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敵人是誰？”公爵的聲音裏全是疑惑。

    麵前的這個年輕人越來越讓他看不懂了。

    “所有。菲尼克斯公爵，你想守護住極淵著塊最後的無神論者的土壤，可曆史的潮流還處在混亂的狀態之中，並不是你想就能夠改變，我們能夠做的從來就有，以命相搏。”

    吳劫冷冷說道：“你想守護住極淵，教會想攻陷極淵，明麵上，你認為這是兩個最大力量的正麵對抗，可其實，並不是，還有更多的貴族，在投機取巧，他們不知道誰是最後的勝者，所以選擇靜觀其變，在能夠支持的時候，兩方都支持，而第零區，則是單純的想奪回屬於自己的東西。”

    “第零區也要參與嗎？”

    “如果教會給出的條件是，讓議會血債血償，我覺得會有很多人響應，議會有明麵上的武裝部隊守序廳，也有專門處理詭異的戒律所，而教會當然也有明麵上的神職人員，也有暗中的眷顧者，他們的能力可比你們想象中的要強大。”

    “眷顧者，看來你確實知道的比我們多。”

    “在第零區裏，我並不是什麽都沒有學到，老實說，議會幹的最蠢的一件事，就是放棄了第零區這麽強的戰力。”

    “我從來都不覺得黑眸人裏有什麽強大的戰力。”

    “有啊，比如，我。”吳劫微微一笑。

    “這算是自賣自誇嗎？”

    “這已經是我最謙虛的了，而且，據我所知，第零區的教堂下方，還關押著一個強大的眷顧者。”

    公爵和埃爾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

    “那我們還能有機會合作嗎？跟第零區。”

    “我不確定，我可不是第零區的話事人，你們想談的話，建議還是去找那裏的地頭蛇去聊。”

    “嗬，他們可都是難纏的很。”

    “這有什麽辦法呢，貴族和議會之中又有內鬼，他們甚至臉上還會跟你們擺出一副嘴臉，暗中捅刀子，可第零區的人，至少很單純，單純地很你們。”

    這聽上去都不是什麽好的東西啊。

    “當然，你們也可以去跟教會談談。”

    “算了，我們應付不來。”

    吳劫歎了口氣：“那實在是幫不了你們什麽忙，我隻會去做我該做的，雖然我對議會和教會都沒有什麽偏見，可目前來說，我還是更加討厭教會一點，他們如果想在這裏進行儀式，我會想辦法阻止的。”

    “那就拜托了，蕾塞的事情，就當什麽都沒有發生過吧。”公爵站起身子，“跟你聊天十分愉快，吳劫先生。”

    “什麽都沒有發生？看看我臉上的傷。”吳劫指了指自己臉上在拷問時被毆打的傷。

    “那你打算……”埃爾話才說道一半自己的眼前就變黑了。

    下一秒，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自己仰躺在地上，看著天花板。

    “我說，他真的會阻止教會那幫人的所作所為嗎？我怎麽感覺他並沒有那麽可信。”埃爾幹脆直接不起來了。

    “他會的，約瑟夫神父說過，吳劫是這個世界最後的希望，隻要他還堅定著自己的理念，就一定能夠做點什麽，更何況，他既是黑眸人，也是無神論者。”

    公爵來到窗邊，看著逐步走入夜色中的吳劫，一言不發，那背影似乎多了幾分的責任。

    吳劫其實早就知道了，各種明爭暗鬥，各種勢力之間的勾心鬥角，隻不過他並不能出來做些什麽，他隻是一個身份低下的黑眸人，為此，他會永遠記住這份無力感。

    ……

    夜色之下，吳劫穿著黑色大衣的身影重新進入第四區，身後公爵家跟出來的跟蹤者也慢慢的不再跟上來，為此，他總算能享受為數不多的平靜。

    他回到靜心亭，此時已經是淩晨，湖麵上泛著路燈的微光，晚風拂過湖麵蕩起漣漪，那些光點也隨著波紋慢慢扭動。

    “你還挺守約的嘛。”一個少女走進靜心亭。

    “你說在靜心亭等你，那我肯定要等，不然就錯過重要的情報了。”吳劫坐在亭子裏的石椅上，頭也不回，“你爸可真不好對付啊。”

