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跟校長聊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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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這兩個足以毀滅一座城市的老人,正在一架小拉麵車中聊天。
外邊是暴雨如注,小車內是飄蕩熱氣的水霧,看上去頗有些喜感和溫馨。
“或許我們應該去要三碗拉麵。”阿光摸了摸肚皮。
他可不是程墨,可以不吃不喝。
“你現在過去,恐怕要被昂熱跟上杉越撕了。”艄公對此直言不諱。
熟知劇情的他們知道,&nbp;&nbp;這一次兩人的交談,根本稱不上和諧。
上杉越早就厭倦了黑道江湖和所謂的血脈宿命,不然也不會放棄尊崇的地位,來到這裏當一個小小的拉麵師傅。
而昂熱來到這裏,就是希望這個往日的黑道至尊,可以重新出山。
兩個人能夠不打起來,已經很和諧了。
他們幾個吞噬者盲目過去,&nbp;&nbp;隻會自找沒趣。
而且程墨沒有命令,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擅自主張的小弟,沒有哪個老大會喜歡。
就這樣,時間一點一滴過去,大雨將車玻璃洗了又洗。
天空更加漆黑,小街上涓流漫漫。
“哢嗒——”
突然,程墨打開了車門。
“走吧,跟校長聊聊天。”他輕聲開口,語氣中沒有什麽特殊的情緒,倦懶得好像真的隻是晚上外出見個老友一般。
可阿光跟艄公全然不同。
在他們眼中,龍族三其實是個危機四伏的世界,沒有程墨庇護,他們也很難生存下去。
看到程墨動作起來,他們顯得十分緊張,坐在副駕駛的艄公顧不上雨水,連忙拿起腳邊的黑傘下車,恭敬地替程墨把傘。
隨後,&nbp;&nbp;阿光也從駕駛室中出來,拿著個木匣子,舉著大傘,快步走到程墨身後。
這一刻,他絲毫不敢露出之前的囂張模樣了。
他要麵對的,可是兩個真正的黑道至尊,混混般的無賴,在此刻根本擺不上台麵。
在這種時候還是一副無所謂模樣的,也就隻有程墨了。反正他們是不敢表現得這麽輕鬆。
畢竟他們知道,真要激怒了昂熱,自己十條命都不夠死的。
“踏踏踏——”
幽暗的小街上,肆意流淌著清澈細流,在此刻,清脆響亮的腳步聲顯得格外清澈。
這種聲音,就像是某種危險的信號。
原本已經準備離開的昂熱驟然停下腳步,再次坐回到凳子上,視線微微回轉。
同時,小車中的上杉越也投來視線。
即使他不再是曾經的黑道至尊,可他仍舊是當今最為強大的混血種之一,&nbp;&nbp;僅僅是普通的注視,也能讓血脈等級較低的混血種俯首稱臣。
然而小街上,&nbp;&nbp;來客們似乎看不到視線中隱含的威脅,&nbp;&nbp;仍舊不緊不慢地走來,兩把大開的黑傘在夜色下像是兩隻猙獰模糊的怪鳥。
殺機四溢之間,三人終於走到兩人跟前。
“師傅,還有拉麵嗎?”程墨彎著身子,將上半身探進車廂內,詢問著上杉越。
此時他的表情也十分平常,看不出敵意,也看不到害怕,仿佛真的隻是一個路過的大學生,恰好想要吃幾碗拉麵一樣。
可在他的話說出來之後,久久都沒人回應。
阿光張了張嘴,最終還是不敢胡亂開口。
“放心,我們不像校長,我們吃飯會給錢的。”程墨臉上絲毫沒有被落了麵子的惱怒,他輕輕笑了一聲,直接在剩下那張凳子坐下。
在他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氣氛突然變得十分冷冽。
是的,昂熱吃了一碗加鹵蛋的豚骨拉麵,還喝了幾盅清酒,但是沒給錢。
程墨現在輕佻地說出來,就有些許挑釁的意味在裏麵了。
終於,昂熱輕聲開口了,和程墨一樣,他的聲音中聽不出明顯的喜怒哀樂。
作為一個喜歡用花花公子外表隱藏仇恨和憤怒的屠龍者,他不想讓人看到什麽,就沒人能看到。
“你是誰?”
