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天後的夜晚，在嶽州府境內的一處荒野之上，方浩率領的大軍正在此處安營紮寨，準備休息。

    方浩獨自一人坐在中軍戰車上，抬頭看著天空，眼中既有落寞也有憂鬱。

    從長沙城來到這裏，一路走來，他沒有跟任何人說話，也沒有理會任何人。

    而張名振、成大用等人也知道皇上心情不好，都不敢隨便打擾。

    連續幾天的時間，一句話不說，方浩的心情憋悶煩躁到了極點。

    就在此時，一旁的薑雪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這是一個明眸皓齒的少女，容貌絕美，聲音清脆動聽。

    她穿著青色長衣，手握長劍，靈動而充滿活力。

    “薑雪！”方浩輕喊一聲。

    “民女在！”薑雪聽到呼喊，連忙跑到近前，鄭重揖禮道。

    “上來陪朕說說話。”

    “皇上……”薑雪聽此先是一愣，隨即不敢置信道：“民女不敢！”

    這可是中軍戰車，就連成大用、張家玉那些大將軍都不能坐，她一個平民哪有資格。

    “朕命令你上來！”方浩不容置否地下令道。

    “民……民女遵旨！”薑雪聽此，隻能無奈應諾道。

    上了戰車後，薑雪局促不安地站在邊沿位置，十分緊張地低著頭，像犯了錯的小孩子一樣。

    方浩知道薑雪的性格，豪爽潑辣，所以此刻看到她窘迫的樣子，不由得覺得十分有趣。

    “別緊張，坐吧。”方浩淡笑道。

    “民女不敢。”薑雪連忙搖頭。

    上了這個戰車，就已經是僭越了，她怎敢再與皇上並肩坐一起。

    “朕恕你無罪。”方浩知道她在想什麽。

    “民女遵旨。”在糾結了好半天後，薑雪還是緩緩坐了下來。

    “薑雪，朕問你一個問題。”方浩突然說道。

    “皇上請問，民女定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薑雪連忙說道。

    “你覺得朕是不是一個好皇帝？”

    “皇……皇上……”這種問題，薑雪哪裏敢答。

    “朕說過了，恕你無罪，你實話實話即可。”

    聽到這話，薑雪不禁猶豫起來，片刻後她認真說道：

    “回稟皇上，民女以為，您乃是百年難得一見的明君，寬厚仁和又愛民如子，智計無雙又英明神武，知人善任又明辨忠奸，堪比堯舜！”

    “是嗎？”方浩苦笑，這種話他聽了無數遍了，看來問身邊的人是問不出什麽結果的。

    “朕這次不顧百姓死活，強行攻打長沙城，你怎麽看？”他又問道。

    “皇上，民女以為，您做得很好。”薑雪一臉誠懇地回答道，“您明明沒有任何過錯，卻還是幫助那些百姓入殮安葬，且還黯然神傷這麽久，您對百姓的愛護，實乃當世罕見！”

    她知道皇上心情不好就是因為這個事情，所以回答得十分小心翼翼。

    “唉，朕一想到那數百個孩子就心痛不已，他們還都不滿十歲。”方浩歎息道。

    “皇上，請容民女鬥膽多說一句。”

    “說吧。”

    “您與韃子對戰，以後這樣的事情可能會有很多。”薑雪認真說道，“而且，如今整個中原大地，每時每刻都有無數百姓死去。”

    方浩聽此，不由得一愣，隨即大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薑雪。

    “說得不錯，朕這是聖母心泛濫了，該好好自省！”他自嘲道。

    薑雪雖然不懂聖母心泛濫是什麽意思，但還是繼續說道：

    “皇上，您隻要剿滅韃子，就能拯救大明，拯救千千萬萬的百姓！”

    聽到這話，方浩忍不住輕笑一聲，隨即問道：

    “你今年隻有十五歲對吧？”

    這突如其來的問題讓薑雪先是一愣，隨即她回答道：

    “回稟皇上，民女半個月前剛滿十六歲了。”

    “哦？”方浩頗感意外，“原來你剛過完生日，祝你生日快樂！”

    “皇上，您說話好奇怪。”薑雪有些聽不明白。

    方浩沒有給薑雪過多解釋，又問道：

    “你的武功與你師父比起來如何？”

    “不及師父的一成。”薑雪慚愧道，“在師父的五個弟子中，民女身手是最差的。”

    “無妨，等婉兒和月兒誕下皇子，調養好身體，朕就讓她們兩個親自教你。”方浩說道。

    “民女謝皇上隆恩！”薑雪大喜過望。

    賢妃娘娘和淑妃娘娘的身手就連師父也望塵莫及，如果能跟她們學個一招半式，自己的武功肯定能更上一層樓。

    “你從小就跟你師父孫世鴻在一起嗎？”方浩問道。

    “是的，自民女五歲起，就跟在師父身邊了，他對於民女而言，即是師父又是父親。”薑雪回答道。

    “你的父母呢？”

    “民女不記得了。”薑雪苦澀道，“師父是在一處河邊發現民女的，當時民女已經餓暈了。”

    “原來如此。”方浩點了點頭，“那你想不想念你的父母？”

    “皇上，民女對父母已經沒有任何印象了，而師父從小就教導民女學文習武，恩同再造。”

    “朕明白了。”方浩沉聲道，“說起來，朕很羨慕你，有個如父親一般的師父。”

    “皇上，您可是想念您的父親了？”薑雪問道。

    她之前聽說了，皇上的生父，先帝禮宗數年前因病駕崩了。

    “朕的確是想念父親，但更想念的卻是母親。”

    “皇上，兩宮皇太後就在肇慶府，您隻要打完這一仗就可以回去與她們團聚了。”薑雪說道。

    “也對，皇後和婉兒、月兒也都在等朕，還有她們肚子裏的孩子。”方浩淡笑道，“薑雪，朕給你講個故事吧。”他突然說道。

    “民女惶恐！”薑雪慌亂不已地說道，皇上要親自給她講故事，這讓她十分受寵若驚。

    “朕認識一個人，他名叫方浩，農民出身，家庭貧困，父親在他很小的時候就離世了，隻有他母親一人把他拉扯大，含辛茹苦，任勞任怨。”方浩慢慢講道。

    “方浩？”薑雪微微一愣，這個名字好像是在石屋山時，皇上用的假名字。

    “方浩自小就很懂事，一心一意讀書，沒有朋友，沒有夥伴，不聞窗外事，最終，他沒有辜負母親的期盼，終於考進了最高學府。”

    “最高學府？”薑雪有些疑惑。

    “也就是翰林院。”方浩解釋道。

    “那這個方浩還真是個大才子。”薑雪稱讚道。<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