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廣播裏又傳來了那個做作的聲音。

    “你們中有一個罪人，我需要你們幫我把他找出來。”

    “提示一，他的工作很崇高。提示二，他殺了一個人。提示三，他毫無愧疚之心。在一個小時內，如果不找出這個人，我將引爆區域內的所有炸藥。”

    廣播停後，呂季止不住微笑。

    徐文看他的笑容十分不舒服，問他：“你笑些什麽？”

    “你們中誰沒有罪，都可以拿石頭砸她。”

    出自《約翰福音》第八章3-11節的話。徐文曾經讀過，很快明白他話裏的嘲諷意味。

    “在你看來，醫院裏有很多罪人？”

    呂季仍舊在笑：“其實人人在內心深處，都在期待世界末日的到來。”

    又跟我拽上村上春樹了。徐文真是越來越不喜歡這個叫呂季的律師了。

    也不是寫作文，每隔兩句話都要引用名人的話，也不嫌害臊的！

    “我不認為他是一個變態殺人魔，而是有一個確切的目標。恰恰相反，我認為他是個膽小鬼，隻敢躲在遠處，他在等待目標因慌亂露出馬腳。喜歡打獵的人並不都是享受打獵的快感，可能隻是沒有親手殺死對方的勇氣。”

    他已經占領了中控室，但我一點也不害怕。

    徐文目光如炬，這些都落到做作人的眼中。在中控室裏的他攢緊了拳頭。

    沒錯！就是你！我要殺的就是你！

    呂季靜靜地拍手，說道：“不愧是徐警官，我的想法也跟你一樣。”

    徐文一挑眉：“搞了半天，你也隻是抄我的答案嗎？”

    呂季：“有優等生的準確答案，為什麽要自己浪費時間，畢竟術業有專攻。”

    ……徐文真的很想揍他一頓。

    “這一定是惡作劇，炸彈爆炸也隻是巧合。我不陪你們玩偵探遊戲了，我還要研究病曆寫論文。”

    蘇醫生說完就出了門。

    “蘇醫生你不能出去！”

    申小蕊立刻追了出去。

    現在這個時間，走廊裏沒有人，如果他遇見那個女人，就算殺了她，也可以把責任推到做作人頭上！

    申小蕊很快追上蘇醫生，可蘇醫生完全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

    “醫生！現在下去真的很危險！”

    “你以為我是憑著什麽做到今天這個位置上，一兩個威脅者就想嚇到我？他把手拿手術刀的醫生當成懦夫嗎？”

    申小蕊仍然擋在他麵前，此時電梯顯示停在一樓，停止運營。蘇醫生直接拐到旁邊的樓梯口，然而他剛走出去，一個女人如脫兔般衝著他撲了過來。

    “啊！”

    女人的刀子劃傷蘇醫生的肩膀，下一秒還想刺中蘇醫生，卻被蘇醫生抓住她的手腕。

    “柯俐……”

    蘇醫生艱難叫出她的名字。本來柔弱的臉孔因猙獰而扭曲。

    啊？是她想殺蘇醫生嗎？誰殺誰也不行啊！

    申小蕊一腳踢中她，她的身體一下子就掉下去了。

    “你幹什麽踢她！”

    “台階又不高……”

    申小蕊向下看去，卻發現她滾落到下個平台，仰麵開始渾身抽搐。

    “她有心髒病！你踢中她的心髒了！”

    蘇醫生給她做了心髒複蘇，但她的情況沒有好轉。

    “有沒有人！誰來幫下忙！”

    可能是樓梯裏聲音傳不了那麽遠，也可能是因為他們不相信，也可能是他們不想聽見。

    總之沒有人來救她。

    蘇醫生看她還是沒反應，便從口袋裏拿出注射器。

    “這是什麽？”

    申小蕊警覺。

    “0.5mg腎上腺素。”

    蘇醫生想衝著她的心口注射，卻被申小蕊一下子抓住胳膊。

    “你幹什麽？”

    “蘇醫生！我們是在醫院，讓專家看一下比較好。”

    “我就是專家，救人如救火！”