    “他就是被各種事情操碎了心，本來他不會在意這一次的事情的，不過我查到了點東西，被他知道了，也終於發現了這一次事態的嚴重性。”蕾塞在他身旁坐下。

    一男一女在昏暗的亭子之中沉默，誰也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抱歉。”是蕾塞先打破了尷尬。

    “直接說情報吧，你查到什麽了？”

    “議會和貴族裏，都有教會的人。”蕾塞的話語轉變令人吃驚，可最震驚的還是她話語中的內容。

    “多嗎？”

    “已經動搖到根基了。”

    “教會當年肯善罷甘休，我就知道沒有那麽簡單，他們可都是一幫打著信仰名義的暴徒，每一個拿著罪經的神職人員的修道服下麵藏著的要麽是槍要麽是刀。”

    “他們其實早就已經滲透進入了議會和貴族，那麽當初他們發動戰爭應該是一件很輕鬆的事情，畢竟裏應外合，可為什麽，後麵收手了呢？”蕾塞也感覺很疑惑。

    “因為他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吧，教會能夠在極淵裏不被排擠，能夠在第三區開設神學院，不引起大部分人的反感，這其實已經成功一大半了。”

    吳劫的表情開始變得意味深長起來，“能告訴我具體的名單嗎？”

    “不能，我會被找到把柄，我會連累我的家人，那種事情我可不會這麽蠢。”蕾塞的紅色瞳孔裏閃著精芒，“當然，如果你願意再幫我一個忙的話。”

    “第一，如果是跟你們家族扯上關係的事情我不會再做了，第二，跟你爸有關係的事情，我也不會再做了，第三，跟你有關的事情，我不會再做！”

    “這不就是把我所有的話給堵死了嗎！”

    “那我不管，要不是我機智，在來第四區之前做了些小布置，我可能都活不出你爸的莊園，跟你們這些大家族打交道可太危險了。”

    “說謊。”

    似乎是有些驚訝，吳劫眨眼都有些不自然了：“你怎麽知道我在說謊？”

    “我對人的謊言有一種奇怪的直覺，能夠分辨你說的某一句話是不是違心的。”蕾塞站了起來，伸個懶腰，“我爸應該是趁這個機會想找一個利益不相關的家夥，來參與進這一次的事件裏吧。”

    “你們一家都這麽精明的嗎？”

    “直覺罷了，我爸也確實像那種人，為了極淵的利益什麽都願意付出，我希望你不要辜負他的期望哦。”

    “我參與進來，並不是因為你們那亂七八糟的事情。”吳劫的目光悠揚長遠，像是在看過去的時光。

    “我想做的，其實隻有一件事啊。”

    “複仇對嗎？”

    “那一天，我在人流之中，看到了我的養父被推上十字架，長釘將他的手貫穿釘在十字架上，鮮血留下來，滴落在火焰上，發出呲呲的聲響，而原罪教會的信徒在旁邊高吟著他們認為的福音，惡心，惡心到我都想吐。”

    蕾塞想去看看吳劫的表情，可光線太過於昏暗，她隻能看到那俊朗的麵孔側麵映出的輪廓變得無比堅毅。

    “你真的要卷入這場漩渦之中嗎？”蕾塞在最後一次征求他的意見。

    “當然。”

    “那麽我就直說了，賽馬日那一天裏，舞會上出席的大部分人，基本都是跟這筆交易有關聯的人，可他們做的事情很隱蔽，你就算把他們的事情貼在議會院裏也不會有人相信，而且他們都是權勢的根基，可不是你可以染指的。”

    “謝了。”吳劫整理著大衣，頭也不回地走入黑暗之中。

    影子被樹蔭遮蔽後，蕾塞隻能看到那輪廓在黑夜裏不斷前行。

    這個家夥似乎和表麵上看著的並不那麽相似。(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