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隊長之爭

字數:12433   加入書籤

A+A-




    杯馱拉從我的手勢中好像找到了不同的東西,他馬上出聲平息聲浪:“各位!既然大家都討論不出個結果,那我們何不聽隊長的!他再怎麽無能,也是總統領指派給我們的隊長啊!”他這個“無能”用得太好了,我不能接受。

    “對!我們聽隊長的!”紛紛讚同,不過一雙雙施加壓力的眼睛向我射來。

    在這一波又一波的強大壓力下,我不得不用笑臉去支撐自己的膽子,站起來,來到場上,向每個騎士行個禮:“各位尊敬的國王騎士大人,我們2525小隊當務之急不是定下用什麽方法通過那些總統領大人設下的關卡,而是如何把我們小隊的力量變得最大,這樣才有完成任務的可能!否則,我們的那個老頭就在眼前,也會因為我們的力量全用在內部,而完成不了任務!各位大人讚同吧!”有人點頭,有人冷眼冷臉,有人不屑一顧,有人還低聲評論:“怎麽跟個嘮叨婆似的!”還算好,這些套話他們不能強烈反對,進行下一步:“我相信各位大人都有辦法通過關卡,所以我希望各位大人能聽聽我以下的兩個設想!”順水推舟,總算爭取到時間了:“第一個設想就是幾個意見差不多的大人組成一個小組單獨行動,可是這會完全分散整個小隊的力量,而且分成一個小組的幾個人不能產生什麽內部矛盾,否則最後就會成為一個大人一組,各個小組之間的聯係很容易就斷裂了!如果各位大人能夠分成七個以內的小組,我們可以采取一定間距的方式來聯係,一個大人注意前麵小組的動向,一個大人注意後麵小組的動向,剩下的同一組的大人注意身邊的動向,一旦前麵的小組發現與後麵的小組聯係斷了,就得馬上派出一人通知自己前麵的所有小組停下來,還要派出一人到來路去尋找,同時,後麵斷了聯係的小組必須停在發現斷了聯係的地點,等待前麵小組來尋找!當然,每個小組的行進方式可能不同,有的可能雇一大幫隨從,有的可能加入某個商隊或其它什麽群體,所以這裏麵有的小隊必須多出力進行聯係,有的小隊必須得改變自己的行進速度!這個設想實施起來相當麻煩,如果是兩三個小組那顯得容易多了!我的第二個設想,比第一個設想要好!不過,很可能與各位大人的想法有那麽一點出入!”第一個方案似乎所有人的臉都寫了一個“否”字,“有什麽疑問,請各位大人等我說完以後再問!第二個設想就是,我們每一天,或者每隔一段路程,或者每一個關卡,或者每一個小時,或者每一個其它什麽東西,我先假設采用每一天吧!二十三位大人,分別在二十三天裏擔任隊長,其他大人在一天裏必須聽從當天隊長的合乎軍法的命令!如果有某位大人不想擔任隊長的話,不用強製,跳過去就行!這個順序怎麽定,最好用抽簽這些機會均等的方法!如果這樣,每一個大人都有實現自己戰鬥設想的機會,每天都可能采用不同的方式前進,這樣更能保證潛行!”行個禮,“各位大人,我說完了!”

    “我可以當一天的隊長,而且是真正的隊長嗎?”凱奔半帶譏諷地說——我點點頭——“好!今天我來當!相信沒有誰會反對吧?”一雙凶狠的眼光掃視所有的人。

    “行!不過,我有個問題,萬一這個天生少根筋的家夥讓我今天對著大樹揮刀一萬次,誠心要把我累死又該怎麽辦?這可合乎軍法的!”一個騎士不屑地瞟著我。

    “這個有好幾種解決方法,希望大人們不要幹這種蠢事,因為這是輪流的,今天你可以折騰我,明天說不定就是我折騰你了!隻要大人們想清楚這一點就可以從表麵上解決掉這個問題!要從根本上解決這個問題那就得花點功夫了,建立一套輪職製度,不過這麽一來,很可能需要好幾天連續不斷地討論才能製定下來,我想各位騎士大人不願意坐在這個浪費時間吧!”一個驕傲慣了的人是不可能跟別人平心靜氣地討論出問題的解決方法的,所以全都以沉默表達出來了,“那麽我們這樣吧!隊長發布的每一個命令一旦有人反對,那隊長必須說出理由,如果這個理由對2525小隊整體沒有好處,或者壞處大於好處,無論是哪個大人證明了這一點,整個2525小隊都可以不執行這個命令!這個怎麽樣?”

