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四我們一起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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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麽辦?我拿出心給他看看?我沒有那個血性,不是因為我不是飛利國人,不是因為我心有愧疚,更不是因為我慈愛無邊,唯一的原因就是,我想留著他下一次救我。所以,我不會因為要證明他說的問題而拿出我寶貴的東西,更不會因為他的憤怒而改變我的初衷,我唯一要做的就是讓他安安心心地離開。可是在麵對這麽一個智者的時候,說話似乎沒有什麽作用,隻用用行動才能勉強證明我的意圖。

    “被我說中了,下不了手?還是沒有把握殺得了我?”吉連的臉圍著我的鼻子噴火,“我是不會走的,我要留下來等著你來殺,我要清清楚楚地看見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混蛋是怎麽殺我的!我能揭開你偽善的麵目也是我這一輩子的功德!”

    聽著吉連的一番轟炸,我下定了決心:“好了!好了!我們兩個一起留下來!不過,隻要你想走,我是不會攔著你的!”站起來捶捶快生根的腿腳,搖晃著,掙紮著找一個隱蔽點的地方,先睡上他一覺。背後的吉連在發脾氣,他所有的力氣都用在砸他自己的腳上,“嘭嘭……”連續不斷的悶響,真讓人有些心驚膽戰,當他扭過頭來看我的時候,他的臉漲紅得要爆炸了似的,似乎還有眼淚。我無聲地瞟了他這麽一眼,回過身來,就找到一個絕佳的睡覺地點。

    幾棵不高但非常濃密的柏樹圍著一塊五六平方米、高處地麵二十到八十厘米左右的石頭,除了高空能看清裏麵外,四周都隻能看見一點縫隙,人躺在裏麵,外麵的人要非常注意才可能發現。我擠過紮人的柏樹枝,艱難地爬上這可愛的硬床,馬上就滾身睡下,睡在太陽曬過的地方太燙,極不想動的我也隻好再鼓出一點勁兒移到樹陰下。

    我剛躺下一會兒,吉連就爬了上來,離我遠遠地坐著,看著我。我依然隻瞟了他一眼,就恢複到那極度舒坦的半睡半醒的狀態,周圍時高時低的嘈雜聲入耳一下就把我推進了沉睡的深淵。

    “嘿!你他媽的快給我醒醒!”睡得頭痛欲裂的我掙脫混下的酸軟,睜開眼睛,吉連那不痛快的麵容出現在我麵前,“難道你真打算在這個破地方睡上一下午?”

    身體的虛弱竟然讓我在斜搭在西方的太陽直射下,沒有出一點汗,饑餓也像抓不住腸胃,沒有給我一點感覺,唯一又感覺的就是頭,睡眠後的舒爽與頭痛交雜著,讓人不能徹底清醒。我努力睜大眼睛,把吉連的麵容看個真切,然後映入意識裏,強逼著意識開始轉動,盡快清醒,可是我的努力失敗了,他剛才講的話一瞬間消失得幹幹淨淨,隻剩下一張夢幻般的臉龐,連自己酸軟的身體都變得虛幻了,所有的一切都跑到腦袋裏打架,一會兒舒爽,一會兒絞痛,一會兒糾纏,就是讓人不能清醒。

    “啪啪!”兩耳光不輕也不重地打在我的臉上,“快給我醒醒!”現在的吉連應該不會再有我想殺他的幻想了吧,至少會多了很多的懷疑。

    臉皮發燒,陽光照在被人打過的臉上,發燒的感覺更加猛烈,臉皮的痛麻後開始的觸感穿梭,讓我的臉活了起來,似乎在跳舞,踩在我的意識裏,打亂了頭腦的虛幻,感覺到呼吸的熾熱,我似乎要開始醒過來,我掙紮,使勁地掙紮,可是身體的虛弱一下把這一點清醒給壓了回去,眼前的景物全都化為了看不清的光點,讓我更加沉入到虛幻中去。

