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小蕊跟著女孩上了8樓，呂季則跟在申小蕊身後。

    女孩到了8樓大廳，直奔向鬼屋。

    鬼屋是樂園罕有的不用排隊的項目，因為密室逃脫的普及，這種隻是搞氛圍的鬼屋不再受歡迎。

    申小蕊跟著女孩進入鬼屋，呂季也進去了。

    剛一踏進去，視野就變暗了，為了不讓商場嘈雜的氛圍影響效果，整個鬼屋完全是個封閉空間。

    申小蕊的腳步慢了，呂季才得以輕聲問：“你剛才是看見誰了嗎？”

    “我看見了死去的朋友。”

    呂季愣了一愣，但沒有表現出更多，申小蕊有超能力，而自己可能是殺人魔，就算真的有人死而複生，他也會認真的探討一下可能性。

    為了在盡量小的空間裏，多弄一些嚇人的轉折，鬼屋裏幾步就有一個轉彎。

    申小蕊又走了幾步，卻不得不停下。她感覺周圍的一切都很熟悉，這不就是螃城綜合精神病院五樓的布局嗎？

    方駱他們不知道，因為螃城綜合精神病院被兼並後，他們隻看到了示例照片和建築圖紙，對個別房屋的布置他們無從知曉。

    但申小蕊清楚，因為她正對著的是診療室，旁邊就是她的房間，無數個夜晚，她聽到牆壁另外一端醫生的低語，病人的吼叫，還有老鼠打洞的聲音，她用被子捂住頭，迷迷糊糊，不知什麽時候睡著了，又把睡前的事忘記了。

    忘記了？為什麽會忘記？為什麽現在又會想起？

    她繼續往前走，果然是她的房間，連床頭櫃上那本《地獄變》都是一模一樣。隻是房間的燈變成了紅色，她房間裏的燈是白熾燈，總是很晃她的眼睛，很多次她都無法忍受，因為房間的開關不在屋內，是由護士房間的總開關控製，每天早上六點準時亮起，每天晚上九點準時熄滅。

    有一次，一個男孩的房間燈壞了，燈沒有準時亮起，他也起晚了。他被要求連續三天在地裏挖蚯蚓，挖完才被允許回來，等到他挖完的時候，大門已經鎖了，男孩一直在敲樓下的門“咚咚咚咚”。

    申小蕊的腳步停了，開始很小口地吸氣，呂季站在她身邊，一直在等她，她閉上眼睛好一會兒，才重新調整好呼吸。

    這絕不是巧合，螃蟹殺人魔早已計算好了一切。

    她再往前走，這一次她甚至聽到她和呂季的腳步，但她還沒確認前麵的房間布局，就停住腳步。

    她看到了前方駐足的女孩，白如瓷器的臉，如貓一般的眼睛，就算娃娃頭變成了黑長直，申小蕊也認出了，這是布穀。

    “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申小蕊抓住她的胳膊，她嚐試輕些，卻不自覺地用力。

    她穿著黑色的風衣，脊背挺直，如天鵝一般高傲，她輕啟朱唇，發出布穀的聲音。

    “你是誰？”

    十五分鍾以後，三人坐在樂園裏咖啡角的座位上。樂園內部有幾個餐飲攤位，為了方便玩到肚饑的遊客隨時補充熱量，都是快捷食品，隻有這家咖啡，標準咖啡機出來的，和外麵的店裏喝到的基本一樣。

    已經過了17:00，螃蟹殺人魔並未出現，商場裏別說屍體，連一個小偷，一個高聲吵鬧的客人都沒有，大家的精神已經懈怠，有的人真的開始遊玩，有些人則和他們一樣，找個地方坐著，如果過一段時間仍然沒發生什麽，應該就會離開。

    “您的澳白。”

    服務員的聲音打斷了申小蕊的思緒，她仍舊盯著女孩的臉，呂季想讓她收斂一下她的表情，但申小蕊甚至沒有一次和他的視線相對。

    “你把我和姐姐搞混了。”

    “姐姐……嗎？”

    申小蕊從沒聽布穀說過，有個孿生妹妹。

    女孩調出一張照片，裏麵是一家四口，中間的雙胞胎姐妹穿著一模一樣的淡黃色連衣裙，一個活潑一個沉靜。

    她們的麵容猶如鏡像，如果雲雀和布穀都活著，她們三個人一定像三胞胎一樣。

    “我跟我姐姐那麽像嗎？”

    “不像。”申小蕊搖搖頭，“布穀的左耳耳垂上有個小痣。”

    當她正對著申小蕊，申小蕊馬上就認出她不是布穀，而且申小蕊本能排斥，有一個人長得像布穀這種事。呂季用皮鞋尖輕輕碰申小蕊的腳，讓她說話注意一點，她卻渾然不覺。

    “布穀？”女孩的表情瞬間從失落變成釋然。

    “原來她在那裏叫這個名字啊。”

    她伸出手，說道：“你好，我是沈淼。”

    “沈淼？”

    “對，我姐姐叫沈焱。”

    還是布穀這個名字比較好。

    “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我是美食主播，收到了螃蟹殺人魔的視頻，主編讓我來跟蹤報道。”

    呂季蹙眉，“為什麽美食主播會收到螃蟹殺人魔的視頻？”

    “可能是因為大數據將我的視頻歸到了懸疑頻道。”

    沈淼的網名叫“淼淼愛美食但淼淼不水”，她經常會還原一些在懸疑小說或者懸疑劇集裏出現的美食，根據平台的算法，自動給她貼上“懸疑”的標簽。

    “弄了這麽多噱頭，最終害怕警察的追蹤，沒有出現在現場，他也隻是個凡人。”

    呂季的聲音裏甚至流露出一點失望，可能隻有真的見到螃蟹殺人魔的那一刻，他才能確定那個人不是自己。

    “可能他已經達到了目的，所以才沒出現。”

    沈淼大概認為他們誤解了她的話，立刻說道：“我隻是覺得什麽人都沒死，真的是太好了，心裏的石頭也可以落地了，我收到視頻的時候還以為螃蟹殺人魔的下一個目標是我。”

    “為什麽？”申小蕊追問。

    “因為我的罪不比那些人輕，我出賣了姐姐。”(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