    “去!這樣不打起來才怪!”一片倒彩扔了過來。失敗,看來我真的失敗了!我的激情一下萎縮了!順著“滾”字滾到了門邊——我心裏發狂地怒吼:這也怪我?你們這群死豬,你們做事不經大腦,竟然怪我這個出主意的人!最好,一個炸雷把你們給劈死,最好這個炸雷是我打出來的!媽的!媽的!媽的——祖宗的!祖宗的!祖宗的——

    我下了台,討論就失去了中心,安靜一下罩住了所有人!凱奔猛地跳出來,“小子們!你們剛才可沒誰反對我當隊長!現在聽我的命令!2525小隊馬上吃飯!”豪氣衝天地大笑起來,所有隊員跟著哈哈大笑起來,有人還上去拍著凱奔的肩:“隊長!你可真是我肚子裏的蛔蟲!”

    呈尚雲似乎鬆了一口氣,穿過人群,來到我身邊,看我兩眼,打開門:“來人啦!上晚餐!”——我自動滾到一邊去。

    “哎呀!廚房在哪裏?我去幫忙!”一個騎士衝出門去,“嘿!別跑那麽快!老子把你腿打瘸了,看你還跑!”那個家夥真的跑遠了。

    “你爸爸的!別被這家夥搶完了,我也去!等一等!你們敢不等你們的隊長!”威脅的口氣也跟了上去——一夥人都跟了去,隻剩下五六個人。

    顯得穩重的呈尚雲又瞟了兩眼,也跨出門去,好像在伸懶腰,打哈欠:“這裏真是他爺爺的享福的地兒啊!”

    杯馱拉不知什麽時候走到我的跟前:“鐵三!如果你有個騎士樣,你當我們的隊長可能會很好!”我被他嚇得一哆嗦,慌張地看向他那沉悶的臉。

    “喂!小子!你剛才說無論我們決定是怎樣,都有辦法穿過關卡,你說,我這樣怎麽才能通過關卡!”又有一個騎士來到我跟前,要逼問我似的。

    “大人!這個我想隻能找呈尚雲大人了,他應該認識很多大人物,隻要他出馬,我相信一定能弄到很多的特別通行證!根本用不著什麽隊長簽字!”我把責任推到一邊去,這樣我也許會成為他們的鬼點子庫!

    “我才不找他!我要靠我自己,以我高貴的國王騎士的榮耀,讓這些阻礙消失不見!”整理一下自己的盔甲,顯現出無比神武的姿態。

    “這個啊?難!隻要大人你拔出佩劍,把你最勇猛的一麵展示出來,到了關卡隻要重複一句,惡狠狠地、狂躁地、暴怒地說:‘給我讓開!’那些衛兵絕對會讓開的,他們再怎麽堅決執行總統領大人的命令,也不會為了這個命令和一個總統領麾下的國王騎士發生武鬥的!”我出了一個最可怕的點子。

    “嗯!這個方法不錯!很合我的口味!好了!你也不用這樣怕我,來!”伸手拉我,“今天晚上你坐我的旁邊,你給我想想我怎樣可以變成一個最受人敬仰的國王騎士!要是幹好了,誰敢欺負你這個冒牌騎士,就來找我!”把我扔進他旁邊的椅子裏,“想到沒有?”好像我是無所不知的上帝,該死!

    為了一口飽飯,我不得不想——看他的樣子,好像我已經黔驢技窮了,隻要再等十來秒鍾,這隻老虎就會一口把我吃了!先說兩個字安撫一下他吧:“大人?請問一下,你想要什麽樣的敬仰?人們的敬仰可分好多種的!”以問代答,最好的選擇。

    “這個……”我急忙在心裏打草稿——“滾開!”一聲狂呼劈頭蓋臉地潑下來,趕快把眼睛從地板上升起來,好大一個國王騎士啊!——對了!我坐了的位置,腳一軟,趕緊滾吧!