    “媽的!你快給我醒醒!你不會得了失心瘋吧!”吉連再次叫喚我,這次他的耳光可就給得重得多了。

    腦髓跟著耳光的去向撞在腦殼上,混雜的意識變成一塊沉重的鉛塊,敲在骨頭上,骨頭帶來的不適沿著臉頰傳導到牙齒上,似乎有什麽東西在輕輕撓我牙齒下麵的下頜骨,那個癢啊,那個麻啊,完全超過了臉上的耳光直接帶給我意識的衝擊,我終於可以控製這該死的嘴,死死地咬住,手不由自主地跑過來,用手掌的根部擠壓我的下頜骨,腿腳似乎被酸軟給攻破了所有的生命係統控製,開始蜷縮、抽筋。痛苦,這一陣痛苦如同脫皮的蛇,要身上的一切一點點給撕下來,可自己又找不到一雙手來幫忙,隻能找個地方把自己卡住,身子使勁地往前擠——無力感,酸軟感,激得血肉在體內不安分地亂蹦。

    我短暫地吸入一點空氣,深深地壓製在肺部,不再呼吸,身體上所有的肌肉都繃緊,加深酸麻的程度,最終形成一股巨大的不適感,讓它布滿全身。“啊——”低沉的,在喉嚨盤旋的呼喊,一開頭,身體和意識都放開了一道閘門,放出了各種各樣的虛幻,我一個條件反射式的彈跳,酸痛的身體倏忽站了起來,混亂的意識開始澄清,為了應對手腳的不適感,來了一套全身大拍打,“啪啪啪……”

    “嗨!”呼吸急促,頭腦反複一下混濁,隨著第一口氣全部噴射出來,“大哥!有什麽急事啊?打擾別人的清夢可不是件好事啊!”

    “你他媽的,隻知道睡,難道你還不餓?我可餓了,有什麽吃的就快拿出來吧!”吉連真像一個攔路搶劫的強盜。

    “吃的?”我急忙解下糧袋,“給!全部歸你,但糧袋要留給我!”身體的疲勞清晰起來,哎,今天太使勁兒了,腿腳起碼得酸痛上兩三天,希望不要影響我的計劃,撐著膝蓋,艱難地彎曲酸痛得非常僵硬的腿腳,再次坐在地上,躺下,讓太陽烤化這些酸和僵。

    “你他媽的還睡?”吉連抓出一把幹糧來,一邊撿裏麵的泥沙,一邊跟我說話。

    “天還早得很,出去很可能被人發現,不睡覺,難道還在這裏進行軍訓啊?”我現在一點睡意都沒有,可是這眼睛閉著,感受太陽的暴曬卻令我非常舒服。

    “你不會真的要回頭去找那些官兵的麻煩吧?”吉連終於吃到了幾顆飯粒。

    口有些幹,水袋裏的水應該不能喝,我側過身子,在石頭上找柏樹的果實,放進嘴裏慢慢地吸吮,“反正我怎麽說,你都不太相信,到時候你看我在幹什麽,你就知道了!”

    “噷!”吉連還是滿腔的不信任,似乎我殺了他,他才覺得理所當然。安靜,隨著簡短的談話的結束再次來臨,四周有絲絲風聲、人聲,沒有我擔心的追逐聲,更沒有四處搜查的雜亂聲,看樣子那些家夥放棄了。

    “嘿!老大,你現在睡不著了吧?”我放在石頭上的頭點點,風中石就在我的腰間稍微地動了幾下,“那我現在可不可以開始改造你手中的那根法杖了啊?”

