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澤天身上有種淡淡的香氣，和咖啡的香氣相交融，讓申小蕊的精神不自覺地懈怠了。

    他的聲音很輕，語氣溫柔不帶攻擊力，他笑著說：“我還以為你會帶著設備來。”

    申小蕊愣了一愣，說道：“沒經過你的同意，我不會拍的。”

    “沒關係。”程澤天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如果是你的話，請隨便拍。”

    申小蕊本想說的話一下子忘了，握在手裏的手機莫名攢緊了，可她又放開手，搖了搖頭，說道：“你現在同意也沒什麽用，因為你根本不知道我要問什麽。”

    “你想問因緣殺人案的事？”

    “你知道還來見我？”

    “我又沒什麽好怕，也沒什麽要隱瞞。”

    他的態度坦蕩，聲音沉穩柔和，沒有申小蕊本來預估的高高在上、鋒芒畢露，她進一步放下心，本來收緊的肩膀慢慢沉下。

    申小蕊恢複了一貫輕快的語氣：“你放心好了，未經你的同意，我不會錄音錄像。”

    說著，申小蕊把手機屏幕調亮，屏幕上顯示後台的運行程序是無。

    “手機就是我身上唯一錄音錄像的設備。”

    “我相信你。昨天晚上你看到梓萍出來，立刻掐斷了視頻不是嗎？像你這種不被流量所迷惑，注意別人隱私的主播，已經不多了。”

    申小蕊確實沒想蹭這個熱度，雖然因為掐斷直播，差點被小雯罵死，但她並不後悔。她也不是為了獲得程澤天這種人的認可才這麽做。

    幾次身處凶案之中，她更加理解卷入意外的人有多麽的可憐和無奈，她不想利用他們無助，也討厭別人，從攻擊、嘲諷、同情、憐憫他們的行為中獲得優越感。

    我隻是為了事實而來，不會從他身上得到其他東西。

    這麽想著，申小蕊的底氣立刻足了。

    程澤天也感受到她心境上的變化，便說道：“你還是錄吧，我今天在主頁上預告了和化身熊貓人氣主播花萼小蕊的對談，你錄完也分享給我一份，我們各挑自己感興趣的話題剪輯成節目，隻要我們都問心無愧，總不會出現羅生門一樣的情況。”

    聽他這麽說，申小蕊倒是放心了，她立起手機支架，調了一個角度，又開了一下美顏，問程澤天：“這個角度可以嗎？”

    “可以。”

    得到程澤天的同意，申小蕊自在多了，她像平時一樣，跟頻道裏的觀眾寒暄，雖然錄播的節目無法實時互動，但她作為成熟的主播，已經對這種狀況駕輕就熟了。

    她對程澤天說道：“程先生，能夠告訴我們，你和陳梓萍和孟洋是怎麽認識的嗎？”

    “我認識陳梓萍，但我不認識孟洋。”

    “不認識孟洋你怎麽能寫得出報道？”

    “你認識王麗雅嗎？”

    “誒？”

    申小蕊愣住了。

    為什麽提到王麗雅？難道她在調查親子丼殺人案的事，已經被程澤天知道了？

    他又是怎麽知道了？她沒有宣揚過，難道還有別的人知道她在調查親子丼殺人案。

    確實有這麽一個人——徐文。

    絕不可能是徐文！且不說他和程澤天不太可能有聯係，而且他也沒有幫助程澤天的理由。

    在她想明白之前，程澤天忽然笑了。

    “你看，你不認識王麗雅，也不妨礙你調查親子丼殺人案，我不認識孟洋，卻自有認識他的人。”

    “但時間那麽短……”

    “我跟你不一樣，早在我加入海浪初期，就有專門的流量扶持，我有自己的工作室，我主要做的是選題、策劃、審稿，具體工作都有別人去做，我並不需要麵麵俱到，這就是資源的力量。”

    程澤天說這話的時候，身後仿佛有無數金光冒出，申小蕊不禁在心裏感歎：大神就是大神，要是我也像他這麽厲害就好了，我這種渣文筆，在海浪一定混不下去……

    她怎麽莫名想到這種事？一定是被小雯灌輸的海浪威脅論在作祟！不過如果海浪的博主都像程澤天這種水準，化身熊貓是要擔心……

    “你要不要來海浪平台直播？海浪最近在扶持事件博文的博主。以你的資質，如果到了海浪，我保證年薪能達到七位數，當然，我說的是稅前。”

    不愧是搞金融的就是嚴謹。不對！他怎麽忽然聊到這個？

    申小蕊尷尬笑笑：“不好意思，我和化身熊貓已經簽了長約。”

    “這樣啊……”

    程澤天的表情裏甚至有那麽一點可惜，可他立刻說道：“就算簽了長約，也可以提前終止合約，我想以你的資質，海浪一定願意替你付違約金。”

    ……

    這也太服務到家了。申小蕊忽然懷疑，程澤天根本不是投行高管，而是海浪在平台上打造出的擁有完美人設的精英人士，他的本職工作除了幫助海浪賺取流量，還兼職獵頭。

    不過他這麽一說，申小蕊還真有那麽一點心動，但是她一想到無論何時都陪在自己身邊的小雯和在直播間裏支持自己的粉絲，就感覺自己太急功近利了。

    “不好意思，我有不離開平台的理由。”

    程澤天聽了，再次點點頭。

    “看來你還有不為五鬥米折腰的品質，我為海浪不能簽下你感到惋惜。”

    申小蕊尷尬笑笑，繼續剛才的話題。

    “這麽說，你一點都不認識孟洋。”

    “在因緣殺人案之前，我從未聽說過他，但是梓萍離開我家之後，我就猜到她是追查這件事，所以我調查趙儒身邊的人。”

    “為什麽？”

    “因為我知道，她不會殺人。趙儒的仇家有很多，他手下的保鏢最可能知道，他得罪了哪些人。”

    “但你後來又是怎麽確定，孟洋才是凶手。”

    “我不知道？”

    “？”

    申小蕊此時真是震驚讓他媽給他開門，震驚到家了。

    “你文章裏的意思已經指向了孟洋就是殺人凶手！”

    “我沒那麽說過，我隻是給大家提供了一種可能性，怎麽解讀是他們自己的事。”

    申小蕊知道這樣不太好，但她還是當著程澤天的麵把寫孟洋那篇文章點開，結果卻顯示文章已刪除。

    “今早警方通知我刪除文章了，不過我雲盤有備份，現在發給你。”

    程澤天通過海浪的聊天窗口上發給她一個pdf，她連謝謝都沒說，就又從頭到尾通讀了一遍，確實沒說誰是凶手這種話，但是從標題到內容，把孟洋塑造得苦大仇深，又濃墨重彩講述他隱忍蟄伏在趙儒，隨後立刻銜接到趙儒之死，又將他的失蹤說成是“結束”……這春秋筆法，不讓你寫曆史真是白瞎了！

    開什麽玩笑？真當讀者是三歲小孩！誰都看得出你是什麽意思好嗎！

    這要不是釣魚，申小蕊把自己的直播間送給程澤天，循環24小時用Siri自動播放“澤天看”的內容！(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