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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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無聊啊……”

    蕾塞趴在陽台的邊緣,夕陽的餘暉照紅了她的臉,目光迷離,看著遠處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這種發呆的場景是很常見的,可耐不住仆人喜歡議論紛紛,她們待在樓下,修剪著草坪,抬頭看到自家的大小姐這麽多愁善感,開始揣測起來。

    她們在說自家的大小姐也終於到了青春期,那火燒的緋紅瞳孔裏透露著少女獨有的傷感,簡直就是戀愛時節的少女會有的真情實感,期待著和某個爬窗戶進來的白馬王子展開一段美好的戀愛。

    然而蕾塞並沒有想那麽多,用力砸了一下欄杆,生氣地走回臥室。

    她壓根就沒有什麽喜歡的人,也沒有青春期各種亂七八糟的雜事,身為菲尼克斯家的公主,她在學校裏高冷的生人勿進,任何妄圖接近的公子哥都會被她製服,隻有蠢貨才會覺得自己可以俘獲這個大小姐的芳心。

    橘紅的夕陽光線灑進臥室裏,金絲綢製作的床上隻有一個洋娃娃,這可不像是女生的房間,沒有多少花哨的可愛裝扮,唯一有少女氣息的隻有那床邊的洋娃娃。

    今天的菲尼克斯家隻有她一個人在家,當然,因為菲尼克斯家族裏,也就隻剩下她和她的公爵父親還住在這裏。

    長子加入了極淵裏的軍隊編製,正在磨煉自己的能力,次子則是忙著應付各種應酬,打算為以後的從政道路擴展人脈和自己的勢力。

    他們都是外人眼中的天之驕子,有膽識有能力有智慧,菲尼克斯家族的血再一次為人稱讚,他們說菲尼克斯家族的衰弱其實是假象,在這一代的三兄妹出來後,那沐浴烈火的不死鳥又重新複活了過來。

    當然,在外人看來,兩個哥哥才是真正的菲尼克斯家族的延續,而作為最後一個出生還害死了自己母親的蕾塞來說,她似乎隻是一個花瓶,長相貌美,可卻拿不出什麽可以傲人的成績,於是她隻能不斷地趕走那些來提親的家夥,她想要做點什麽來證明自己。

    兩個哥哥都是菲尼克斯家族的門麵,留給蕾塞的似乎隻有聯姻一條道路,公爵也並不想這麽做,可他也實在沒有能蕾塞身上找到什麽異於常人的地方,所以麵對眾多的提親,他也采取的是一種半睜眼的態度。

    眾人都心照不宣的事情,隻有蕾塞這個當事人,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物品,被人打上價格,就等著合適的買家過來拿走,她討厭這種行為。

    洋娃娃上的微笑並不詭異,反而開始柔和下來,蕾塞坐到床上,拿起洋娃娃,和它對視。

    “媽媽,我該怎麽辦呢?”蕾塞自言自語。

    可對她來說,並不是自言自語。

    洋娃娃是母親在懷胎的時候,一針一線自己縫紉出來的,懷胎不能做什麽劇烈運動,整日不是坐著就是躺著,所以母親打算親手做一個玩具給自己的孩子。

    公爵也曾經說過,你怎麽知道是男的還是女的呢,可母親很堅定的回答,一定是一個漂亮的小公主,她踹我肚子的時候可蠻橫了。

    再後來,蕾塞出生了,確實是一個漂亮的小公主,可這個公主也並沒有給這個家族帶來歡聲笑語,母親難產死了。

    事到如今,再一次看著母親親手縫紉的洋娃娃,蕾塞還是感覺十分愧疚。

    她想彌補什麽,可從來就沒有人怪過她。

    難產不是誰的錯,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

    可蕾塞並沒有這麽想,她一直承擔著害死母親的罪責,一直到今天。

    不自覺間,她的意識又陷入了恍惚。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現象,從蕾塞出生起就會有這種現象,她總是能夠聽到一些莫名其妙的腳步聲和嚎叫聲。