    他推開申小蕊，直接刺進了柯俐的心髒。

    申小蕊坐在地上，她還是沒有阻止嗎……

    正當此時，柯俐睜大了眼睛，大口呼吸了。看樣子，她緩過來了。她緩緩轉動眼球，望向旁邊的申小蕊，睫毛在顫動，更顯得小巧可憐。

    “你還愣著幹什麽？趕緊扶她起來。”

    “哦……”

    我不是害怕我扶的姿勢不對嗎？明明你是醫生，卻站著不動。

    申小蕊心裏雖然抱怨，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止。

    她扶著柯俐往病房走去，經過這麽一番折騰，柯俐也恢複了平靜，不再掙紮，他們剛走出樓梯口，就聽見“砰”的一聲。

    剛才柯俐躺著的平台被炸毀了，樓梯被從中間炸開了。不僅僅是這層的平台，下麵幾層也是一樣，平台都被炸開一個大洞。混凝土、鋼筋、磚塊碎裂得到處都是。整個樓晃動了一下，蘇醫生站立不穩，跌倒了。

    “呸！”

    揚起的灰塵嗆到了他，他看了一眼樓梯，喃喃道：“這是什麽啊……”

    申小蕊深吸一口氣，這才意識到做作人並沒有和他們開玩笑。

    “怎麽回事？”

    徐文和小雯聽到聲音，趕忙跑了出來。

    徐文看見他們身上迸濺的沙土，問道：“你們受傷沒有？”

    申小蕊：“沒有，她是因為心髒病。但是我們下去的樓梯被炸了。”

    徐文看了一眼狀況，又對電梯觀察了一番。

    “電梯也停止運營了，我們被困在六樓了。”

    徐文上前，幫助申小蕊扶住柯俐，蘇醫生走在前麵。

    小雯跑到申小蕊旁邊，小聲嘀咕：“你們出去兩個，怎麽回來三個。”

    “我們在樓梯口碰到她，她應該在樓梯口，沒聽見廣播。”

    這棟樓是老房子，廣播的分布不均勻，隻能保證病房裏都聽見。

    申小蕊沒有告訴小雯柯俐想殺蘇醫生的部分，畢竟大家已經夠恐慌了，沒必要再增加每個人的煩惱。

    申小蕊和徐文把柯俐放在一張空著的病床上。

    這時，廣播又響了起來。

    “剛才有人違反了規定，想要從所在區域移動出去，所以我引爆了給大家準備了小禮物。希望大家都安康。”

    接著聲音又沒了。

    “明明是他引爆的，還說什麽祝大家安康，真是令人惡心！”

    小雯站在走廊攝像頭照不見的位置，背對著攝像頭做鬼臉。剛才的一個來回，申小蕊已經將本樓層入眼所及的攝像頭位置記住，通過走廊最近的攝像頭隻能看到病房內剛入門的一隅，但是徐文、青環的病床是在三床一排，一共兩排的中間那列，而柯俐躺著的床又是靠門裏側，青環的旁邊，也是個死角，都不在攝像頭拍到的範圍之內，所以小雯才敢肆無忌憚地做鬼臉。

    青環看著小雯孩子氣的舉動，露出個虛弱的微笑，隨後也望向攝像頭的方向。

    “你看出什麽來沒有？”小雯問青環。

    青環的眼睛有點空茫，說道：“我看到了可憐的靈魂。”

    徐母走到申小蕊身邊，遞給她一塊毛巾。

    “哎呀好孩子，這又是怎麽搞的？”

    申小蕊接過來擦了擦臉。說道：“沒什麽事。”

    徐母聞到她身上明顯的硝煙味，本來還想說什麽，但看到柯俐和蘇白郤的情況，也猜到七八分，便沒有多問。

    廣播再次響了，

    “人生正如戲劇，所有人粉墨登場。剛才收到禮物的小夥伴裏，正有罪人。為了所有人的安全，請你們找出罪人。”

    “抓到這個人我們要怎麽辦？怎麽才肯放過我們？”麥素紅抓著胳膊，非常不安。

    她身為護士，也見過不少生離死別，但她的心中卻仍舊恐懼。每年都會有一兩個護士因為心理問題離開工作崗位。護士長告誡她，絕對不能失誤！失誤……失誤……她不想失誤……她不會失誤！

    “這是你們該考慮的，該怎麽取悅我，讓我滿意。”

    小雯忽然捂住嘴，低呼道：“天啊！他竟然能夠聽見！”(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