“要是沒記錯的話,我的身份應該是……來自北美某個不知名混血種家族的年輕人?”程墨似乎聽不出昂熱語氣中強硬的質詢意味,笑了笑之後便沒有絲毫隱瞞。
這是他龍族二世界中的身份,因為如此,他這次的世界也保留了上一次外貌跟身份。
而阿光跟艄公,因為是第一次進入龍族相關世界,所以他們的身份是東京本地人。
也因為如此,昂熱兩人覺得他跟本地黑道多少有些關聯。
“校長還有朋友?”就在這時,上杉越冷冷問道。
可以聽得出來,這個老男人現在十分憤怒。
他早已隱姓埋名,就是不想再與混血種社會或者蛇岐八家這樣的黑道勢力有任何牽連。
而程墨表現出來的姿態,讓他下意識地以為,昂熱是因為說服不了他,所以又找人來幫腔,同時順帶打壓他的氣焰。
但轉念一想,他又有些疑惑。
昂熱雖然賤,但還不至於做出這種莫名其妙的事情。
別說昂熱是個極其自信的人,沒有什麽事情,都不會依仗其他人。
畢竟這一次日本分部全體叛變,昂熱也敢一人跨越萬裏來到日本。
他是是個十分驕傲,自信的人。
就算他真要找人壓陣,也不應該找這種年輕人。
“可惜不是。”昂熱笑笑,手指輕輕敲了敲桌麵,想了想之後,又繼續問道。
“是蛇岐八家讓你來的?也不應該,他們不至於那麽蠢。”
問著問著,昂熱也覺得疑惑。
他剛剛才見證了蛇岐八家家主之一的犬山賀死亡,還將蛇岐八家現任大家長橘政宗的座駕狠狠砸了個破碎,橘政宗不是傻子,這時候派人過來,是犯病了?
他難得才消了點氣,真要把自己徹底激怒?
在日本分部眼中,他昂熱真的就沒有絲毫威脅可言?
可這三個年輕人穿著如此浮誇風的黑西裝,一看就是那些不好好讀書,拿著根合金球棒,走上街道俯瞰眾生,就覺得自己是個人物,找到門路加入幫派,就選擇當黑道混社會的家夥。
在東京,這種人都是在蛇岐八家手下討生活,沒有本家命令,這些黑幫不可能肆意妄為。
本家,操控著整個日本的黑道勢力。
要不是他能感受到程墨身上的龍族血統,他可能直接就轉身離開了。
一群混混,有什麽好談的?
對於突然出現在自己身前的程墨,他說不上多重視,隻能算是有些好奇。
“他們還不配使喚我。”程墨笑得更加燦爛,語氣中帶著不加掩飾的輕蔑,隨後,他換上誠懇的語氣,“這次來,是因為久仰校長大名,想要跟校長談個交易。”
聽到程墨這樣說,昂熱嗬嗬笑了一聲:“看來你不像是普通的黑道少年,不過……如你所知,我是個教育家,而不是什麽跨國商業大腕,你恐怕找錯對象了。”
“未必是商業大腕才能交易,就像教育家也能當好一個屠龍勇士。”程墨輕笑,語氣中意有所指。
“哈哈,你倒是挺有趣。”昂熱笑了兩聲,而後表情肉眼可見地冷漠下來,“你想要什麽?”
車廂後,上杉越也看出了一點門道。
顯然,昂熱是不認識這個小子的。
而這個小子雖然看著臉龐俊逸,線條淩厲,頗有氣度,應該也是某個幫派的小頭目,卻不知好歹地想要跟昂熱談什麽交易。
這讓上杉越差點沒笑出聲來。
想當年,他們日本混血種也是想要跟昂熱談交易,結果,偌大一個日本混血種勢力,被昂熱和其背後的北美混血種勢力,壓得半個世紀抬不起頭。
現在,一個毛頭小子也敢在昂熱麵前大放厥詞,即使是早已遠離江湖的上杉越,也感到一絲有趣。
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麽是比看著別人去踩你踩過的坑,更爽的事情嗎?