    為此,她小時候經常哭。

    她有個朋友,學習了一些神秘學的知識,了解到了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

    靈視。

    這個人類特有的奇怪特性,在人類的嬰兒時期是最明顯的,剛出生沒多久的嬰兒,擁有著靈氣,能夠看到很多本不該出現的東西,這就是為什麽嬰兒喜歡哭泣的原因。

    可隨著時間的流逝,靈氣逐漸消散,也越來越看不到很多東西,最終還是成為了普通人。

    可蕾塞不一樣,她似乎保留了一些孩童時期的靈視,她總是能在陰暗的角落裏聽到抽泣聲,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聽到擲地有聲的腳步聲,這些都在告訴她一件事,這個世上還有更多的未解之謎。

    她的直覺很準,因為她能隱約看到人身上的一種氣質,也許是氣質,也有可能是一種代表他們本性的一些東西。

    在父親身上,她能夠知道寵溺、包容、嚴肅、一絲不苟,對待家人十分和藹,可在處理要事上卻又不擇手段。

    她能夠看到各種各樣的人身上的氣息,所以,她在第一次看到吳劫的時候,就被震驚了。

    從來沒有過,如此堅定的信念,能夠凝聚成一股氣質,在吳劫的身上,她看到了很多不能用言語去形容的東西,她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奇怪的人。

    她對吳劫產生了極大的興趣,當然不是喜歡,隻是覺得這個黑眸人可能會知道很多,可他似乎一直都在隱藏著什麽。

    耳邊的腳步聲愈發清晰。

    舉著洋娃娃的蕾塞感覺到不對勁,以往的她聽到的腳步聲都是響一會就停了,腳步聲也不會一直靠近,這一次好像出了例外。

    頭頂的吊燈不知何時,已經變得暗淡,房間裏的夕陽光線也在逐步的消失。

    簡直就像是……

    光在逐步被吞噬!

    蕾塞把洋娃娃放在旁邊,從床頭櫃裏抽出了手槍,這是她很久以來的習慣,把槍放在自己觸手可及的地方,因為這樣才能讓她安心。

    雖然她已經習慣看到各種各樣的詭異事物,可有把槍在旁邊才能讓她放鬆下來。

    可當她端起槍的時候,已經晚了。

    沒有力氣……

    什麽力氣都無法凝聚在身體上,手指的關節像是被定住了一樣。

    大腦在告訴手,趕緊把槍舉起來,可手指紋絲不動。

    那一刻,蕾塞的呼吸都要凝滯下來,她被定在原地,不能動彈,漆黑到所有光線都消失的臥室裏,隻剩下那腳步聲。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腳步聲劃過蕾塞的身旁,它就在身旁!

    隻要舉起槍就能開槍,可沒有力氣。

    那腳步聲每靠近一步,就像木槌敲擊心靈,沒有光線的房間了她連對方的模樣都看不到。

    突然,它靠近了。

    那是一張長滿眼睛的臉,每一個眼瞳之中都閃著猩紅的殺氣,名為不祥的氣息充斥在對方的身上,所有的眼瞳一瞬間都收縮,它們找到了獵物。

    它發現了蕾塞!

    “我找到你了。”

    聲音在耳邊響起,混亂、怪異,不像是一個聲音,各種不同音調的聲音聚合在一起。

    那聲音,清冷、清晰、就在身旁!

