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混們早就在井蓋附近等著林清走出來。

    他們一早就在跟蹤林清，為的就是林清去獵殺巨鼠得到的戰利品。

    這回的他們，依舊覺得林清會帶著值錢的東西走出來，然後他們可以趁機撈一筆。

    吭。

    井蓋被掀開了。

    所有人嚇了一跳，井蓋砸在牆上，又著落，發出鏗鏘的巨響。

    “喂，搞什麽啊？還以為是什麽惡魔從下水道裏出來了呢！”混混頭子像昨天一樣湊過去。

    他看到林清的手上拿著兩個黑色的、還在跳動的心髒，是半紅半黑的心髒！

    老鼠被惡魔汙染了一半的心髒，在黑市上絕對是天價，當然，如果完全是黑色的，黑市要是有人賣，執行局就要上門了。

    純惡魔的髒器與戰利品必須提交到執行局。

    所以這種汙染了一半的髒器才是黑市裏最值錢的存在。

    混混頭子兩眼放光，他已經想象得到自己能拿到人生第一筆財富，所以他都沒有正眼看向林清，朝兩顆心髒飛撲過去。

    所有旁觀的混混愣住了，就連周圍的空氣都有些凝重。

    一把刀刺穿了混混頭目的心髒。

    林清冰冷的聲音在陰暗的小巷裏傳遍每個人：“聽說人類的心髒其實也挺值錢的吧。”

    所有混混嚇得馬上逃離了現場，頭目這才發現自己的胸口插著一把黑色的長刀，他驚慌地叫喊著，疼痛讓他汗流浹背，冷汗滲出，滴到刀刃之上。

    林清抽出長刀，混混頭子最後的力氣跟那著那把刀一並抽出，麵如死灰地躺在地上，胸口湧出的鮮血開始滲入下水道。

    永生惡魔控製著林清的身體走回永生殯儀館，把兩個心髒隨手丟在餐桌上。

    “我說了，這是我最後一次幫你，因為我要離開了。”永生惡魔說道。

    林清終於拿回身體的控製權，剛回來，便忍不住地開始嘔吐，先前死亡的痛苦回憶後知後覺地湧上心頭，以及自己的身體揮刀捅死小混混的既視感都讓他險些崩潰。

    “你為什麽要殺人！”林清擦了擦嘴，麵目猙獰地開口詢問。

    “也許你覺得殺人是一件很恐怖的事，但對我來說隻是家常便飯，我也並不喜歡殺戮，但那個人明顯就是要殺你，你不殺他，他殺了你隻會讓時間回溯，我可沒那麽多時間再來幫你解決麻煩。”永生惡魔淡淡地說道。

    永生惡魔頓了頓，又繼續說道：“想問就快點吧，我就要沉睡了。”

    “沉睡？你不是說你想死嗎？怎麽還沒去死？”

    “你對死亡的理解是什麽呢？反正我是覺得，死亡就是再也醒不過來的睡眠而已，我是永生惡魔，就算是契約也不能讓我直接死亡，所以永眠是我得出的答案。”永生惡魔平淡的聲音在腦海裏響起。

    “我還想問一個問題，我也跟以前的你一樣，死不了嗎？”

    “你不是已經看到過了嗎？隻要你死了，時間就會回溯，這就是我此前一直在經曆的生活，現在你還覺得活著是一件好事嗎？”

    永生惡魔的話語裏這次卻充滿了戲謔，似乎他已經看到林清崩潰的神情。

    “你目前也隻死了兩次，你覺得還能接受，但以後呢？碰到個更強大的敵人，你會死成百上千次，每一次都要感受死亡的疼痛，到那個時候，你後悔已經晚了。當然，現在後悔也晚了。”

    林清傻愣愣地站在原地，他拿出拖把拖幹淨地上的嘔吐物，才緩緩開口：“永生惡魔，還沒告訴我你的名字。”

    “哈哈哈，你可真是個有意思的人，我告訴了你未來你的死法，你卻問我的名字？告訴你好了，我叫濁影，好好享受這個永生的詛咒吧，我先去體會長眠了。”