大抵是沒有了。
程墨身後站著的阿光跟艄公也察覺到了氣氛的詭異,麵對兩大頂級混血種,他們神色已經有些不自然了。
龍族威壓下,人類本來就會受到壓製。
程墨卻好似十分遲鈍,根本沒能察覺出氣氛的詭異一樣,反而因為昂熱的話,臉上露出了一絲喜色。
“我不是個貪心的人,首先,我希望昂熱校長可以給我提供一樣可以讓我進入‘靈視’狀態的東西,除此之外,我對於校長曾經所在的兄弟社團‘獅心會’禁忌技術——暴血也頗感興趣。”
他笑眯眯地看著昂熱,似乎在看著一隻冒著黃色熱油,滋滋作響的烤乳豬。
“你還沒覺醒言靈?”話音剛落,昂熱有些失聲道。
即使他掩飾得很好,但程墨還是能看到對方眼睛中的震驚。
對此,他笑了笑,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
看到這幅模樣,昂熱心裏也有了計較。
所謂靈視狀態,是每個混血種覺醒言靈能力的必經之路。
而言靈,又是一個混血種真正戰力的來源,有沒有言靈,對一個混血種而言,影響非常大。
像他本人,就是因為言靈過於強大,才鑄造了赫赫威名。
剛剛在跟程墨聊天的時候,他其實就一直在觀察程墨。
作為一個從事教育事業差不多一百年的教育家,他看人,一向都是很準的。
他第一眼就看出來了程墨身具龍族血統,這是他願意聽程墨嗶嗶幾句的原因。
然後,他越看,就越感覺程墨看似幹瘦的身軀裏麵,藏著山洪般的力量。
這種感覺很玄妙,類似於熱血漫畫中的“強者感知”。
對於同樣強大的對手,他們這種身經百戰的人,會有若有若無的感知。
這是昂熱願意繼續跟程墨說下去的第二個原因。
可他不敢相信,程墨沒有言靈。
這意味著,一個沒有言靈的混血種,讓他感受到了強者的氣息。
這是十分反常的事情。
原本獅心會的暴血技能對他而言是真正的禁忌,因為這種能力會讓混血種墜落深淵,在龍血魔力的控製下,變成毫無人性的死侍。
往日要是有人敢窺覷這個,他早就拿出武器來了。
可現在,震驚讓他一時忘記了這些。
不過好歹也是個見過百年風雨的老人,他很快平靜了下來。
“不可能的,靈視還算好說,暴血是怎麽都不可能的,我看你為人還算不錯,算是給你一個忠告,貪婪過於強大的力量,隻會讓你自己墜入深淵,心理學上有個知識點,叫做‘知識的詛咒’,越博學的人反而越會受到知識的限製,我認為,龍血的力量也一樣,一旦沉醉在裏麵,你就再也無法抽身了。”
昂熱此時卻是十分有教育家的風範,一個如此強悍的屠龍者對你循循善誘,語重心長地教導你,一般的年輕混血種,心裏多少都會有些感動。
可是,他勸說的目標是程墨,一個認定了目標,即使麵前是生鐵精鋼,他都會敢於拔刀劈砍的男人。
“那真是遺憾。”程墨眉毛耷拉了一下,然後,不等昂熱說什麽,他的聲音就變得冷冽下來。“不過那樣的話,我會用我自己的辦法拿到想要的東西。”
語言落下,氣氛簡直降到了冰點。
殺氣,幾乎肉眼可見。
阿光跟艄公幾乎要痙攣著倒地。
車廂後的上杉越,臉上也一副激動。
牛啊,這年輕人,居然敢挑釁昂熱!
牛!
除了牛,上杉越也不知道怎麽形容了,他畢竟是個日本人,雖然留過學,可也不會用臥槽,也不會用牛鼻。
就在每個人都覺得昂熱要拔刀砍向程墨的時候,昂熱氣勢一收,平靜地開口。
“為什麽?”他問得平淡,看不出有絲毫殺機。
“和你一樣,是仇恨!”程墨同樣平靜回答。
聞言,昂熱緩緩放下了手腕間的折刀,輕輕點了點頭。
作為一個被仇恨支撐著活過一個多世紀的人,他知道,程墨沒有說謊。
沒人比他更懂仇恨的滋味,在程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能清晰地感知到程墨身上散發出來的仇恨。
那種仇恨,不僅是對敵人,更是對自己。
對於曾經無力改變一切的自己的仇恨!
他對此非常熟悉,因為他自己就是這麽一個人。
所以他知道,麵對這樣的人,隻能選擇跟其成為朋友,不然,這個人就會成為你最為可怕的敵人。
他,昂熱,朋友遍布天下,同樣,他的敵人也遍布天下,正是因為如此。
“那麽你能為我提供一些什麽東西呢?交易,總得有個說法。”
昂熱輕輕皺眉,又輕聲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