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文的話給了申小蕊提示，她也認為這兩人是有強驅動力的罪犯，但她和徐文的想法不一樣。如果是現在的孟洋和陳梓萍，為了報仇，根本不介意牽扯進一兩個無辜的人。從他們給警局寄假炭疽快遞就可以看出來。

    申小蕊讓小雯幫自己找這幾天的新聞，有沒有什麽人死亡或者消失，並且跟因緣殺人案有著某種關係。

    所有人都在關注因緣殺人案，就算蒲光偉這樣的知名企業家死亡也沒人注意，如果再有一個人意外消失應該也無人注意，但事實並非如此。

    一個叫嶽洋的人浮出水麵，他因為身材長相酷似孟洋，在趙儒被殺的第二天，被網民偷拍，當時大家都以為孟洋是趙儒的同夥，還被網民網暴。

    如果說王嶽的死讓申小蕊知道了什麽，就是“餘音”絕對沒出錯，陳梓萍在倉庫裏殺死了孟洋，如果那個人不是孟洋，那就是一個很像孟洋的男人。

    她對自己進行了訓練，認為自己絕對不會輕易認錯人的臉和體型，但如果相像到大多數網民都會認錯呢？

    嶽洋的更新永遠停留在7月27日，他在早上6:15，預告了自己會做一期令人“大吃一驚”的節目後就消失了。

    申小蕊簡直想敲自己的腦仁，如果她在重構空間裏看到的是孟洋，那麽他根本不會拉下倉庫牆上孟圓的照片，還放在嘴邊親吻一下。

    那個人隻可能是嶽洋，他為自己查到孟洋的蹤跡而高興，他忍不住想要親吻照片裏那張和孟洋相似的臉，有了這張照片，他就能確定孟洋和孟圓的關係。

    他會最先爆出的新聞，隻有他知道的事實，多麽讓人興奮。得意忘形的他完全沒注意身後靠過來的身影，嬌小的身影。

    “他本來長得就和我很像，又通過特效化妝，一般人根本分不開我們兩個。有人把他當成我，我並不介意，畢竟有個人在外麵幫我吸引注意，但他竟然敢來找我。隻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或者掙那麽一點錢就探究我們的世界，這一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他該死，他隻想著蹭熱度，根本不介意真相。你也是這種人嗎？”

    “可殺死他的並不是你。”

    申小蕊喃喃，她沒有回答第一個問題，而是說了另外一句話。

    “你瞎說什麽？”

    “我找到了凶器的出處，那是陳梓蓮參加社區羽毛球比賽時獲得的獎杯。明明是你的秘密基地，卻有陳梓蓮的東西，那根本不是你的秘密基地而是你們兩個人的。”

    申小蕊沒有看陳梓萍，仍舊望向孟洋。

    “她為了你殺了那個人，為了你。”

    孟洋厲聲：“別說了。”

    申小蕊轉頭朝向陳梓萍：“你沒跟他說，畢竟當時你已經決定跟他決裂，你去倉庫是想拿回弟弟的獎杯和一些其它東西，那是你留下的少數的弟弟的東西。但你卻碰到了嶽洋，對於你來說，再怎麽變裝也不可能弄混他們兩個，所以你殺了他，並把本來用來轉移的拉杆箱裝了嶽洋的屍體，拉到懸崖上丟棄。”

    他們曾經一度分開，但命運將他們再次連接到一起。

    申小蕊從孟洋的表情裏，看出她猜對了。

    “你回去的時候看到了血跡和砸壞的獎杯，意識到出事了，你害怕是陳梓萍受了傷，但也考慮到她傷人的可能，便匆匆忙忙擦去凶器上的指紋，隨後立刻跑出去找她，但你卻看到了警察押著她下來，你知道她傷人了，但你也猜到警察已經到過現場，便鋌而走險，返回現場，你們平時在倉庫裏就注意清除自己的痕跡，現場的證據不多，但你還是不放心，幹脆一把火燒了。”

    靜默，陳梓萍和孟洋都不說話，申小蕊便繼續說下去。

    “今天早上，海裏發現一具男屍，雖然不能確定身份，但很可能是嶽洋。這比你們估計的時間要早，所以你們要過來清除痕跡，再爭取一些時間。”

    被仇恨吞噬的陳梓萍，手上早就沾染了無辜者的血，申小蕊回憶懸崖邊的她，比申小蕊見過的任何時候的她都激動，那是她第一次親手殺人。

    “你覺得我是為他做的。”

    陳梓萍踩中她的手，雖然沒穿鞋，但她將所有重量都集中在申小蕊的手上，慢慢地去碾壓。

    “啊！”