    “你坐著!”問我問題的家夥把我按在椅子上,就像英雄保護弱小一樣——這就是一種敬仰!我知道該怎麽回答了——“你另外找把椅子吧?”很和氣地向來人說。

    “憑什麽?這個位置是我占的!憑什麽讓給他坐?冷龍海,你最好放聰明點!”

    這個冷龍海緩緩站起來,“挫山!你有幾斤分量,我可清楚得很!你小子別給臉不要臉!請!”

    “好你個膿包!”似乎要發火揍人,卻好像對什麽有些疑慮,眼睛四下探尋,用他那侮辱人的手指戳到冷龍海的鼻子尖前,“好你個膿包!這裏是別人的地盤,老子不跟你計較!以後我們算總賬!”

    “好啊!我等你!”挫山像根本沒聽見這句話,憤憤不平地又走了出去——這裏有第二種敬仰!冷龍海輕蔑地吐出一口氣,炫耀地一挑眉,“我剛問的啥問題來著?你快回答!”剛才本來具有的威風再加上這場爭鬥贏得的士氣,我感覺到自己又變小了一倍!

    “勇猛無比的騎士大人!”順著冷龍海的氣勢——我要把他這種妨礙我說話的氣勢放到空氣裏,“您是我見過的最睿智的騎士,剛才竟然保護了我這個無足輕重的人!高貴的騎士大人,我對你的敬仰如同崇山峻嶺,一山還比一山高!”行一個禮,“騎士大人!這就是我們這些小人物對您的敬仰!”已經把他的氣勢弄得虛浮了些,我的自我感覺好了些,“高貴的騎士大人,如果你體會了另一種敬仰,你就會覺得我們這些小人對您的敬仰太微不足道了!那就是其他國王騎士,甚至更高的將軍、國王對你的敬仰!”當我說這句話的時候,我覺得現場的氣氛有些不對了,偷眼一瞧:天啦!2525小隊在大廳的人除了麵前的“貴族”全都用眼睛、鼻子、嘴唇向我射出連續不斷的冷箭,我趕快再次提高自己的身份,完全無視周邊這些“貴族”,對著天花板,激動而傲然地說:“一個國王騎士,要得到地位比他低的人敬仰很容易!”甩頭正視這群人,臉上是嚴肅了,“隻要國王騎士能保護他們!”站直,開始走幾步,“但是要得到地位相等的人,甚至更高的人的敬仰那比提升自己的地位還要難上千百倍!千萬不要把他們對自己的器重看成是唯一的獎賞,隻有得到他們的敬仰,一個國王騎士才能永遠輝煌!活著,地位高的人會來求你辦事!死了,地位高的人會傷心欲絕!這一個國王騎士已經成了一個國家,甚至成了這個世界的美麗傳奇!”行一個禮,大步走向放在桌上的食物,伸手在國王騎士們的眼睛邊上取走了一堆食物——如果不這麽幹的話,我將永遠也不會取得這些家夥的認同,隻有反叛他們的習慣,以沉重的傷痛作為代價,才能在他們麵前贏得立足之地——我相信,我的表現在冷龍海掀起了不小的波瀾。我鑽進一個角落大口大口吃起來——激動、緊張、恐懼交織在一起折磨著我的心,隻能用吃東西掩蓋住他。

    “啪!”不知道誰給了我一耳光,手上的麵包被打落在地上,我忍著臉頰上的痛楚,頭也不抬地要去撿麵包,“嘭!”一腳踹在我肚子上,肚子的反應過於強烈,呼吸都堵塞了,腦袋裏“嗡嗡”直響。

    感覺!感覺!感覺隻剩下一次又一次被什麽東西炸開的痛楚,還剩下什麽?我的神經感覺不到了。

    汗嗎?我流了很多的汗嗎?淚水?我噴發了大量的淚水嗎?血?我脹出了綿綿血雨?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突破喉嚨、牙齒的封鎖,吸進了維持自己生命的第一口空氣,神經鬆弛了一點,渾身濕漉漉的、粘糊糊的感覺刺破了痛楚的十麵圍攻,終於喚起了我的意識:我的眼睛想要突破睫毛上的液體,去尋找更多的感覺;我的身體開始移動,觸覺可能會告訴我點什麽;耳朵在幹嘛?總是嗡嗡響,先別去管它。

