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請王上試想一下，如果這夥偽明兵馬是平民百姓假扮的，目的就是為了擾亂我軍軍心，逼迫我軍派兵回援呢？”祁充格連忙說道。

    “祁充格所言極是！”剛林連忙附和道，“王上，偽明皇帝不久前才抵達江寧府，按照時間推算，哪怕他入城的第一天就派兵北上，也不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到達兗州！”

    “可是這夥偽明兵馬距離太遠，如果想要探查清楚他們的來曆和目的，恐怕需要一個月以上的時間。”多爾袞憂慮道。

    “王上，決戰在即，我軍的一舉一動都至關重要，稍有不慎，恐會影響到此戰的勝負，導致滿盤皆輸，所以還望王上以大局為重！”剛林神色鄭重地勸說道。

    範文程聽到這裏，忍不住歎了口氣，他知道，豫親王、剛林和祁充格三人根本不是怕分兵出去以後，打不過偽明皇帝，而是根本不願意派兵回援京師。

    因為他們希望京師被偽明兵馬攻陷，如此一來，皇上被殺或被俘以後，攝政王就能順理成章繼位，登基稱帝。

    “王上，不必派人探查，臣或許知道這夥偽明兵馬的來曆。”就在範文程準備說些什麽的時候，一直沒說話的馮銓突然主動開口道。

    “哦？”多爾袞聽此，十分意外地問道：“你知道？”

    多鐸、剛林和祁充格三人聽此，先是一驚，隨即都神色不善地看向了馮銓。

    “王上，之前偽明第一軍師率領五萬大軍去往福建，臣跟隨聶克塞和巴都海兩位宗親一起追擊他們，但因為我們輕敵，最終全軍覆沒。”馮銓說道。

    聶克塞和巴都海聽此，臉色都是一沉，這馮銓搞什麽鬼，你有什麽建議就直說，這種戰敗的舊事為什麽要重提？

    是嫌吳惟華一個人死了不夠，還想把他們這剩下的三個人一起拉下去嗎？真是愚蠢至極！

    “臣以為，這夥突然出現在兗州的偽明兵馬，應該就是這個偽明第一軍師所率領的五萬兵馬。”馮銓猜測道。

    “何出此言？”多爾袞問道。

    “王上，這數月以來，從肇慶府出來的兵馬就隻有兩撥，一撥是這個偽明第一軍師所率領的兵馬，另一撥就是偽明皇帝。”馮銓一臉認真地說道。

    “而偽明皇帝在湖廣待了將近兩個月，才轉道江南，但這個偽明第一軍師自從離開廣東後，就下落不明。”

    “臣以為，這個偽明第一軍師肯定沒有返回廣東，而是直接北上，意圖攻取江寧，隻不過，等他到了以後才發現，江寧已被叛軍攻陷，於是他鋌而走險，決定直接揮師北上，攻取京師！”

    “所言有理。”多爾袞不禁點了點頭，“但這隻是你的猜測。”

    “王上，偽明第一軍師出征數月，卻沒有建立絲毫功勞，所以他必定會抓住一切可立功的機會，而北上是最佳的選擇！”馮銓認真說道。

    他雖然是謀臣，但因為之前戰敗過，所以這段時間以來的“辯論”，他都不敢輕易開口。

    但這一次，一夥突然出現在兗州府的偽明兵馬吸引了他的注意，讓他忍不住認真思索起來。

    經過反複的思考和推敲後，他想到了曾經去往福建的偽明第一軍師，這夥兵馬與偽明皇帝是獨立開來的。

    按照時間和路線推算，從肇慶府出發，去往福建，然後從福建轉道北上，偽明第一軍師非常吻合，是最有可能到達兗州府的兵馬！

    “馮大人，你說偽明第一軍師從福建北上，意圖攻取江寧府，而在得知江寧府被攻陷後，他就直接揮師北上？”剛林冷聲問道。

    “不錯。”馮銓點了點頭。

    “那你可曾想過，這個偽明第一軍師隻是一個臣子，有什麽資格擅自調動兵馬從福建北上？”剛林犀利地問道。

    “就算他假傳聖旨，那到了江寧府以後呢？偽明皇帝當時正在湖廣，他不去湖廣覲見偽明皇帝，卻再次擅自調兵北上，這是完全不把偽明皇帝放在眼裏嗎？”

    “剛大人不要這麽激動。”馮銓訕笑道，“說不定是偽明皇帝給了他特權，讓他可以便宜行事。”

    剛林乃滿洲正黃旗人，全名為瓜爾佳·剛林，但馮銓卻並沒有稱呼他為“瓜爾佳大人”，而是“剛大人”。

    其實關於稱呼問題，滿人和漢人完全不同，漢人以姓相稱，如張大人、李大人等，但滿人卻是以名中的第一個字相稱。

    如清代嘉慶年間文學作品《嘯亭續錄》中有載：“和致齋當權時，赫奕一時，其賜死後，門楣衰替”，這其中的和致齋就是乾隆朝的大貪官鈕祜祿·和砷。

    又如清代康熙年間文學作品《今世說》中有載：“鄂毅庵署雲貴總督時”，鄂毅庵說的就是西林覺羅·鄂爾泰，毅庵是此人的字。

    而最簡單的例子就是《鹿鼎記》中的瓜爾佳·鼇拜，別人都稱呼他為鼇少保、鼇大人，幾乎沒有人會提及他的姓氏瓜爾佳。

    “說不定？”剛林冷笑一聲，“這一切都是你的猜測，並無證據，那本官也可以說，這夥偽明兵馬是平民百姓假扮的，反正也無證據。”

    “剛大人，本官隻是說出自己的觀點和建議，並沒有其他意思。”馮銓連忙解釋道，他隻是想立功，其他一點想法都沒有。

    他曾戰敗過，攝政王雖然沒有懲處他，但卻不代表不秋後算賬，所以他急需立功，以圖將功折罪。

    他是忠於攝政王的，也知道豫親王等人千方百計想要阻止攝政王回援京師，但此次立功機會他又不想錯過，所以才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剛林聽到這話，不悅地瞪了一眼馮銓，然後看向多爾袞說道：

    “王上，肅親王所率的十數萬大軍已經班師回朝，按照時間和路線推算，他應該已經抵達了京師，有這十數萬大軍在，定可保京師無虞！”

    “豪格那十數萬大軍都是步兵，起不了多大作用。”多爾袞搖了搖頭道。

    “王上，江寧府如今被偽明皇帝占領，如同一顆釘子釘在中原腹部，我軍貿然分兵北上，一旦被偽明皇帝發現，後果不堪設想。”剛林一臉鄭重地說道。<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