，明悅掙脫了開來，她起身一把推開了他。

    然後用破敗的布條遮擋住自己，就翻身下床。

    隻是腳還沒落在地上，腰上忽然襲來一股力道。

    明悅驚叫一聲，整個人跌倒在床上，隨即他俯下身來，重新堵住她的唇瓣。

    突如其來的吻，有著吞噬一切的力量，在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毫無預兆的闖進去。

    穆少川情緒很不對，意外的沉默，一寸一寸切割著她的神經，是痛的，也是快樂的。

    他很瘋狂，似發泄著什麽，又……其實隻是單純的沉溺在這歡愉中。

    月牙高升，灑下一室幽光。

    層層樹影撩舞，在黑夜中猶如鬼魅。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明悅實在忍不住了，她寧靜嗓音低低出聲：“穆少川……我很難受……”

    他像已經酒醒，親吻她的臉頰，低低聲音在她耳旁：“你應該適應。”

    “……”

    明悅微微瞠著眼看著窗外風吹樹葉的影子晃動，黝黑夜色，朦朧之中其實什麽都看不到，那種不舒服的感覺卻越來越清晰。

    漸漸的腦子開始渙散，眼皮沉重。

    她不受控製的想，也許是靈魂脫離驅殼，所以才有一種漂浮之感，也不會再感到痛苦。

    她的心裏隻守住她為自己營造的那片淨土。

    沒有黑暗無助，沒有隱忍，她可以盡情釋放自己天性……而不是，處處約束！

    真的出現了幻覺，她看見紅黃藍綠的花海，她在裏麵奔波起伏，然後昏昏欲睡。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模模糊糊中，明悅感覺到自己被人抱了起來，耳邊有誰在一遍一遍的喊著和她的名字。

    聲音遙遠，時清晰，時像處在混沌中。

    明悅覺得可能是在夢裏，她沒必要應允，所以她一直什麽反應也沒有。

    嘈雜聲，驚叫聲。

    吵鬧的她一點兒也睡不踏實，直到身子終於平躺下去。

    -

    帝軒。

    主臥裏。

    穆少川站在落地窗前，擰著眉頭看著窗外漆黑夜色。

    他的身後，醫生護士忙碌的進出浴室間。

    如果細聞，空氣中還夾雜著一股不可辯的血腥之味。

    房間裏一時靜極了，隻有那窸窸窣窣衣服摩挲的聲音響起。

    但就是這樣的聲音，也讓穆少川的心越來越煩躁。

    他伸手到口袋去摸煙，都摸到了，才想起醫生剛才在他耳邊說的那句晴天霹靂的話。

    “少奶奶已經懷孕四周了，剛才……有滑胎跡象。”

    “……”

    穆少川低頭，緩慢地從煙盒裏抽出了根煙，他神色很平靜，把玩著手中的那根煙，並沒有要抽的意思。

    竟然懷孕了……

    穆少川知道的那刻，第一想法就是，她沒吃藥。

    說不清心裏冒出的是什麽感受，很複雜，這大概是一種責任，卻並不代表就是他的信念。

    這一瞬間，他的腦海閃過了遠在美國，被他好不容易找到，還在醫院搶救中的張院長。

    隻差一步，他就能知道那個女孩兒的下落。

    執念伴隨了十二年，他無時無刻不在想念。

    可是現在……找到之後呢？

    穆少川覺得自己陷入了一個怪圈中，一麵是家庭的責任，一麵是他自己給自己立的目標。

    路曼快要上市了，這是他為心中所愛堅持的，隻希望當有一天等到的那刻，他能給她足夠的安全感，讓她沒有後顧之憂。

    但，一切隨著明悅的強勢插入，打亂了所有。

    他碰了她，並且有孕了。

    穆少川想起了在陽台上，清涼紅酒入喉，若華在他耳邊問出的那句：“少川，你還等蘇末嗎？”

    穆少川當時怎麽回答的，他看著頭頂的彎月，目光幽深似月。

    “怎麽這樣問？”

    若華說：“是我連累了你，讓你娶自己不喜歡的人，辜負了那個你一直尋找的姑娘。”

    若華手搭在陽台上，輕輕歎了口氣說：“我相信她還活著，隻是被有錢人收養了，所以身份不能泄露。”

    穆少川看了她眼，輕笑：“你怎麽知道？”

    “隻有這一個解釋啊……蘇末一定不會死的！”

    “可……”若華猶豫，最後還是說道：“明悅是你的妻子。”

