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一張照片，青環正用羨慕的眼神看著申小蕊他們，而蘇白郤露出的側臉，顯得陰岑岑的。

    因為他的手受傷，申小蕊注意到了他，感覺他身上有種很脆弱的氣質，但她隨後就被蘇醫生的傳言吸引了，所以她沒有打聽青環的身份。

    “他是誰？”

    “你真的不看熱搜！他就是‘帶來厄運的少年’，哪裏有他，哪裏就有死亡，傳言他會將周圍的人都帶入泥淖，隻要和他扯上關係，絕對無法幸存。”

    申小蕊翻了個白眼，說道：“你也是名校畢業，怎麽一點唯物主義世界觀都沒有。還帶來厄運的少年，我看你是個假扮名偵探的少女。”

    申小蕊拉下小雯頭上的衛衣帽子，她還在裏麵戴了黑色網球帽、鼻梁上架著大大的墨鏡，明擺著掩飾身份，卻讓她在人群中更顯眼了。

    “你真的是不知道懸疑驚悚題材的節目有多火！而且你看看他的臉。”

    小雯放大了照片，指給申小蕊，說道：“多麽讓人心碎的美少年，就像玻璃花一般，輕輕一捏就會碎掉。”

    申小蕊把手掌拍在她的臉上，使勁兒往下按。

    “你這是犯罪你知道嗎？侵犯他人隱私！”

    “誰說的！我已經和青環簽了協議。他已經是化身熊貓的懸疑主播了！隻是他才剛成年，合同還要街道同意。”

    “為什麽是街道？”

    “因為他的家人都死絕了。他真的是‘帶來厄運的少年’，如假包換！”

    申小蕊看著小雯因興奮而漲紅的臉，莫名有點不爽，說道：“別笑了，有人死了有什麽好高興的！”

    “可他們都死了很久了！而且他們也不是青環殺的，而是做了可怕的事，心中有鬼，被自己心中的恐懼所吞噬。他們從一個沒人照顧隨時都可能死亡的年幼孩子身邊逃走，以為這樣就能擺脫厄運，最終被自己犯下的罪所吞噬，他們有什麽資格獲得我的同情，讓我為他們難過！”

    申小蕊看她義憤填膺，疑惑道：“你知道什麽嗎？”

    小雯又換了一副無所謂的語調：“猜也能猜到，鬼哪有人可怕。”

    申小蕊本想教訓她，卻被她懟了一通，仍舊不甘心道：“他既然同意了和你一起做節目，你為什麽偷拍他？”

    小雯露出個狡黠的笑容：“他雖然是‘帶來厄運的少年’，但也還是個孩子，直接直播，難免緊張做作，但是抓拍就不一樣了，能夠突出他非同一般的氣質。而且據他所說，出現在他身邊的死亡總是毫無預兆，我當然也要捕捉到他身邊那些人，毫無防備之下的反應。”

    “你就不怕被醫院的護工趕出去嗎？”

    小雯立刻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紙，懟到申小蕊麵前。

    “我早有準備。”

    申小蕊看清了，那是醫院的掛號單，上麵寫著消化內科。

    “你不該先去看病嗎……”

    “我又不是為了看病來醫院。別說我了，說說剛才是怎麽回事，看到你我也是嚇了一跳好嗎？因公負傷的基層警察是徐文？”

    因為開始深耕懸疑頻道，小雯對社會新聞的敏感度上了一個層次，因為新聞裏用徐某代替名字，照片也挺模糊，不過通告裏說了年齡24，小雯也猜測可能是徐文，要不是這兩天她都忙翻了，早來找申小蕊來核對了。

    “你對這個好什麽奇？”

    “還不是為了你！你這個小沒心肝的。你這幾天都沒直播，關注數和人氣都下降了。怎麽能一有起色就斷更呢！你作為創作者還有沒有自尊！”

    “我是因為搬家……”

    “搬家還能搬24小時？再說了，剛才你為什麽不播？探望因公負傷的警察，和他一家其樂融融地吃飯，這是多好的題材！觀眾一定會好奇你們兩個是怎麽認識的，如果你說出之前他就是孔萌被殺一案在你家出現的徐先生，一定會引爆尖叫！這不就是命中注定的姻緣嗎！再加上你們兩個的顏值還是這麽的般配……”

    “真是夠了！”

    現在是個人都想給她和徐文湊一對啊。雖然說徐文真的是人品好長得帥，但是他們兩個都沒有特別往這方麵想。

    最重要的是，申小蕊不想讓徐文太靠近自己的生活。

    她能看見即將出現死亡的凶案現場。雖然現在徐文還沒有起疑心，但用不了幾次，他就會發現，她總是奔向死亡將要出現的地方。

    經過幾次，“餘音”發生了進化，預測的時間變長了，預測的空間範圍增大了，還能看到凶手的臉，但她仍舊無法阻止任何人的死亡，這樣的她，真的能夠讓徐文看到她的“真麵目”嗎？

    “我和徐文隻是朋友，他是個非常好的人，我不能為了小小的利益就利用他。”

    小雯的意思她再明白不過，隻要找個警察男朋友，總會從他的行為中獲得關於案件的信息，就算他想隱瞞，對於兩個朝夕相處的人，也能找到蛛絲馬跡。就算不是男朋友，隻要能夠讓人感覺她和警察有某種關係，就能讓她節目的可信度提升一個等級，大家會覺得她有所謂的內幕消息。

    “怎麽能是利用呢？他不是也利用你給因緣殺人案畫上句號了嗎？你也在節目上花了大量時間，為他們破案身處險境，差點煤氣中毒，我也熬了好幾夜，平台也為了節目上線擔下風險。我們每個人不都為了節目在努力嗎？為什麽隻有他徐文不可褻瀆。”

    申小蕊腦殼突突直疼，她早就知道，在直播這件事上，和小雯講道理完全講不通。為了直播，小雯可以找出一千個一萬個理由支撐自己的論點，不要說那天差點煤氣中毒的是申小蕊，就是小雯本人，她也不會因此放棄直播。

    小雯看申小蕊不說話，又換了語重心長的模式。

    “不是為了賺錢，是為了生存。小蕊，你對你目前的狀況一無所知。你已經是懸疑主播了，對於平台給你製定的計劃，你隻能商量，不能拒絕。如果平台判定你的行為違約，將你的保底獎金調低，甚至封禁你的直播間，隻要合約期未滿，你都不能換新的平台。你想過不當主播，你能幹些什麽嗎？”

    申小蕊想象不到，一直以來，她都隻有這一項技能而已。

    “如果是我的話，一定會跟徐文說明情況，隻是休息時一起吃飯，一起做個直播，又有什麽問題。”

    小雯說得不無道理，如果她敢忤逆網站的意誌，那麽不出一年，她就會徹底被網站拋棄。直播網站最不缺的就是打了雞血、過度消費、用過即棄的新人，她沒有勇氣跟這些人搏，因為她想把主播工作當作長久的事業來做，這也是她唯一能做的了。

    申小蕊站在醫院的垃圾桶旁，久久沒有移動半步。(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