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驚醒了！倏地跳起，趙儒就坐在他身邊。剛才，他躺在沙發上睡著。一想到趙儒就這麽看著他，他立刻感覺渾身的血都冷了。

    “趙哥！”

    兩人私下在一起，他都是這麽叫趙儒，他知道他今日所有的生活，都仰仗著趙儒的一句話。

    而趙儒睥睨了他一眼，開始把玩手裏的小刀。

    丹尼斯見過這把刀，上次趙儒用這把刀割掉了一個手下的半截舌頭，因為那人總是多嘴。

    那人是自己把舌頭伸出來的，趙儒做的，隻是割掉。

    趙儒出聲：“把手放在茶幾上。”

    丹尼斯照辦，但他的心口卻開始疼了，仿佛趙儒手上的刀子已經切掉他的手指。

    他不該回來的。

    哪怕流落街頭，也比被割掉手指要好得多。

    趙儒把刀子插在他左手的食指和中指之間，然後倏地抬起插在左手的中指和無名指之間。

    丹尼斯呼出一口氣，剛才他甚至忘了呼吸。趙儒一下子抬起，插入他右手的小拇指和無名指之間，然後在右手手指的四個縫隙之間來回插。

    丹尼斯挺直脊背，一動不動，生怕自己稍微一動彈，就會被刺中。

    一直到趙儒的動作停下，他才滑下沙發，頭上的汗大滴大滴落下，他發現自己無法呼吸，好像肺部變成了兩個被拴住的氣球，外麵的氣體進不去，裏麵的氣體出不來。

    “小心點，慢慢來，你隻是太緊張了。”

    趙儒把刀子扔在茶幾上，把手放在他的胸口，慢慢地按下，丹尼斯重新學會呼吸了。

    “不用怕，我的技術很好，絕不會插中你的手，如果你不亂動的話。”

    丹尼斯放在胸口的手再次僵直了，他盯住趙儒的臉，嘴巴很幹，想說話，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趙儒給他倒了一杯溫水，當他伸手去拿杯子時，趙儒又拿起了那把刀，在他的兩個手指縫之間比畫了一下，問道：“你今天晚上有看到什麽嗎？”

    丹尼斯立刻回想起青年女子的能樂麵具，猩紅的嘴唇，奚落一般的微笑，還有忽然冒出的觸手，那觸手穿過他身體磨礪般的感覺，就像是植物的枝幹……

    但他還沒說，刀子一下子插入杯子，杯底被刀尖猛地刺中，一下子碎裂了，丹尼斯的手在發抖，卻不敢放開。杯子從杯底碎裂，越來越多的裂紋自下而上，丹尼斯感覺自己的手已經握不住杯子了，他用了更大的力氣，卻聽見啪的一聲，杯子徹底碎裂，碎屑和水滴迸濺到他的臉上，但他卻不敢放開手。還是趙儒一根一根掰開他的手指，對他說道：“小心點啊，你的手都割破了。”

    他摩挲著丹尼斯的手，丹尼斯卻感覺整個手猶如火燒。

    “我什麽也沒看見！”

    他不能看見，如果看見，他今天就會死亡，這是趙儒的手清清楚楚傳達給他的信息。

    “真的沒看見？”

    “沒看見。”

    趙儒搖頭，“你這樣不行？”

    “不行？”丹尼斯流著汗，他已經決定忘記，就算青年女子的能麵就在他眼前晃動，他也打算視而不見。無論是誰問他，他都打算這麽說，這還不能讓趙儒滿意嗎？

    他像一個在沙漠裏極度口渴的人一般，絕望地看著能夠徒手召喚甘霖的趙儒，但趙儒卻輕飄飄丟下一句話。

    “酒吧裏保潔做得太差了，到處都是蟑螂。”

    “啊，蟑螂……確實是蟑螂。”

    “角落裏那麽多蟑螂，全都順著地板爬上來了，必須要清除才行。”

    “嗯，清除。”

    “明天我會把服務生和保潔都換掉一批，你盡快適應吧。”

    “嗯，適應。”

    “希望以後不會再有蟑螂了。”

    沒錯，從那以後就不再有蟑螂了，而他看見的也隻是蟑螂而已。

    “喂！喂！”

    老劉在他麵前晃了晃手，丹尼斯卻露出個詭異的微笑。

    “除了蟑螂，我什麽也沒看見。”

    接著丹尼斯便陷入了沉默，但這對老劉不起作用，一旦老劉認定他和案件的關係，便會對他進行徹底的調查。

    丹尼斯原名朱鹮，在成為宵榭酒吧的老大之前，他是個藝術生，學的表演，但他學藝不精，畢業後沒有公司願意簽他，而他也沒有其他令人印象深刻的一技之長。

    就這麽過了一段時間，某一天，他就忽然成為了宵榭酒吧的老板丹尼斯。

    宵榭酒吧的經營也不是他在管，老劉仔細調查宵榭酒吧的架構才發現，所有的供銷渠道都和MINI酒吧重合，財務人員也是一個。宵榭酒吧根本就是MINI酒吧的分店。

    老劉拿資料砸自己的頭，是他被表象所蒙蔽了，明明他在調查趙儒的時候就該發現。

    此時申小蕊正在另外一個審訊室裏，她再次重返MINI酒吧，有點可疑。

    但審訊她的是個女警員，知道她從王嶽手中救下海倫，簡直要給她豎起大拇指。

    再加上趙儒被殺時，申小蕊和徐文在一起，離酒吧街不遠的公路攝像頭拍到他倆，可以完全排除她殺害趙儒的嫌疑，所以女警員對她特別溫柔，問得幾個問題也隻是例行公事。

    申小蕊知道這是固定流程，也沒多想，老老實實回答了。

    等她這邊結束，徐文還在另外一個房間詢問。

    申小蕊想起王麗雅的照片仍然沒找到，便想等他出來，跟他說一聲，萬一真的被當成證據收走了，也讓他有個心理準備。

    申小蕊等在門口，卻看到小雯打來了電話，她立刻接了起來。

    “小蕊！你昨晚沒事吧！我打你那麽多電話你怎麽不接啊！”

    昨晚她在MINI酒吧忽然直播那一段，刻意不照人臉，屏幕晃動，又錄進了海倫的尖叫，任是誰聽了，都會覺得發生了什麽。

    “對不起，我昨天有點事……等到事情告一段落我再跟你解釋……”

    今天上午，老劉讓方駱帶申小蕊和海倫先到車裏，他們左等右等，徐文和老劉就是不來，後來方駱接了徐文的電話，讓方駱先帶她們兩個回來，方駱雖然奇怪，但也沒表示不滿，但是路上他們的車和呼嘯的警車、救護車擦肩而過，正是駛向酒吧街的方向。

    徐文和老劉一定是發現了什麽，不能讓她們看見，而這最可能的就是和她聽到的“咣咣”聲有關。

    “小蕊！你昨天直播的那一小段，是不是在MINI酒吧？”

    “你怎麽知道？”

    “還真是啊！”

    小雯發出一聲怪叫，隨後說道：“因緣殺人案！現在已經傳遍全網了！你作為最早發現案件的人，消息也太滯後了！”

    “等等！你怎麽知道我是最早發現案件的人！”(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