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剪毀葬袍

字數:4620   加入書籤

A+A-




    門外的人腳步似乎有些淩亂,而且我能清楚聽到對方急促的呼吸,莫非他也害怕這棺材鋪?就目前我所掌握的信息而言,那個手上有疤的人不應該是這種膽小之輩,那麽隻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門外的動靜並非那個手上有疤之人製造出來的。會是誰呢?

    正當我思慮之時,那人悄悄推開了棺材鋪的門。我迅速潛到門後,看到一個臃腫的黑色剪影落在地麵上,是那個人在月光照射下產生的影子,他的一隻粗壯的腳邁過門檻,接著第二隻,他的手裏提著什麽東西,進屋之後甩了甩,隨後甩出一道強烈的光。原來是手電筒。這虎背熊腰看上去怎麽那麽眼熟?媽蛋,那體型不就是肥仔的嘛!

    我一拍腦袋,從門後鑽了出來,“肥倫,你怎麽來了?”

    肥仔沒料到身後會有人,被我嚇得哆嗦著跳了起來,嘴裏還一個勁兒地罵著:“哎呀我操,你他媽從哪兒冒出來的?想把老子嚇死是不是?!”他帶著哭腔似的撫摸自己的胸脯,順了順氣,調整跳亂節奏的心跳。“你是成心嚇我的對吧?”

    “我可沒讓你跟來,更沒讓你進來,怎麽能說是成心嚇你呢?”對於肥仔的惡人先告狀,我有點不滿,況且說好了讓他去陳宅毀掉旗袍並找到二愣子,他竟然暗中跟蹤我來了棺材鋪,顯然是對我不夠信任。不過這也不能怪他,畢竟我也對他有所隱瞞。“你去過陳宅了沒?”

    “去了去了。”肥仔不耐煩地回道,他又指著我,說道:“我說新來的,你這樣不厚道啊,瞞著我來棺材鋪做什麽?我他媽就知道那張紙上的文字沒那麽簡單,老實說,那上麵究竟寫著什麽。是不是有什麽寶貝?你小子該不會想獨吞吧?”

    “我是那種人嗎?上次那旗袍也算值錢了的吧,你賣了旗袍我可是一分錢都沒拿,光衝著這一點你就該信任我不會吃獨食。”我語氣鏗鏘,他也覺得有道理,就緩和了一些,問我:“那你說,為什麽瞞著我來棺材鋪?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這事兒關係到我和那女鬼之間的約定,我肯定不能告訴他是那女鬼約我來這兒的,並且是為了和我作交易,我趕忙轉移話題:“你先別忙著質問我,旗袍的事兒辦得怎麽樣了?”

    肥仔麵有難色,想想就知道他是碰了壁,沒辦成。他解釋道:“我敲開陳宅的門,跟他們說那旗袍是邪物,他們就是不信,壓根不讓我進門,所以沒法接觸那件旗袍。我也在陳宅附近找了一圈二愣子,就是沒有他的蹤跡,無奈之下就想先回醫院,就在我的車開出不久,我看到你坐在一輛三輪車裏往城西方向去,於是遠遠的偷偷的跟上了你。由於怕那運屍車的噪音太響而被你發現,我就把車停在了街道口,走路進來的。”

    “那麽就是說旗袍還安然無恙的在陳宅?糟了……隻怕有人會出事。”我驀地想起自己昏迷時做過的夢,特別是陳宅千金詐屍的場景,讓人心有餘悸,我的心裏七上八下的,著實不安。肥仔卻仍舊不屈不撓地追問我為什麽來棺材鋪。我就隨便編了個理由搪塞他,說道:“我之前不是做了個奇怪的夢嗎,夢裏有人告訴我棺材鋪趙老板死得有些蹊蹺,不像表麵上看上去那麽簡單,我就過來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麽線索解開疑團。”

    “趙老板的死,警方不是早就定案了嘛,沒有他殺的痕跡。”

    “正因為如此才覺得詭異,誰好好的會讓自己悶死在棺材裏?你會嗎?”

    這個理由效果還不錯,至少把肥仔的注意力也牽引了進來。他撓著頭說:“你這麽一說倒好像是有點什麽。那你查到了什麽?有線索嗎?”

    我擺擺手,撅著嘴說:“沒有。不過我思來想去,可能跟那隻耗子有關。你還記得那隻被燒死的大耗子吧?發出嬰兒叫聲的那隻?趙老板管它叫寶貝,說明那隻耗子非同一般,至少不是普通的老鼠,沒人會把普通的老鼠當寶貝!”

    “確實,我一直懷疑那耗子是招魂鼠,為這事兒我不是在亂葬崗那夜還跟他撕破臉吵過嗎?”

    我記得那時的情景,肥仔開玩笑似的問趙老板那耗子是不是招魂鼠,趙老板頓時雷霆大怒,強調說自己不會做那損陰德的事兒。說起來趙老板那會兒的反應的確有些大,越是激動越說明他有問題。我好奇地問道:“那招魂鼠到底是什麽?”