    我站起來,用衣袖擦去了眯眼的液體,動一下翻滾一下的痛楚幾乎耗費了我所有的力量,剛清晰一點的視野,由於身體的垮塌不但不清晰,反而帶來一陣陣眩暈,“嘭!”屁股落地的聲音從我的脊梁骨傳入腦袋,把頭差點給頂爆了!閉上眼,把剩下的力量用在呼吸上:1!2!3!4……

    聲音?那是什麽聲音?哦,應該是田野裏蟲叫的聲音!睜開眼睛,這還是那個大廳,沒有別人,隻有一盞昏暗的油燈,腦袋又暈又脹,挪動挪動艱難無比,變幻一下歪斜的姿勢,躺在地上,拿出已經完全變形的幹糧,一點一點費力地嚼著——睡著……

    “媽的!今天,老子是隊長,你們都得聽我的!”從睡夢中驚醒,就發現凱奔和幾個騎士正在入座,“那個,杯馱拉!去給我弄點洗臉水來!”

    “凱奔,你真以為你是隊長?滾蛋!”杯馱拉似乎憤怒,似乎忌妒的聲音——我繼續睡,起來又能怎麽樣?

    “嘿!杯馱拉,這可不能怪我,誰叫你們昨天不反對?”凱奔得意地笑著,“我們騎士的精神,可沒有出爾反爾這一條!”伸手在杯馱拉的身上拍一拍。

    “不對!凱奔,昨天你可以算作我們的臨時隊長,可這已經是第二天了!你的任期已經結束!”挫山那瘋狂的哈哈大笑聲搞得我想翻個身,卻碰著了傷,一股劇痛擊入骨髓。

    “嗯?”凱奔不高興了,扭頭對挫山一伸頭臉,挫山嚇得跳出了椅子,連忙說:“凱奔大哥,你還是我的隊長,再怎麽算也得到今天晚上!如果沒人來接任,你就永遠是我們的隊長!”獻媚地笑著。

    “嗯!這句說得還算在理!”凱奔得意地點著頭扭身,很嚴肅地看著杯馱拉,“小子!這可不是我說的!快去吧!”一場戰鬥又將開始了——挫山趁勢溜了。

    “好!凱奔!就算你今天還是‘隊長’!可我從沒聽過,更沒見過,哪個隊長派自己的隊員去為自己打洗臉水的!”——“嘭”地一聲,雙手拍在桌子上,站起來,與凱奔鬥眼。

    “軍令如山倒!我可從沒聽說個哪個下級敢不聽從上級的!再說了,前幾天,你還為那個奴隸打了洗臉水,親手給他洗臉!為什麽就不能給我打洗臉水!”

    “媽的!”——“你爺爺的!”——“你奶奶的!”——“你狗屎老爸的!”——“你祖宗十八代挨千刀的!”……對罵,毫無意義地對罵開始了——由於這根本對對方沒有實質性的傷害,手由拍桌子上升為指、推、拉、拍、打,終於動手了——“劈裏啪啦!”市井流氓打鬥開始了,沒有用兵器,看上去沒什麽分別!兩個人抱在一塊兒在地上滾來滾去!所有的騎士都來了,可沒誰上前阻攔一下,連那個有些威望的呈尚雲都不上前——好像他正等著誰求他,否則與他無關!進來服侍的傭人們緊緊地擠在門口,不敢往前,不敢往後。

    “啪!”杯馱拉飛出去,硬生生摔在地上,凱奔爬起來,抽出了佩劍:“老子今天是隊長!誰還敢出爾反爾?”三秒鍾,“好!那個!那個!那個挫山!你!就是你!去!把杯馱拉弄出去衝洗幹淨,我們小隊不需要這種趴在地上的肮髒的國王騎士!”

    “我啊?”挫山很不情願地指著自己說。

    “快去!”凱奔大吼一聲,把劍一提,挫山左右看看其他半嘲笑半鼓勵的臉,“唰”地一聲拔出自己的劍,似乎受到了強大力量的支持,“凱奔!憑什麽要我去做!”繼續左右尋找支持和響應,可是卻都是一片漠然,頓時他的臉色倏地變白,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咬咬牙強撐著:“為什麽是我?不是他們?你想把我當作你的仆人,沒門!”眼睛不由自主地四下找著支撐,眼睛一下落在我身上,“那個鐵三才是我們真正的隊長!他可有任命令!”