    穆少川沉默了下來。

    在陽台上他不知不覺的喝了很多酒，跟若華告別後回到臥室，看到那躺在床上蜷縮在一起，睡著的女人。

    他沒有醉，甚至站立在床邊想了很久，腦仁都疼了，然後看著她莫名生出了一股邪氣。

    他隻想在那一刻忘記心頭煩躁，加上喝了酒的緣故，就去做了……

    她是他的妻，是羈絆。

    在二十一世紀，講起長情都覺得矯情。

    可在沒有明悅的時候，穆少川是真的想給蘇末他的全部。

    他借住情欲忘記痛苦，卻依舊沒有顧及到她。

    還沒釋放自己的時候，感覺到她越來越shi潤，他還微微訝異，她動了情，隻是停了幾十秒，身下的人一動不動。

    穆少川才反應過來事情的不對勁兒，他打開了燈，看到的是床鋪一片豔紅。

    她早已不省人事，那一刻前所未有的慌亂襲上心頭，穆少川活了二十六年，第一次不知所措，心口部位有什麽狠狠刺了下他，他才反應過來。

    然後裹著被單抱起她，快速離開臥室衝下樓。

    夏菱察覺到動靜，出來看到了被單上的血，嚇得驚叫。

    穆少川頭一次發火，吼她：“叫什麽，打電話給家庭醫生，讓去帝軒等著。快……”

    夏菱才反應過來，慌慌忙忙的回臥室去找手機。

    這一變動，驚動了所有人。

    回到的帝軒，夏菱和穆延也緊隨而至。

    家庭醫生早早等候，查看情況後，緊急聲音道出一句：“有滑胎跡象，快準備……”

    “……”

    曾經失去蘇末，穆少川變得冷情冷性，他極少有感情上的波動，因為那些情感都傾注在了死去的蘇末身上。

    但實際不是他冷情冷性，是從未用情至深。

    當醫生話落之後，他隻感覺到手足冰涼徹底，猶如被人當頭澆下一盆涼水。

    他登時清醒過來，太陽穴一抽一抽的疼，這些卻不及心裏那翻江倒海似要將他淹沒的潮水來的洶湧。

    ——

    “咳，咳咳……”

    床上的女人突然發出細微咳嗽聲，

    穆少川轉身，她皺著眉看樣子很不舒服，就連在昏睡中都極不踏實。

    睫毛輕顫，臉色蒼白像紙片。

    穆少川越看，眉宇越清冷，薄涼眸子裏隱隱浮有暴躁傾情緒。

    等家庭醫生將她打理好了，掛上吊瓶，再細細量了下體溫後。

    穆少川才出聲：“怎麽樣了？”

    醫生放下體溫表，站在床前，神色猶豫地，小心翼翼道：“不能用刺激性的藥物，對胎兒有一定影響，至於燒不退，隻能借助物理治療法……”

    醫生偷偷看了眼穆少川，又快速的垂下頭：“每隔兩小時給少奶奶擦洗一遍身子，這樣是最好的，等到明天早上醒來再看情況。”

    穆少川極淡的點了下頭，房門被敲響，林媽微微探進來身子問：“少爺，少奶奶情況怎麽樣了？”

    醫生想著物理治療法的順序，就大著膽提議：“我給保姆說一下方法，退燒隻能先這麽做，不然吃藥會有危險。”

    穆少川沒什麽反應，林媽也算伺候的久了，了解一些主人的脾性，便走了進來。

    醫生給細細交代：“在手心用酒精擦，腳心也是，然後是動脈……”

    林媽聽得認真，他們盡量壓低了聲音，穆少川低垂著頭，還在用抽出來的那根煙，一下一下敲打著煙盒。

    等交代完，林媽點頭：“我記住了。”

    “嗯，每隔兩三個小時擦一次。”

    醫生離開了，林媽去送。

    房間裏陷入了寂靜中，細聽隻有那淺淺的呼吸聲響起。

    穆少川動了，他抬腳一步一步走到床邊，近距離看，她的臉上沒有一點血色，天然殷紅的唇瓣，下彎緊抿著，無聲隱忍，即使是沒有防備的睡著，仍舊倔強的不吭一聲。

    穆少川想起了上次氣急把她關在倉庫裏的情形，她哭了，放下所有尊嚴求他模樣……

    應該是無助害怕的，隻是他被憤怒蒙蔽了心智，隻一心想要甩掉她這個麻煩。所以他一次比一次殘忍，逼迫她，讓她怕她，也逼迫自己遠離她。

    其實另一方麵，挺可悲的，她身上有一股初陽冒頭的寧靜致遠的氣息，帶來溫和暖意，也有著讓人新生迎接朝陽的希望。

    他可悲的，拒絕著，推遠著，卻還是陷了進去！(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