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遇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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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夷人營地中發生了重大變化,一場針對離國的陰謀正在布設,可行進在路上的離團,卻依舊什麽都不知道,仍舊是日複一日地行進。

    單調的趕路,已經令得他們有些煩躁鬱悶。

    即使偶然遇到一些落單敵軍,也不能再激起他們的興趣。

    反正他們還沒看出些什麽樂子,&bsp&bsp那些敵軍就被先遣部隊一個衝鋒所剿滅。

    到了這時,即使是一路上不停發牢騷的那些世家子弟,此時都像是焉巴的芹菜一般,連腰都直不起來了,更加別說還埋怨了。

    他們就像是鹹魚,默默地等待著那不知還有多久的回京之日。

    “距離前線大概還有多遠?”程墨也感覺有些枯燥,&bsp&bsp這連洗澡都不能洗的日子,&bsp&bsp確實艱苦難耐。

    平日裏看著其他世家子弟,&bsp&bsp他感覺自己就像是在看一道英國名菜“仰望星空”,迷迷糊糊中,他甚至感覺自己都要成為其中一個魚頭了。

    “殿下,按照地形來看,應該也就差一百五十多裏的路程了,按照我們的行進速度,三天內應該就能抵達。”宏飛盡心盡力地替程墨解惑。

    他從小就習練武功,麵對枯燥倒是耐得住性子。

    “三天。”程墨呢喃一聲,不再說話。

    到了前線,他的很多疑惑,或許就能得到解答了。

    聽聞消息,他有些既緊張期待又有些難言的害怕。

    “敵襲!”

    就在此時,忽然一聲厲喝傳遍四野!

    程墨猛地抬頭,心頭忽而感到一陣冰冷。

    與此同時,整個軍營都躁動不安起來,慌亂如同毒藥一般急速蔓延開來。

    按理來說,這段時間以來,軍團遇到過的小股敵軍也不在其數,&bsp&bsp本應該不會陷入此等慌亂當中。

    可真等一聲聲“敵襲”在陣中傳開,所有人都亂了陣腳。

    “殿下,小心!”

    宏飛抽出腰間的闊刀,驅馬擋在程墨身前。

    或許是上一次程墨越過了他,獨自衝到了海灘之上,讓他深感失職,此時他一連串動作十分流暢,看著就訓練有素。

    “到底怎麽回事?”

    程墨眯著眼睛往遠處看。

    他心頭疑惑重重。

    足足五萬人的大部隊,還會怕敵人偷襲?

    難不成敵人有十萬百萬?

    這根本不可能!

    別說軍陣中派出了那麽多的斥候在前方開路,就算沒人開路,十萬級別的敵軍移動,聲勢隔著千米外都能感知得到。

    程墨自認自己的感知還算不錯,平時趕路的時候他看著也十分鹹魚,但是他一直都是有分出一點心神去注意外界變化的。

    所以他可以保證,在這之前,他根本沒有聽到十分明顯的響動。

    這也就意味著,敵軍大概在一萬以下。

    雖然說有些精銳部隊可以做到以多打少,可程墨也同樣清楚,自己所在的這支軍團,雖然稱不上十分厲害,可絕對稱不上平庸,即使麵對精銳部隊,也有一戰之力。

    “是後方,敵人從後方發起了圍攻。”

    宏飛目光如電,很快就找到了事情的真相。

    程墨不管怎麽說,靈魂上都是個現代人,對於古代戰爭的了解幾乎隻有小時候看的電視劇,想要讓他在短短的時間內搞懂古代軍事,難度絕對不小。

    “後方……是負責運送輜重的後勤部隊!”

    經過宏飛提醒,程墨也瞬間明白過來其中的關竅。

    之所以那些派出去的斥候沒有偵查到敵人的蹤跡,是因為夷人選擇了繞過他們整個軍陣,一直走到了他們身後!

    而相比較於精銳滿滿的先遣部隊,後勤部隊的戰力就不能恭維了。

    他們主要負責的,都是運輸各種資源,食物,裝備,物料等等。

    在戰力上麵,他們完全稱得上一句平庸。

    麵對敵軍,他們根本沒有還手的力氣。

    一聲聲痛苦的哀嚎從後方傳來,似乎連空氣中都夾雜著血腥的味道。

    “應敵!”

    有軍官開始大聲指揮起來。

    可是足足五萬人的部隊,平時趕路的時候拉成的隊伍長達數千米,哪是想要支援就能馬上支援的?