    “他早把隊長這個職務交出來了!現在,我就是小隊隊長!”咬著牙,吐著唾沫星子,甩著亂七八糟的衣服向挫山走去。

    “這……可他說了!你的命令必須遵守軍法!你可沒做到!”為了保持間距,開始躲避——杯馱拉爬了起來,搖晃到遠處休息去了!“你看!那小子已經走了,為什麽還要我去!”

    “因為這是隊長——我的命令!這就是軍法!”凱奔用劍在椅子上一拍,嚇得其它騎士臉色變了一變。

    “不!鐵三!鐵三隊長說了,如果隊長的命令對我們小隊沒有好處,或者壞處大於好處,可以不執行!”看來這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那你說說看,我這個命令哪裏有壞處!”凱奔非常地自信又一次把劍砸在了椅子上,一步一步跟著。

    “你這是強迫我放棄國王騎士的高貴,去幹應該由那些仆人幹的活!難道我作為一個國王騎士的尊貴還比那些仆人低?”挫山用劍指著那堆仆人。

    “哼!”凱奔扭頭對著那些仆人一哼,他一腳踢飛一把椅子,“還站著幹什麽?老子要洗臉,吃飯!”一屁股坐在一把椅子上大喘氣,扭頭對挫山不冷不熱地說:“今天放你一馬!”

    “你這就是說,以後還要讓我——幹這種活?”挫山見凱奔沒追來,停下腳步看看四周的戰友,嘟出左邊的嘴唇,用右邊的牙齒刮右邊的嘴唇三次,一種心寒與孤獨的表情跳到臉上,說出了這麽一句話——給人感覺就像在挑釁。

    “以後?”凱奔一邊舒坦地擦著臉,一邊似乎穩操勝券地,輕蔑地說,“沒人來接任,我就隻好當下去,也許哪一天,我先奪去你國王騎士的稱號,再剝去你騎士的稱號,直接把你調入我們的仆從隊裏,嘿嘿!有你幹的!”好像這一切馬上就要發生似的。

    “好!凱奔隊長,我記下了,咱們走著瞧!”當挫山吼完這一句後,再也找不到昨天的狂妄——我知道有一種強大的報複心理融入了他的血液——他在找支柱、發泄物或者其他什麽,終於眼睛落到杯馱拉身上,“給我記著!”低低喝叱著走向杯馱拉,他的動作顯得十分生硬。

    來到杯馱拉身前,“杯馱拉,看樣子,隻有咱們兩個的立場相同,以後我倆並肩作戰!怎麽樣?”挫山似乎已經把杯馱拉納為小弟了。

    “滾!你這個小醜!沒用的小醜!你想給我提鞋都不配!”杯馱拉的憤怒伴著他一口含有一半血的唾沫噴發出來,在他甩出仆人遞給他的已經擦完臉的毛巾時,達到了頂點,在他喝下一口牛奶時結束。

    挫山如同正在崩塌的雪山,誰也攔不住搖晃著倒退兩步,大聲地苦叫:“好——好!”偏偏倒倒?頭暈目眩?在眾人的眼裏慢慢地崩潰——“啪!”“啊!”踢或者撞倒東西的聲音和他絕望的呐喊聲,向門口衝來,不知怎的看見了我——我?我有什麽表情?不好!一種同情加惋惜加急欲為他獻出自己力量的表情!完了!——“鐵三!”他咬著牙,俯身一把舉起我來,凶狠地瞪著我十秒鍾,突然把已經放下警惕心的我扔或者拋或者其它動作,搭在了他的肩上,他那結實的肩頭,頂著份上加傷的肚子真是痛苦——血液充入頭,伴隨著“這小子以後我管”暈了過去。

    “涼!”一陣從天而降的感覺把我弄醒了,睜開眼,看見了那高大的城堡和高大的挫山——他顯得很無助!好像我成了他的唯一的而又被完全認定為不能起作用的希望的種子!——痛苦又來刺激我的身體,臉上的水倒像仙藥。我帶著一點慌亂和茫然地看著他。

    “鐵三!從今以後我來保護你,可你得發誓效忠於我!”他似乎已經認定了,在我所處的環境下我是求之不得的!

