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傑回到家中，他以為範玨瓊會先回來，但她沒有。他以為再過幾個小時，範玨瓊就會回來，她也沒有。

    他去敲申小蕊家的門，但是她一直不開。

    他開始將碗碟、茶具狂砸一通，小蕊和姐姐都在隔壁，她們一定能聽到聲音，但是誰也沒有理他，他更大力地去敲牆，她們仍舊沒有任何反應。

    最終，連她們都要離開他嗎？

    他作為繼承人出生的，本該享有所有人的寵愛，但是父親卻認為他太過懦弱，無論他做什麽，父親都不滿意。母親更是隻要有酒和牌友，根本不會管他們姐弟倆的死活。

    直到遇見小蕊，他才感覺生命再次煥發了生機。

    他看著酒杯裏映出了申小蕊的臉，真健康啊，和他的臉，姐姐的臉，完全不一樣。他看到自己發白的手腕浮動著青色的血管，感到更厭惡了。

    不知不覺，他來到了酒吧，服務生和其它客人都對他敬而遠之，明明他付了酒錢！

    那些醜八怪！我才懶得看你們！

    方傑喝下最後一口酒，踉蹌著離開酒吧，中途撞到一對情侶，嚇得那對情侶立刻閃躲開來。

    方傑唾了一口，暗罵道：“離我遠點！我可是螃蟹殺人魔！”

    申小蕊約了呂季見麵。

    呂季坐在她對麵時，麵色如常。

    申小蕊考慮了一下，說道：“對不起。”

    呂季歎了口氣，說道：“我沒生氣，而且你已經道過歉了。”

    申小蕊又問道：“那青環……”

    “在前麵的書店裏等簽名呢。”

    申小蕊聽了，舒了一口氣。

    “你該不會認為我會對青環怎麽樣吧。”

    呂季立刻一副受不了的表情。

    “不是！”

    申小蕊立刻擺手解釋：“青環不是沒什麽親人嗎？我看出他很依賴你，要是你跟他生氣，他一定會很傷心的。”

    呂季扶額：“你放心，我也就生氣了不到五分鍾。”

    呂季看青環完全是看孩子，給他講道理，如果他不聽話，隻能耐心再講一遍，如果呂季不耐心，事後還要怪自己跟小孩子一般見識。

    而且呂季也不是因為他幫助申小蕊而生氣，隻是認為他不吭一聲獨自處理太危險了。

    申小蕊確認完，才跟他說起了正事，她把昨天偷拍的視頻拷給呂季。

    “這能當作證據嗎？”

    呂季仔細看了視頻，隨後點點頭，說道：“這至少能證明他的暴行，隻是……”

    “隻是？”

    申小蕊一看呂季的表情凝重，立刻豎起耳朵來聽。

    “方傑行為比之前升級了，小瓊不能再跟他生活在一起了，你也不應該再接近他來搜集證據了。”

    “嗯，我也是這種打算。”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她的行為引起了方傑的警覺，這次差點把青禾牽扯進來，下次不知道他還能幹出什麽事。

    在不知不覺中，方傑也發生了變化，變得更加極端更加不可控製了。申小蕊雖然很想將他繩之以法，但她不打算犧牲周圍人的安全。

    呂季點頭：“我們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不過你放心，隻要你不放棄，我就不會放棄。”

    呂季隨後又問道：“這件事你跟徐警官商量過嗎？”

    申小蕊點頭，隨後又搖頭。

    “我跟他說過要和方傑正麵對決，太具體的卻不能告訴他，因為我沒有證據，隻能讓方傑自己暴露。如果他夠朋友，幫助我，可能會違反紀律。如果他不幫我，我又會心生埋怨。還是不要考驗我們的友情了。”

    “他不是你男朋友嗎？”

    呂季隨後露出有點歉意的表情，解釋道：“我隻是覺得他對你很好，你也為他考慮，你們兩個的關係比一般的情侶好多了。”

    申小蕊噗嗤一笑。

    “你對情侶有什麽誤解！”

    “你可不要小看律師，我們律所經手了不少伴侶引起的官司。當著法官的麵大打出手，被法警拉出去的也大有人在。這還隻是民事方麵的，刑事方麵的更奇葩。”

    呂季給她舉了幾個例子，裏麵啼笑皆非的橋段讓申小蕊笑得合不攏嘴。

    呂季看了一下時間，說道：“差不多時間了，我要去接一下青環，那孩子是個路癡，在商場裏都會迷路。”

    “我也好久沒去書店，跟你一起去吧。”

    申小蕊起身。

    呂季和申小蕊一起走過去，路上呂季忽然說道：“謝謝。”

    “嗯？”

    申小蕊不明白。

    “謝謝你能跟青環做朋友，不知道為什麽，青環好像很喜歡你。”

    “我也很喜歡青環。”

    青環比同齡人長得要小，完全不像個成年人，就算偶爾從他口中說出成熟的話，申小蕊還是把他當孩子。

    青環長了一副漫畫人物的身材，不說話就是美少年真人手辦。這樣一個柔弱的少年為了幫助她，抓住了方傑揮下的鞭子，就算體能上不是對手，他也沒有退縮。

    但是呂季的表情卻顯現出一絲忐忑。

    “小蕊，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以後就算青環惹你生氣了，你也別和他絕交，你告訴我，我來說他。”

    “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怎麽會那麽愛計較。”

    申小蕊以為自己說完，呂季一定會放下心，想不到他的表情反倒更加憂心忡忡了。

    “之前也有這種情況，他被新的家人朋友接納，可能是因為被推開太多次，他每次都竭盡全力讓對方開心，反而弄巧成拙，讓對方認為他是很可怕的孩子，他就像是掉入了某種怪圈一樣，越是想對朋友好一點，越是被對方厭惡。”

    申小蕊聽說以後，久久沒有說話。

    可能真像青環說的一樣，他能夠調動人內心最真實的恐懼，但這些人放棄了從自己身上找原因，而是把所有問題都推到了青環身上，認為隻要遠離他，恐懼就會消失。

    “人太容易恐懼了，隻要他們再耐心一點，就能發現青環是特別可愛的孩子。隻是排除他比接受他容易許多。”

    “如果人人都能像你一樣想就好了。”

    呂季知道人在恐懼之下，會變得麵目全非。不要說突破某項法律，篡改一項事實，犧牲一個孩子，就是讓他們重新構建一個世界，他們可能都會願意。

    “前麵怎麽開始冒煙了。”

    申小蕊臉色大變，她看見了商場的四樓冒出了煙。

    “書店是在幾樓？”<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