    肥仔慢條斯理地說:“招魂鼠也叫‘招財鼠’,它是老鼠但又不同於普通的老鼠,它是被人用屍血屍肉喂養長大的,而且還要定期給它喂食活人血。這種老鼠智商極高,能認主人,且可以通靈,它不會輕易尖叫,但隻要是在誰的床底下尖叫,那人的魂魄就會被其勾走,不日就會一命嗚呼。棺材鋪趙老板這兒的生意一直這麽好,我懷疑就是利用這種耗子害人盈利的。”

    雖然隻是猜測,但我和肥仔持相同觀點,否則趙老板不會那麽在意一隻耗子。

    肥仔繼續說道:“那耗子被我們燒死之後沒多久,趙老板也出事了,此二者之間說不定有關聯,難道是趙老板的命和那耗子的命被捆綁在了一起,一榮俱榮,一損皆損?”肥仔半文不白的話語讓人聽了特別別扭,好比一個古代人穿越到歐美操著一口流利的文言文在街上行走。他自言自語道:“難怪發現他的時候,有那麽多耗子啃食他的肉……”

    “不錯嘛,分析的有條有理的,挺有當偵探的潛質。等哪天不想當貨車司機了,就讓你那大高個兒警察朋友帶你辦案,沒準兒能成一代名探。”我知道自己誇得有點過了,不過肥仔這種愛麵子的人,看著還挺受用,一點也不謙虛,笑著說:“我這人吧沒啥缺點,唯一的缺點就是太聰明。嘿嘿,當年我的確想過要進入警隊,遺憾的是敗給了自己的體型。”

    我勉強地笑笑,隨後催著他一塊兒往外走,他用手電筒照了照屋子,我嘖嘖道:“行了,這地方除了一堆棺材之外,沒什麽值錢寶貝,別照了。”

    “趙老板應該挺有錢的,你說是吧……他死了,可別浪費了那些錢。”說著他摸到了櫃台後麵,拉開了櫃子的抽屜,裏麵隻有一堆賬簿,肥仔不死心,又把剩下的幾個抽屜翻了個遍,“媽的,竟然沒有一分錢,太說不過去了!難道他臨死前已經預測到自己會出事,而把所有財產都移走了?”肥仔一個勁兒地嘟囔著,他從櫃台出來,又轉到了裏屋,我剛想上前阻止,可他的動作比我的反應要快,我還沒來得及開口,他就已經到了裏屋。肥仔裏裏外外地把那屋子翻了個遍,終於在床底下找到了個暗格,他撬開暗格的鎖頭,裏麵有一個錦盒。

    這錦盒看著有些熟悉,但一時記不起是在哪兒見過。肥仔呲牙咧嘴地舉著錦盒向我炫耀,“藏得這麽好,一看就是個寶。”

    “你別高興太早,是寶是草,打開錦盒才知道。”我無情地向他潑冷水道。

    肥仔撇撇嘴,說道:“呸呸呸,閉上你那烏鴉嘴!”他屏住呼吸,輕輕打開錦盒的蓋子,隻看了一眼就把錦盒扔到了地上,這情景和在亂葬崗時的如出一轍,難道錦盒裏裝得又是一對眼珠子?難怪那錦盒如此眼熟,原來是跟亂葬崗那個一模一樣的。肥仔用手電筒照射著地上的那對風幹的有些變形的眼珠子,大罵道:“媽的,這趙老板的嗜好也太他媽奇怪了,我見過收藏郵票和錢幣的,還真他媽沒見過收藏眼珠子的!你說他是不是有病?”

    “是是是,他有病。”我拉著他往外走,“咱還是趕去陳宅辦正事兒先,那旗袍不處理掉,肯定還得死人。”肥仔也沒再執拗著要留下來繼續找趙老板的遺產,事實上他也已經把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除了大廳裏那堆壘著的棺材。我們走出棺材鋪,並關上了大門。我們在月色中朝街口走去,彼此都在想著各自的心事,沒有再說話。

    我在想著那女鬼為什麽會躲在棺材鋪裏每天夜裏唱越劇嚇人?為什麽不直接在外麵跟我說讓我幫忙的事,而是大費周折的把我叫到棺材鋪去?難道她是怕被其他人看到?可除了我還有誰能看到她?

    我們抵達陳宅時,陳宅裏燈火通明,人聲鼎沸,這次圍聚在院子裏的不光是看熱鬧的街坊,還有陳宅內部的家丁。肥仔驚訝地搖下車窗,向一個圍觀者問道:“發生了什麽事?”

    “嘖嘖嘖,陳家又死人了。”

    “又死人了?”肥仔詫異地張大嘴。我原本就已經預料到會有事發生,因而並沒有像肥仔那般驚詫,我也問那人道:“死的是不是一個女傭?”

    她用怪異的眼神盯著我,點頭說:“啊,沒錯,一個年輕的女傭,你都還沒下車進去看,是怎麽知道的?”她就像是在看一個怪物一樣審視著我,我都被她看得有點不好意思了。在之前那個夢境裏,那年輕女傭是在陳宅千金詐屍之後才出事的,可現實是陳宅千金並沒有詐屍,但那個年輕女傭還是出事了。從那圍觀者口中我們得知,那個年輕女傭是脫掉了陳宅千金的旗袍套在了自己身上,並用刀割掉了自己的左耳,然後才在院子的那棵老槐樹上上吊自殺的,死得十分離奇,臉上竟沒有一絲痛苦,甚至還帶著淡淡的微笑,簡直讓人匪夷所思。

    我和肥仔下車直接闖入陳宅,走到陳老爺麵前,肥仔再次重申:“陳老爺,那旗袍是凶物,留不得,碰過它的人都會死,必須得毀掉它。”原本態度堅決的陳老爺在經曆了今晚的詭異事件之後,也不得不相信我們所說的,他有氣無力地說:“你們看著處理吧。”

    陳老爺命人把那女傭身上的旗袍脫下來交給我們,於是我趕緊讓人去拿剪刀來,毫不猶豫地剪碎了那件旗袍。柔滑細碎的布料紛紛揚揚落了一地,我挺佩服自己的手藝,然而就在我和肥仔都鬆了一口氣的時候,突然從人群中躥出一個人,氣喘籲籲地說:“那旗袍不能剪!不能……剪!”(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