    “不!我寧死也不宣誓!”他一臉的驚訝和憤怒,馬上就要殺了我,我趕忙說:“因為任何東西都擋不住我對你的背叛!留下一個臭名,不如早死!”痛苦用什麽來分擔,看來隻能用食物了,抓出一小塊饅頭塞進嘴裏,一邊嚼,一邊求死地看著挫山。

    “為什麽你會背叛我?難道你真以為我不敢殺你?”挫山的語氣說明他已經從孤獨與失落中暫時逃脫出來了。

    “為什麽?很簡單!因為我隻做我自己,就算你是上帝要把‘上帝’這個位置讓給我來換取我的效忠,我也不會幹,何況是你的保護!”我掙紮著想站起來,可失敗了,隻好繼續坐著背靠著什麽東西。

    “你根本不是個人!那你說我用什麽東西才能換取你的這個魔鬼的效忠,不會是我的靈魂吧?”——看來他誤會了我的意思,因為他笑了,還一屁股做到對麵。

    “靈魂?我才沒興趣!這樣吧!在這個任務中,你和我互相幫助就行了,我不用效忠你,你也不用隨時保護我!如果你願意的話,你可以在我這裏得到你所有問題的解決方法!我為什麽還能活著?靠的就是我的腦子,我為什麽這麽低賤,因為我愛我行我素!”

    “那好!你先告訴我,我怎樣才能狠揍凱奔一頓!”笑著的臉又顯現出憤怒,“還有那個杯馱拉!”已經咬牙切齒了。

    “這個?有太多方法了!如果你不計後果,到那些藥店買些迷藥,讓他們睡個半死,你再怎麽打他們,他們也不會還手,後果嗎?卻很嚴重!”

    “這有損國王騎士的威嚴,我絕對不幹!你有方法,那就給我來一個揍了他們,他們還要感謝我的法子!”挫山像在考驗我。

    “好!這條路,選得不錯,可惜你絕對沒那個耐性,除非從今以後無論什麽事你都要在我限定的範圍內,用上幾十年或者十幾年就能成功!”繼續吃東西。

    “這些你先別管,先說來聽聽!”他相信已經難住我了。

    “無論是誰,特別是軍隊裏的人,總有一天會吃敗仗!這敗仗的因素太多,我就不說了!這樣一來,你就有機會,在他們敗得一塌糊塗的時候,利用自己的實力轉敗為勝!當你們來到共同的上級麵前,你受到獎賞,而他們受到死刑的處罰的時候,你把自己的獎賞用來換取這個上級對他們的減刑,改為鞭打或者棒打,你為了向這個上級表明你不是為了私情,當著他們和上級的麵說:‘長官!現在正是用人的時候,我是為打勝仗著想,並不是為了我跟他們之間的私情,隻要長官答應減刑,我願意親自執行,長官可在一旁監督,如果我沒有認真執行,我願受死刑處罰!’”頓一頓,“這樣就行了!就算他們知道你有這個計劃,他們也會感激你的!”挫山得意、狂妄地笑了。

    我看著麵前這個男人的姿態,心中開始不停地打鼓,看樣子我是小看他了,或者說我是錯看他了,他已經成功地挖出了我的秘密?還沒有,我要鎮靜。

    “你啊……”笑得差不多了,伸手在我肩膀上輕拍,似感激似輕蔑地說了兩個字,搖頭晃腦地扭向一邊,站直了,看著遠方,“如果我有那個機會,打他們?我還嫌髒手嘞!不過會有那麽一天嗎?”——原來他是對前途沒什麽信心——他沒上過戰場?

    “哦!”我用他聽不見的聲音回答,繼續吃我的早餐——一個平時又要裝腔作勢,而又怕強權的人,他的生活就是一個空殼小醜,一隻威風凜凜的哈巴狗!這樣的人上了戰場會怎麽樣?逃跑,這肯定是首選,跟在己方主要力量的屁股後麵,這是次選,最後才有可能用自己的武器在己方大量鮮血換來的敵方的死屍上割下自己戰友及上級的豐功偉績——這種人,我應該怎樣使用他?隻要有辦法讓他覺得自己有信心,有能力,有固定的步驟走向勝利,他才會勇往直前——可能表現得比任何人都要勇敢。