    即使軍陣中已經有不少騎兵集結起來,往後方衝去,可後方的哀嚎依舊沒有停歇的模樣。

    後勤被襲,軍中的那股慌亂愈加濃鬱。

    這一刻,他們既擔心自身的安危,也為自己今後的命運惆悵。

    後勤那是什麽?那是一整個軍營的生命!

    聽著那一聲聲哀嚎,每個對軍事有所了解的人都十分受挫。

    夷人的這一刀,真真切切地砍在了他們的大動脈之上!

    這些夷人跟他們之前遇到過的小股敵軍根本不能同日而語。

    若是說之前的都是敗犬,那麽眼前的敵人就像是毒蛇惡狼。

    程墨按了按腰間的刀劍,最終還是放棄了衝上去的打算。

    在這之前他也曾殺過幾個夷人,可是卻根本沒有得到任何的係統提示。

    而且現在情況十分不明朗,由於距離過遠,他甚至不知道敵人有多少,所以他還是選擇了按兵不動。

    很快,在每個人心頭沉鬱的時候,後方響起了一陣陣刀戈相撞的聲音,一聲聲鏘鳴和哀嚎聲,即使隔著千百米都清晰可聞。

    軍陣仍在運動,不停有士兵支援向後方戰場。

    約莫過去了一炷香時間,那久久不絕的各種聲響才緩緩停歇。

    “加快趕路!”

    軍陣中,一眾少爺兵正想問問到底什麽情況,來自李宏的軍令便傳遍了全軍。

    沒有絲毫停留,軍陣再次開撥。

    “情況不容樂觀啊。”

    程墨跟著大部隊前行,臉色十分凝重。

    對軍事懂得更多的宏飛同樣臉色難看。

    “看來敵人真的十分厲害,正常來說,大戰之後都會停歇片刻,把死去的將士的屍骸收斂,再處理一下戰場,才會繼續開撥的……”

    “可是現在,李將軍根本沒有要我們停下來修整的意思,這樣的話,情況可能隻有兩個,一個,就是敵人實在太弱,己方根本就沒有死傷,所以無需停留修整……”

    穀桲<spa>  程墨看著宏飛越來越難看的臉色,接話道“可是那一連串的聲音,不可能沒有士卒陣亡,那麽隻能是第二個可能,敵人的強大超過了李宏的承受,他不敢停留,必須要讓整個軍團離開這裏。”

    “可明明我們有五萬人,不應該這樣敗亡而逃才對。”宏飛滿臉疑惑。

    “因為我們的輜重沒了,”程墨一字一頓地開口,“我們現在就像是被咬了脖頸的獵物,每一刻都會噴出無數的鮮血!”

    “我們必須離開,因為我們需要找到一個讓我們‘止血’的地方。”程墨再次捏住劍柄。

    他從一開始,精神力都凝聚集中著。

    他發現,直到現在,那些支援到後方的士卒,都沒有回來的意思……

    事情,真如他所說的一樣。

    如果有人可以飛上天穹,俯瞰整個荒原,就會發現,拉成一條長線的軍團,此刻真的如同一隻受傷的獵物,正在慌亂而逃。

    而那些夷人士卒,則是聚成一個圓形軍陣,一直綴在離團身後,宛若嗅到了血腥味的豺狼,死死追擊不放。

    這就是豺狼獵食的方式,咬傷獵物,死死追擊,一旦獵物露出疲態,他們就會撲上來,狠狠地對其撕咬一番,讓獵物更加虛弱,直到倒下的那一刻。

    而他們的第一口,就咬去了整個軍團中最重要的輜重。

    不過唯一值得慶幸的,那就是豺狼跟獵物相比,隻有數千士族。

    在李宏的指揮下,大半部分的騎兵精銳殿後護航,那些夷人雖然綴在身後,卻絲毫不敢輕舉妄動。

    “將軍,這樣快速行軍,我們的戰馬支持不了多久的。”

    軍陣前方,有一群軍官聚在李宏的身旁。

    作為整個軍團的指揮官,他們對於現在的局勢更加清晰,也更能感受到絕望。

    別看他們現在好像還沒什麽事,可夷人這一擊足夠歹毒,讓他們打也不是,逃也不是。

    “這裏是平原地帶,就算我們主動衝鋒,他們也會逃竄,這樣一來一回,更加損耗我們的力氣。”李宏低聲著嗓音。

    雖然情況十分嚴峻,但他依舊沒有失去最基本的冷靜。

    “現在我們的輜重至少損失了七成,可能還不夠我們兩天的用量,我們根本沒有時間在這裏跟他們耗,我們必須在資源耗盡之前,抵達前線。”李宏豎著眉頭,下了最終命令。

    其他軍官對視一眼,也不敢再多說什麽,帶著命令快速離去。

    “道長……”