    申小蕊發出一聲哀呼。

    她的手好痛，但她的心更痛，她沒有成功阻止陳梓萍的墮落。

    隨後她一抬腳，轉而將孟洋踢倒，以陳梓萍弱小的身軀，如果孟洋真的想反抗，她絕對沒有取勝的可能，但他隻是蹲坐著不動。

    陳梓萍的眼神裏全是恨意。

    “我最想殺的就是你，我還有別的事做，你來善後。”

    陳梓萍走到客廳角落，從孟洋帶的背包裏拿出一套休閑裝，她把睡衣脫下，把休閑裝套在身上。她背對著他們兩個，能看到她脊柱上骨頭的凸起。

    孟洋沒看她，他正忙著拆解嶽洋的電腦，他用打火機燒毀了硬盤。

    陳梓萍離開了，隻剩孟洋和申小蕊兩個。

    孟洋看了一眼申小蕊，再次在角落的背包裏翻找，回來時手上拿著膠布和剪刀，他用膠布將已經關了的窗戶封好。

    申小蕊聞到煤氣的味道。

    孟洋封完窗戶，坐到申小蕊對麵。

    “你為什麽不呼救？”

    “我一叫你就會把我的嘴封上。”

    “你很聰明。”

    孟洋的笑容有點落寞。

    “你要跟我一起死在這裏，因為你知道的太多了。”

    “你就眼看著她被吞噬嗎？”

    申小蕊的眼神太淡定了，孟洋不能理解，他之前處決的不乏位高權重之人，到了最後的一刻，都開始搖尾乞憐，但她卻無所畏懼。

    那些人渣，喜歡看著弱小的人受折磨，當他們收到記錄他們特殊嗜好的錄像時，他們支開旁人，與孟洋見麵。

    可笑的是，他們以為他隻是想要敲詐一筆錢。

    一直到最後都這麽瞧不起人。

    但是她的態度卻很坦蕩，她的眼睛就像叢林裏的小動物一樣，不到最後的一刻，都不會放棄尋求活下去的可能性。

    因為她沒有罪嗎？

    孟洋扭過頭去。

    “我阻止不了她。”

    “你可以，她可以為了你殺掉嶽洋。如果連你也不在，她就徹底沒有顧忌了。”

    孟洋暴躁地撓了一下頭。

    “我沒有資格……她恨我。”

    “因為你早就知道地下室的事，卻什麽也沒做嗎？”

    “我不是什麽也沒做！”孟洋解釋：“我在尋求更好的方式。”

    “比如說？等待江初梅的死亡嗎？”

    孟洋愣住了，他就像看到了某種恐怖之物一樣。

    申小蕊從他的表情裏知道自己猜對了。

    “我一直都在想。你和陳梓萍的關係很特別，就算有誤會也不該到不死不休的程度，你們中間無法調和的矛盾隻可能跟你們的複仇有關，就是你複仇的方式。你蟄伏許久，就是為了拿到證據將他們一網打盡。不，隻有證據還不夠，你知道他們的能力，會輕易找到替罪羊。你一出手，就要吸引所有人的目光，讓媒體都為你所用，讓那些有權勢的人無法輕易掩蓋，就像在螃城丟下一顆核彈，沒有什麽比一具新鮮的柔弱女性屍體，更讓他們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所以你在等待，等待她的死亡。”

    蔡和潤是議員，就算有證據，他也可以利用身份回避調查，但是如果發生了這種事，他就是天王老子也要掛路燈。

    孟洋的手在頭上抓了兩把，說道：“我被你看穿了。但你沒說錯，我就是這麽卑劣的人。小圓的屍體被找到時，手心裏攢著趙儒的名片。但是警察卻說，經過調查，趙儒沒有嫌疑，名片什麽也證明不了。他們要證據，我就把證據送到他們麵前。”

    “如果你們肯再試試，一定有願意深入調查的警察！”

    “還要我們試多少次！還要我們等到什麽時候！我們剩下的隻有殘破不堪的靈魂了！”

    孟洋情緒激動，幾乎要流淚。可能隻是在這一刻，他的精神才開始放鬆，也終於能盡情地哭泣了。

    “馬上就要結束了。就算沒人知道我們做的一切也好，隻要能把那些壞人清除幹淨，我們就不再有遺憾了。”

    他想過要讓那些人站上審判席，讓那些人給他道歉，但他失敗了，到頭來，他隻能用這種方式。

    不過沒關係，已經不會出現新的受害者了。

    申小蕊慢慢失去了知覺，她胸口很難受，很難呼吸，太痛苦了。

    “砰！”

    申小蕊聽到了一聲巨響，耳朵裏再次出現巨大的忙音。(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