    “看樣子!你現在動不了,就老實呆在這兒,我到廚房去弄些吃的來!”挫山有些自我似的邁開了步子。

    沉默、孤獨,時多時少的自卑在挫山的臉上、行動中流露出來,好像隻在我身邊的時候才這樣——一個完全的小人是進不了這支有實力的軍隊的。

    挫山和我穿這仆人丟棄的那種衣服,背著一大包幹糧,坐在馬上,在城堡邊上借助馬腳散步。

    “這裏的油菜真好!我小的時候最喜歡在這裏麵捉弄我的仆人了!”挫山自言自語地說,高興過去後,又出現了傷感——難道他真的變了一個人?

    正在這個時候,2525小隊的所有人都駕馬上路了——騎士的服裝都裝在一個包袱裏,武器用布包了起來,看不見它們真實的身份——這些人穿的都是貴族的衣服:“2525小隊出發!”凱奔大叫一聲,揮動馬鞭開始前進。

    “你為什麽不穿貴族的服裝?”我們正準備跟上去的時候,我吐出了自己的疑問。

    “在一群貴族裏,隻有兩個我們這樣的人,我們又不聽他們的命令,我們兩個才是最耀眼的!”挫山用一種奴隸突然變成奴隸主的興奮喊叫著,衝了上去——馬兒辛苦了!我對“耀眼”這個詞有些害怕,鳩尾他的弟兄們一直想踩滅我,就因為我耀眼。今天早上我太過於耀眼了,而現在脫離了那個人馬的牢籠,簡直是強到刺瞎別人的眼睛,可又沒有辦法。啊有了,離他們遠一點,這樣就成了他們其中誰的仆人。

    過了關卡,2525小隊又飛奔起來,這樣快的速度,我們幾乎沒有在別人的眼中,耀眼,那是放慢腳步才有的事,我忍著越來越難忍的傷痛飛奔著——意識一直在尋找海岸,思考幾乎停止。

    “籲——”伴隨著馬蹄聲的減小,氣喘聲的增大,我們停在一個小鎮的酒樓門前,我鬆了一口氣,整個人就從馬上滑落到地上躺著,大口喘氣!這裏沒那麽多牽馬的人,所以我睡在地上差一點沒人發現,令人意外的是挫山,他把我扶起來,半提溜半拖,弄到酒樓的台階上坐下,休息,看著這些離開騎士們的馬兒——有點意外隨時就會跑掉,挫山罵一句:“奶奶的!”衝上去幫那兩個有些傻眼的馬夫把馬兒們連成兩串,拴在那兩根拴馬樁上——可是麻煩卻開始了。

    麻煩的根源就是這二十多匹馬——飛利國這架戰爭機器已經運行了多年,不久前的侵略和現在的防守耗費的資源有多少?那肯定很嚇人,別的不說,就說這馬,這一路奔來,很少能看見有馬在奔馳,就算有,它們的狀態顯然不如我們這些戰馬——作為一種武器,無論勝利還失敗,消耗在短時間內很難補上。於是,這群馬來到這個酒樓門前,好奇的、貪婪的、忌妒的、憤怒的等各種各樣的目光盯上了這二十四匹馬!我這種打扮不可能進酒樓跟他們一起吃飯,挫山意氣用事下穿上這衣服也迫使他陪著我,有意無意掃上一眼圍著馬群的人,這些目光盡收無餘。

    酒樓裏的仆人用車推來一大堆草料,分開,然後又一匹挨著一匹敵梳理,好不容易,圍觀的人散了,他們的活也幹完一段落,我們倆終於捧著酒樓給我們的涼水吃起幹糧來——找事的地頭蛇氣勢洶洶地走向這裏:“你們的主人是誰?”領頭的小貴族伸手在馬背上輕柔地撫mo一下,好像已經認定這些馬應該歸他或他服務的人所有,“跟他說,現在國王陛下正在征集良馬,這些馬充公了!”——地位高貴的貴族應該有一隊護衛、一隊仆人,他們從這些地方認定我們的地位無足輕重。

    “什麽?”挫山的脾氣暴漲,大叫一聲,跨步就向他們走去:“小子!你最好領著你的狗腿快滾!否則,你們死定了!”抓著那化了妝的佩劍,就要發泄。(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