    “安全嗎?”我用嘴角說出那種耳朵貼著都聽不見的聲音。

    “安全!改造它又不需要用什麽強大的能量,很小的能量波動我還是控製得住的!”風中石信心滿滿。

    “你還記得,你被改造的時候嗎?那個能量波動可是超大的啊!”我可是非常不放心,風中石他自己就老是嚷,他怎麽又犯錯了。

    “有嗎?”風中石疑惑了。

    “難道,你忘記了嗎?供台大哥的改造過程可是由你和家裏的那三十三位兄弟通過天空傳送能量完成的啊?”我一個字一個字,讓人看不出來在說話地說。

    “啊?有那麽一回事兒?讓我想想!”風中石沉入了許久的回憶,“不會吧,我怎麽沒有那樣的記憶?再說了改造麵前的這根法杖,隻需要改造它內部的能量流動和儲存方式,又不是什麽大工程,為什麽需要巨大的能量?”思考,他陷入了自言自語的思考,突然大叫一聲:“糟啦,真的需要很多的能量,想要改變那麽一點點能量存在方式,竟然要用上萬倍,甚至上億倍的能量來熔煉才行!我的媽呀!”

    “老哥,你不會已經開始了吧?”我趕緊睜開眼睛,看了看手中的法杖,“還好,沒有什麽奇怪的光,也沒有什麽奇怪的能量波動!”我這才放下了心,“你是怎麽知道的?”

    “我試了試,當然不是對它,而是對我自己,我試著把一個小地方的改造成它的樣子,那真不是那麽簡單的事!真不知道,我是怎麽被那三十三位兄弟給改造了的?我為什麽會沒有那些記憶啊?”風中石似乎發現了一個撓得他心癢癢的問題,有些著急了。

    “這個我還記得!我可以跟你說說!”我一點一點地把兩場改造過程的模糊記憶講給他聽。

    “啊!不得了,我們那個時候難道可以進行千裏之外的聯係?我現在怎麽不行了啊?這到底是怎麽的能力啊?我必須得想起來,如果真的想起來了,那我們可以時時刻刻聯係他們,那可多棒啊!”風中石開始要下苦功夫的口氣,“老大,你給我聽著,在你離開這塊石頭之前,在沒有任何危險之前,你可千萬別打擾我,你就用你手中的法杖吧!他應該——算了,他肯定不行,真不知道那些教會法師到底是用了什麽方式調用它的各項能力的!我都要控製它的每一個步驟才行!記住,別打擾我!”風中石的聲音一下離開了我的耳朵。

    “挖東牆補西牆真的不行啊!”嚼柏樹果,嚼得嘴更幹,曬太陽,曬得嘴唇開裂,喉嚨裏的堵著一堆等待水的火苗,我感到自己是該動動了。

    “你小子在嘟囔什麽啊?”吉連聽到了我的感歎。

    “呸,呸,呸!”把嘴裏的柏樹果吐掉,“大哥,我有點口幹!”拿出水來,拔開塞子,倒出一點在手裏看看,“也不知道,這些水灌進洪水沒有,我不敢喝啊!”

    “有什麽不敢喝的?”吉連他拿起一個水袋就開始喝水。

    “你什麽時候有水袋啦?”我好像沒留心過,幾次看他都是光屁股。

    “你搖搖水袋,倒出一點,看水渾不渾,有沒有沙粒,要是既清亮又沒有雜質,那肯定可以喝,洪水沒灌進去!”吉連有些驕傲地教導我。

    我連忙依照他的說法檢查了一遍,然後就是望嘴裏灌,“真他媽的痛快!也不知道他奶奶的還要多久天才黑啊,我等得不耐煩了!”解決了口渴,望望有些冒紅的太陽,開始捶自己的腿腳,盡量把酸和僵驅趕出去。