    隨著最後一個尾音落下，永生惡魔濁影的聲音在腦海裏消失了。

    他看著地上的那把黑刀，重新撿起，他不知道怎麽安放這個殺人凶器，可是黑刀像是聽得到他說話一樣，刀身顫抖了一下，重新變為那一滴黑色的血，消失在手掌心裏。

    “永生的詛咒……”林清看著自己的手掌心發呆，此刻的他對未來充滿了茫然。

    不過有一件事他是必須要去做的。

    林清重新回到那個小巷子裏，把混混頭子的屍體帶回了永生殯儀館，路上風餐露宿的流浪漢紛紛側目，但並沒有多說什麽。

    在第零區死亡是常有的事。

    林清將屍體運回庭院裏，他聽流浪漢說過一個故事，人死後如果沒有安息，靈魂無法得到解放，所以才會有葬禮，有吊唁，有火葬。

    他的腦海裏混合了許多濁影的記憶，他知道怎麽讓死人安息。

    用水果刀劃破手掌心，血沾染上水果刀，化成了那一把黑刀，林清繼續使用黑刀劃破自己的手掌心，又滴出一滴鮮血，鮮血淋在屍體上。

    一團火焰升騰而起，火焰包裹住屍體，不一會化為了灰燼，隱約之間，他聽到靈魂的嘶吼聲。

    林清深深地鞠躬，哪怕不是他殺的人，可持刀的人是自己這一點不會改變，他深表歉意。

    空氣中的微微震動聲消失了，混混的靈魂也得到了安撫。

    林清是知道死亡的痛苦，所以他覺得那些死去的人應該得到應有的救贖，而不是被晾在一旁曝曬。

    心力交瘁的他在庭院裏的椅子上喝白開水，他的床底下還藏著兩顆被惡魔之血侵染的鼠王心髒，林清想等晚上趁著外麵人少點再去集會售賣。

    沒有顧老爺當中介，這兩顆心髒的價值也不會降太少。

    “好幾萬呢……買個好點的床吧，這個床板太硬了，對了，還有牛肉麵！生日蛋糕也要再買一次！那個老頭買的死亡蛋糕才不是我想要的生日蛋糕……”

    林清沒有上過學，他並不知道幾萬是什麽概念，但對於他來說是隻存在於傳聞之中的金錢，哪怕他的想象裏也不敢過多奢望。

    他隻知道，有錢可以幹很多事，也不用這麽狼狽地活著。

    突然，急促的敲門聲響起，本就搖搖欲墜的木門顫抖地震出大量木屑。

    “對了，門也該換一個了，這個木門都快腐爛……”

    林清才剛走到門前，一道恐怖的爆炸在門的外麵乍起，木門瞬間被摧毀，連帶著林清的身子被震飛出去好幾米遠。

    腦子在宕機之際，隻能聽到急促的腳步聲在四周匯聚。

    “報告，目標暫時沒有威脅。”一道雄渾的男聲響起。

    林清被震的腦子有些昏，有兩個人過來架起他的胳膊，為首的男子扇了林清一巴掌。

    不是很痛，林清也瞬間清醒了一點。

    看來就算是跟濁影簽訂了契約，身體也並不能直接扛熱兵器啊。

    “聽第零區的流浪漢們說，你叫林清是吧？”

    林清掙開眼睛，這才看清麵前這個臉上有道疤痕的中年男人，更讓林清震驚的是，所有包圍他的人都穿著黑色的風衣製服。

    執行局的人。

    在惡魔誕生之際，就與惡魔廝殺到如今的組織——執行局。

    權限高到讓人無法想象，隻要是有關惡魔的相關事項，執行局的所有人都有處刑權以及各種特殊待遇。

    這樣高權限的組織幾乎沒有人反對，因為惡魔的危險遠比執行局恐怖。

    加入執行局，其實就宣告著死亡，跟惡魔戰鬥的人最終下場都會很慘。

    不難看出，眼前這位臉上帶著疤痕的中年人到底跟惡魔到底經曆了怎麽樣的戰鬥。

    “回答問題。”他繼續說道。

    “是的。”林清不喜歡惹事，他雖然對執行局沒有感覺，但也尊重他們為人類做的貢獻。

    “聽說你是孤兒，可直到有記錄記載開始，你就一直在這個殯儀館裏生活，是嗎？”

    “是。”林清被架著，勉強點頭。

    “昨晚十一點，黑市富有名望的中介，顧寅來找過你，還帶了東西來，根據我們的調查，那隻是商業街一家普通蛋糕店裏的蛋糕，說明他不是來威脅你的，而是來引誘你的，對嗎？”問話的疤痕男點了根煙，煙霧吹到林清的臉上。

    林清點頭：“是的，請問到底什麽事？”

    疤痕男把煙吸了大半，擺擺手，讓手下鬆開，林清才得以恢複自由，可還是被一大堆人圍在最中間，“你應該知道吧，顧寅死了，死前最後的影像，就是他的車帶你去城外的亂葬崗，你在其中又扮演什麽角色？”

    “我什麽都不知道，他把我帶去郊外，然後我一睜眼，就回到這裏了，其中發生了什麽我並不知道。我很感謝顧老爺，畢竟他是第一個給我慶祝……”

    “哦哦哦，原來是這樣啊……”疤痕男示意執行局的人退下，“抓錯了抓錯了，這個少年隻是個什麽都不知道的家夥而已，沒必要為難他。”

    “謝謝！”林清笑著說。

    “走了走了，真是浪費時間。”疤痕男帶著一眾手下來到殯儀館門口。

    “下次再來請你們喝茶……”

    “是嘛，真是個熱情的少年啊。”疤痕男回過身子來笑著拍林清的肩膀，微笑著說：“如果你不是永生惡魔的契約者，我也許還會相信你呢。”

    林清愣了一下，可隨即一聲槍響打穿了他的腹部。

    流血持續帶走林清的體力，林清在地上抽搐了一會，昏死了過去。

    “帶回去！”疤痕男收起手槍，看著流血不止的林清，臉上沒有一絲動容。(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