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麻布裹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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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裏昏暗的燭光搖曳著,肥仔許是覺察到我沒有繼續跟著他,以為我調頭回去了,就回轉身看了我一眼,見我木訥地站在原地驚恐地盯著牆上的人影,疑惑不解地問我:“新來的,你杵在那裏幹嘛?”
我哆哆嗦嗦地抬起手,指著牆上的黑影,回答道:“還有‘人’跟著我們……這牆上有三……三個人影。”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突然就變得口吃了,說話的時候身體還不自覺地縮了一下,仿若有一陣陰冷的風穿堂而過,刺入骨髓。
肥仔往牆上掃了一眼,嘟嘴說:“媽的,那不就兩個人影嗎,別他媽疑神疑鬼的,趕緊跟上。”我明白肥仔是強裝鎮定,不然也不會用吼叫來排泄自己內心的恐懼,他越是大聲說明他心裏越是發虛。
我顫巍巍地說道:“有兩個人影重合了,就……我那個影子裏邊還有個……女人的影子。”為了表示自己沒說謊,我還試著走了幾步,讓他仔細觀察牆壁上的人影,肥仔目不轉睛地凝視著牆上的黑影,說也奇怪,那個摻雜在我的影子裏的長發女人身影竟然不見了,難道是隨著剛才那一陣陰冷的風過去了?!我解釋說:“剛剛我真的看到了,真沒騙你。你想想,我們最近經曆了這麽多離奇的事兒,我沒理由騙你。”
肥仔不耐煩地催我趕緊走,我試著挪動腳步,方才重得跟鉛似的,這會兒倒是可以輕巧自由地活動了,我向他小跑過去,緊緊挨著他往前走。我又強調了一遍:“牆上的影子真有三個,我看得真真的,除了我們之外還有一個披著長發的女人……”
我還沒說完,肥仔就讓我閉嘴,他厭煩地說道:“行了行了,別強調了,我又沒聾。”
“會不會是那繡花鞋……引來的?”我沒辦法不把這個女人的影子和繡花鞋聯係到一起,因為看著那個人的身影像極了昨晚出現在我夢境裏並坐我床頭梳頭的女人。肥仔沒說話,也許是讚同了我的看法。我們走著走著就到了走廊的盡頭,盡頭處有一扇鎖著的木門,我和肥仔都認為那門內應該就是鄭老的住處。
雖然我和肥仔心中早就明白鄭老可能跟先前一樣不會回應我們,但我們還是決定敲門試試,肥仔伸手拍打著木門,“砰砰砰”,嘴裏還喊著:“鄭老你在嗎?鄭老你沒事吧?”等了幾秒鍾,屋子裏果然靜如死灰,無人應答。肥仔此時才壯著膽推了推門,木門往裏陷了一點,露出一絲門縫,隨之而來的還有一股森冷的風和難聞的氣味。
肥仔用力撕扯著門板上的鎖頭,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沒能把鎖打開,不過這也在情理之中,若是一個好好的鎖頭那麽輕易就被他弄下來了,還要鎖匠幹什麽!又不是武俠小說,個個都是絕頂高手,那手指神得甭說開鎖了,就是剖腹產都行啊,現代這些科學儀器在他們麵前就是個渣。
“你行不行?不行就找個撬鎖的工具。”我舉著蠟燭在周圍找能用的東西,最終視線定格在角落裏一個鏽跡斑斑的秤砣上。我把它拿給肥仔,肥仔接過秤砣二話沒說就朝著鎖頭猛砸,那鎖頭經受不住他這粗暴的打砸,終於連同固定鎖頭的釘子一齊落了地,“砰”的一聲噪響回蕩在長廊裏。
肥仔放下秤砣,拍拍手上的灰塵,用力推門,木門“吱吱呀呀”的應聲而開。涼風颼颼,我和肥仔都倒吸一口氣,手裏的蠟燭險些被風吹滅,幸好我反應快,用手掌遮擋了一下,才保住了火光。媽蛋,這壓根就不是什麽臥房,而是一道通往地下室的門,在我們麵前的是一個漆黑的地窖,木質的樓梯上結著幾個碩大的蜘蛛網,似乎是很久都沒人打掃過了。
我們倆忐忐忑忑地下了樓梯,樓梯的木板過於陳舊,不時發出“咯吱咯吱”的響動,我真擔心以肥仔那樣的噸位踩上去會把木板踩折,甚至把樓梯踩塌。直到他安然走完樓梯,我才發現自己的擔憂是多餘的,那樓梯明顯比我想象的要結實得多。我們在地窖裏茫然四顧,四個角落裏分別擺著一麵鏡子,鏡子前都放著一個牌位,其中三個牌位上都刻著字,而隻有一個牌位是空的,什麽也沒有。我讓肥仔辨認那三個牌位上的字,肥仔用手在牌位上摸了摸,就跟摸麻將牌似的,又用燭光照了照,擺出一副無能為力的姿勢。由於那些字跡模糊不堪,辨認起來確實有些難度,就是文字專家在場也很難還原這上麵的文字。