    “嘿!難道我真是錯怪你啦?真的要去送死?”吉連的跟我說話的口氣又有點和善了。

    “誰知道啊?”這就是我給的答案。

    “哼哼!這讓我想起了我們的成沙大王!你知道他為什麽要攻打那個縣城嗎?一般肯定是不知道的,何況是你這來路不明的人。我給你說,當初成沙大王向大家宣布要攻打縣城的時候,大家都以為是開玩笑,沒有人支持他,也沒有誰管他!可他硬是拉著他的人到了縣城,把城外的那些莊園、別墅一掃而空,撈了不少好處!引得其他的土匪頭頭心動不已,紛紛跳出老巢趕了過來,可惜城外的東西都被成沙大王給搶光了,那些家夥氣憤不過,直接把城外的房子、別墅之類通通夷為平地!這個時候成沙大王就開始要往回撤,哪知其它的土匪頭頭不幹,不想空著手回去,跑去圍住成沙大王堅決要拜他為大當家,這等好事,誰也不會推辭,他就接受了,可是下來的事,根本就不聽這個大當家的控製,有人私自開始攻城,其他人分外眼紅紛紛衝去攻城,哪想,這一攻就拖了大概一兩個月的時間,死的人越多,大家越不想走,越是拚命地攻城!特別是聽說逍遙大公打了大勝仗,大家更是瘋狂啊!我的天啊,我們還真把這座城給攻下來了,殺光了裏麵所有的人,可隻搶到了所剩不多的糧食,錢財根本就沒有了似的!沒幾天就落到現在的地步,真是——”說到這裏他似乎說不下去了。

    “這些事跟我的事有什麽關係嗎?”我聽了半天,雖然得到了很多的曆史資料,可是他應該是給我說類似現在我的情況的事吧?綜合看起來,沒有啊!

    “你這都不知道!”吉連從那痛苦的回憶掙紮出來,“我是說,你真的夠大膽,就像成沙大王!也許還真能成就你的事業啊!”似乎有那麽點嘲笑。

    “哦!是嗎?我真的能行?你難道不覺得是高看了我嗎?”我自嘲地說。

    “你?我看不透,你實在是太變化無常了,一會兒要任命般地坐在那兒等人來殺你,一會兒又選擇自殺式的反攻,一會兒還若無其事地坐在那兒等人家把你給包圍,充滿了視死如歸的英雄氣概,一會兒又不惜一切地逃跑。”吉連似乎把糧食給吃光了,讓給我一個空飄飄的糧袋,“現在,你竟然想深入人家的老巢,不是去刺殺,也不是去打探消息,更不是去救誰,我看你八成是想到人家那裏去混口飯吃!”

    “喲!我的大哥啊!短短一日的接觸,你還真把我看了個精光啊!”我撿起糧袋收好。

    “精光?我這個人才被你給看了個精光!”苦笑著,“如果你真是如此打算的話,我可不會放過你了!你才是這個世界上最奇怪的人物,向別人講述你的故事,那才是奇聞異事啊!”

    “你不會是想跟著我到處去闖,然後跑到哪個茶樓說他一輩子的故事吧?如果你真這麽做,我佩服得五體投地!”

    “彼此!彼此!”我們兩個的交談到了這裏又多了許多的隔閡,也許我們都猜到了對方的心思,所以我們開始互相提防。

    日落西山紅霞滿天,繽紛世界水火飛輝。望遠山,履高石,朋友為伴;捶僵腿,空肚腹,無人沉睡。欲把癡心換蛟龍,哪知,血紅紅,無處依欄,腳下一片闌珊。浣花洗劍,傷青鬆,害雅柏,談笑間,勾心鬥角存心找難,寄托心願難得神仙。

    觀夕陽,心神盡,我們一起惘然。

    “哎!”我抖抖依舊酸痛的腳,站起來,“趁現在還有點光,我們再去找點吃的吧!”拉動僵硬的肌肉,邁步跨下石頭,一陣痛楚刺激得我“喔喔喔”連聲笑歎。

    “小子!你的感冒好得差不多啦?這也太迅速了點吧?”吉連十分輕鬆地跳下石頭,真是令人羨慕啊。

    “上帝保佑!上帝保佑!”我開始一點一點地活動腿腳,按照現在的情況,別說去哪裏了,就是在這個山頂上走一圈也得三百年。(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