    等軍官散去,李宏臉上才露出一抹惆悵,他看向身旁一直沒有說話的道士,語氣中有著一種求助。

    “軍中之事,小道也不敢妄言,按照將軍自己的想法去做即可。”

    道士微微閉著眼睛,聲音舒緩,聽不出有什麽異樣。

    見狀,李宏也不再多說什麽,隻不過他再也難以保持往日的平靜。

    除他之外,各個士卒臉色也帶著慌亂。

    若是他們之前嫌棄日子太過無聊,那麽現在的體驗就過於刺激了,刺激到他們寧願生活還是往日那般無聊透頂。

    緊張的氣氛縈繞在軍中,一陣陣腳步聲中夾雜著各種各樣的呼吸聲,隻不過再也沒了之前閑聊的聲音。

    他們也知道,現在隻有快速離開,才是最佳逃離危險的辦法。

    可是,人是會累的。

    騎兵終究隻是少數,步卒才是軍團中數量最多的。

    更別說他們還要拿著各種各樣的武器裝備了。

    加上心中的緊張,才快速行軍了一個時辰,整個軍團都速度減慢下來。

    就在這個時候,那些一直驅馬追擊的夷人立馬發起攻擊,絲毫沒有給對方休息的機會。

    打殺的聲音再次響起,驅動著整個軍營再次提速。

    可是越劇烈的運動,就更加耗費力氣,也需要更多的食物和水。

    可後勤部隊被攻擊之後,軍團根本沒有足夠的幹糧和水。

    一重重因素之下,足足數萬人的軍團,在數千騎兵的追擊下,居然有了一種頹敗的氣象。

    隨著時間流逝,整個軍團幾乎難以繼續進軍。

    此時天氣也越發冰寒,距離離京已經有了大半月,再加上一路北上,冬天已經悄然而至,淒厲的寒風刮過,讓盔甲透著入骨的冰寒。

    這讓軍營中更是添上一層愁雲。

    再次聚集在一起的軍官們瞪著眼睛,嘴唇幹裂,看上去有些恐怖。

    他們帶兵的經驗不少,已經能感受到軍中士氣的變化。

    但他們卻毫無應對方法。

    冬天寒冷,想要保暖,輜重隻會消耗得更快。

    不僅是食物,在這荒原上,他們連木柴都難以拾取。

    所以,他們隻能消耗本有的儲備,切無法對資源進行補充,用一點就少一點。

    陷入包圍之後,他們徹底處於被動。

    是打是逃,都是一條難以看到希望的道路。

    這樣下去,他們甚至會活生生餓死。

    想想就十分可笑,他們想著支援前線,卻在路上被敵人追得活活餓死。

    除非他們能夠成功離開這裏。

    可是他們明白,夷人既然做出了這樣的進攻,就不可能打算讓他們輕易逃脫。

    夷人多麽不擇手段,在今天他們也算是知曉了一些。

    有人猜想,夷人趁著這個時候大肆進攻,虛弱他們的防守力量,若是等到了春天,肯定還要大肆掠奪。

    畢竟夷人窺覷離國大地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邊疆城池,哪個沒有遇到過夷人打秋風的?

    冬季沒有收成,隻能消耗部族裏儲備的糧食。

    春季冰雪消融,戰馬可以隨意驅馳,就是最好的掠奪機會。

    空曠的糧庫,就等著這個時候進行補充呢!

    這一點,就算對軍事不太知曉的人都有所耳聞。

    所以他們如何能夠不擔心?

    不僅擔心現在,更擔心未來。

    另一邊,看著其他人的著急模樣,程墨倒是不怎麽急。

    再怎麽說,他也是個能從絕命之地逃生的人,他要是想要逃離,沒人能夠攔得住他。

    不過若是想要帶上幾個隨從,就有些難度了。

    而且他知道,隻有自己成功逃離,即使抵達前線,也絕對難以依靠自己的力量抵抗夷人大軍。

    想到這裏,他也隻能繼續低頭跟著隊伍行進,以不變應萬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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