我們放棄了。除了四麵鏡子和四個牌位,地窖裏便什麽都沒有了。肥仔東瞧瞧西瞧瞧,興許是想找出一兩件值錢的寶貝,可屋子裏有的都已經暴露在我們眼底,根本沒有其它什麽玩意兒。我踱著步子,勸他說:“別白費力氣啦,這屋子裏沒值錢東西,你管好手裏那旗袍和繡花鞋就夠了。”
肥仔仍不死心,把每一麵鏡子的背麵都翻了個遍,還是一無所獲。他喃喃說道:“沒道理啊,如果沒藏什麽寶貝的話,幹嘛把門鎖得那麽嚴實?這完全不符合邏輯的嘛。”肥仔又敲擊著四麵牆壁以及地板,同時側耳傾聽敲擊出來的聲音,以分辨這地窖是否還別有洞天。功夫不負有心人,肥仔還真發現那個放著無字木牌的鏡子後麵的牆壁有些蹊蹺,他向我招手,讓我也聽聽是不是有空洞的回音,我點頭表示裏麵可能真的存在著另一個暗室。肥仔衝我撇撇嘴說:“新來的,你比我瘦,行動比我迅捷,上樓比我容易,要不再上去拿一下那秤砣,我們把牆砸開來看看。”
早知道秤砣的用處這麽大就先帶著了,我暗自懊惱沒能隨身帶上那塊鏽跡斑斑的秤砣,又不情不願地拖著疲憊的軀體上了樓。那秤砣就在樓道口,我拿起秤砣正要再次下地窖,誰料漆黑的走廊裏竟然響起了舒緩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一步步向我靠近,可我卻絲毫看不到那人的身影。會是誰?難道是鄭老?不對不對,這步伐應該是女人的,不會是鄭老。我不知該如何是好,一不留神,腳下一滑,整個人順著樓梯往下滾,幸好這地窖的落差不算大,否則我這小命估計是保不住了。
我這一摔,把肥仔也嚇得夠嗆,他朝我走了幾步,把我從地上扶起來,笑著說:“沒事兒吧?我又沒催你,你著什麽急啊,就算再怎麽趕時間也不必用滾的啊,咱還有時間。”我揉著蹭破了皮的雙手,還有摔得生疼的腰背,看他還在一邊說著風涼話,我當時就想把手裏仍舊緊攥著的秤砣砸他腦門上,直接把他砸成腦殘,我低聲說:“走廊裏有腳步聲,好像來人了,不過不是鄭老,像是個女人走路的聲音。”
肥仔示意我別說話,側耳聽著樓上的動靜,我也一樣。起初還能聽到一兩聲腳步聲,但後麵就什麽都聽不到了。肥仔懷疑我們是幻聽了,他質疑道:“會不會是聽錯了。可能不是腳步聲……如果有人,他完全可以大大方方地出現在我們麵前,沒必要鬼鬼祟祟的。”
那麽清晰的聲音怎麽可能會聽錯呢?可我們不也是鬼鬼祟祟的嗎?莫非那人跟我們一樣,也是進來想要找什麽東西?總之,我那不祥的預感十分強烈,我再次建議道:“肥倫,要不我們還是先出去吧,我們都沒經主人允許就撬門砸牆的有點過分。況且催命鳥的傳說未必是真的,萬一鄭老突然從哪兒冒出來,豈不是很尷尬。”
“棺材鋪趙老板不是已經印證了催命鳥傳說的真實性了嗎。來都來了,我他媽才不管那麽多,先砸了再說,這牆後麵肯定藏著稀世珍寶。”肥仔剛一說完就拿起秤砣狠狠向那麵牆砸去,緊接著又是一下,如此往複,他憑著蠻力在牆上砸出了一個大洞。地麵上落滿了他砸下來的泥土,他踩著那些泥土,打算探頭往裏看。他先用燭光照明,鑿開的牆壁內有一匹白色的布,肥仔伸手把它扯了出來,簡單看了看,初步判定那布料是亞麻材質的。他繼續往外拉扯那亞麻布條,也讓我幫忙拉,我趔趄著走過去,無心地說了一句:“這布料看著怎麽那麽像裹屍布啊。”
肥仔瞪了我一眼,斥責道:“我說新來的,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嘛,要麽幹脆閉上你的烏鴉嘴。”
那布料長得簡直沒有天理,我們倆機械地扯了好久都沒扯完,約莫過了十來分鍾,才算有點到頭的跡象,因為我們明顯感覺到已經扯不動了,那布料的另一頭要麽固定在了裏麵,要麽就是綁著什麽沉重的東西。肥仔此刻才想起把手裏的蠟燭伸進洞裏,然後把腦袋也鑽進去,他才看了一眼就興奮地吼起來:“新來的,這布料的另一端裹著個大東西,這次發財了、發財了。”他再次攥緊那布料,甚至把它擰成繩套在自己身上,他讓我也抓緊布料一起往外拉,看樣子裏麵真的有個大東西,我也十分好奇就聽他的,把布料纏在手臂上轉了幾個圈,肥仔數著數指揮道:“一、二、三……”
我們倆“嘿”的一聲猛地往外一拽,生生把那布料另一端裹著的東西拖到了洞口,而我們倆因為重心不穩都向後倒地。折騰了這麽半天,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麽東西。肥仔比我下手快,他早就爬起來一圈圈揭開那布條,那東西細細長長的,越看越像一具屍體。我沒敢近前,就遠遠地看著肥仔忙活。待到最後一層布料也被揭去時,我們倆都愣住了,裏麵包裹著的還真是一具死屍,而且這死屍我們再熟悉不過,他不是別人,正是劉師傅!(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