    身體的力氣逐漸恢複,蕾塞猛的暴起,可等待她的並不是什麽詭異的妖魔,身旁空無一物,燈光重新亮起,而外麵的夕陽早已落山,黑夜籠罩。

    黑暗消失了,人類的工業發明點燈又重新點亮,這短短的幾分鍾裏,讓她感受到了真正的冰冷。

    她脫力地倒在床上,手槍放在旁邊,洋娃娃的臉上依然露著微笑。

    隻是這一次的微笑,顯得有些怪異。

    靈視。

    毫無疑問,那肯定就是靈視。

    自己的神秘學朋友,告訴她的詞匯,能夠感知到詭異東西的能力,她能看到對方,對方自然也能看到她。

    之前的歲月裏,蕾塞也隻是單方麵地看得到它們,但現在,第一次,自己也被它們看到了。

    自己的靈視在不斷變強。

    這是毋容置疑的。

    她此刻的心境,就是行駛在大海上的帆船,剛剛經曆了一場暴風雨,僥幸活了下來,可即便是暴風雨過去了,恐懼已經殘留在她的心中,她死死地抓著帆船,生怕下一次的暴風雨又一次到來。

    她,有點害怕了。

    於是她又情不自禁地想起,那天在賽馬場裏看到的少年,堅定的眼神和不屈的意誌籠罩著他。

    他一定不會害怕吧……

    畢竟是連自己的父親親自出手去和他談判,也能夠從容應對,那個家夥,應該不會怕這些東西吧,

    吳劫。

    那個名字又一次出現在腦海裏。

    該去解決一下事情了。

    ……

    “不好意思,大小姐,公爵有命令……”

    在臥室門口守衛的兩個士兵根本不知道房間裏的蕾塞剛剛發生了什麽,一臉的歉意。

    蕾塞此時穿著潔白的睡衣,絲綢的質感在燈光的散射下看上去十分柔順絲滑,蕾塞的長發披散在背後,火紅的眼瞳像是燈籠和火炬,像一個沐浴著月光的精靈。

    衛兵有些慌亂,他們很少能夠看到蕾塞露出這麽少女的一麵,溫柔細膩,像一抹泉水。平時的她更像是個驕橫的公主,什麽事都不想做,卻又想什麽都要摻一腳。

    她平時身上散發著的生人勿近的氣息讓人難以發覺她的女性魅力,可在她精心的打扮下,沒有人能夠抵禦那若有若無的溫潤鼻息。

    “我想出去一下而已……”蕾塞扁著嘴說。

    聲音極其柔和,聽的人心都要化了。

    任何一個男生都是不可能拒絕這種請求的,少女的聲音是最好的撒嬌方式。

    “可是公爵他……”

    “我很快就能回來。”

    美妙的少女正在懇求,拒絕她可能都會升起愧疚之感。

    可兩個衛兵真的不想違背公爵的命令。

    場麵一時間變得僵持。

    “那我讓你們看點東西吧,看了就讓我出去好嗎?”

    說著,蕾塞微微掀起自己的睡衣長裙,修長的大腿逐步在那寬鬆的睡裙下展示出來,潔白、圓潤,如同一塊美玉。

    兩個衛兵咽了咽口水,心裏想著,不會吧……

    睡裙提到一個角度後,一陣風刮過,左側的衛兵甚至在期待,可下一秒他就撞到了牆上,昏死了過去。

    另一個衛兵這才發現貓膩!

    蕾塞竟然把一個桌角給藏在睡裙下麵!這都是陷阱!

    用一記橫掃敲暈了士兵後,她也根本就沒有停下來,後手肘頂出,砸在了另一個衛兵的下巴,讓他造成了短暫的眩暈,就是這一瞬間就夠了,蕾塞的桌角也跟上攻擊,敲暈了守衛。

    兩個人倒在門旁,月光灑在少女如瀑的黑發上,紅色的瞳孔在月下燃燒,菲尼克斯家族的公主在今天也終於開始展露了她的鋒芒。

    拿好手槍,穿好一身她一直藏著的大衣,還換上了平底的靴子,這身裝備是她一直以來想要出去時穿的,可父親的命令和守衛的把手讓她沒有多少機會。

    賽馬日已經是特例中的特例,而今天,也會是一個“特例”。

    她離開了臥室,床頭櫃上散落的文件,正是有關海靈港的交接儀式的報紙和各種搜集來的信息。(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