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番外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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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色的“雨水”帶著腥氣從天空中拋灑下來,落在頭發上、額頭上、鼻子上、嘴上。朱陽曜莫名的舔了一下嘴唇,將嘴角的鮮血吃了進去。

    “有點鹹。”

    鮮血的味道確實和自己喝的飲料不同,不僅沒有甜味,還帶著腥鹹。

    旁邊對峙的玉娘捕頭和兩個賊人餘光瞥到朱陽曜舔血,聽到一句“有點鹹”,頓時不寒而栗。

    玉娘捕頭抓賊拘人,見過不少慘狀,卻從未想過吸食人血。兩個賊人打家劫舍,歹毒異常,也不會有悖人性。

    這個什麽都不會的莽撞小子,嬌生慣養,明顯不是走江湖過刀頭舔血日子的人,可他為什麽會對人血有興趣?

    玉娘捕頭鎮定心神,揮刀而上。不管跑出來的小子做什麽,他都是自己這邊的,解決掉剩下的兩個,坨子嶺的追捕算是失敗。

    木棍盾牌被踹倒壓在人身上,藏身於後的朱陽曜承受重擊,身體像散了架一樣,起身不得。

    朱陽曜躺在地上,轉頭望去,看不清玉娘捕頭和賊人打鬥的情況,偶爾看到幾隻腳跳來跳去。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噗、噗”兩聲,應該是賊人被梟首。

    “值了!”朱陽曜暗叫,隻要玉娘捕頭獲勝,自己的安全就能得到保證。

    恢複體力,朱陽曜使勁將身上的木棍盾牌推開,坐起,看到地上躺著三具屍體,而玉娘捕頭背靠大樹喘著粗氣。

    “你沒事吧?”朱陽曜問了一句廢話。

    “你是誰?你為甚要幫我?”玉娘捕頭舉起長刀,顫抖對著朱陽曜。

    “別,我不是壞人,我是……”朱陽曜發現自己的身份是什麽還不清楚。

    雖然被書童“少爺”的叫著,可自己頂替的是誰,身份如何,一概不知。

    “哎嗨,等一下,我問問。”

    膽小書童雙股戰戰,頭埋地上,聽到有人過來,悲聲大喊:“大俠饒命!我隻是路過,絕沒有看到大俠的麵貌,我還有喜歡的小妮子,我還沒娶媳婦,我還沒兒子,你不能殺我啊……”

    聽到書童的求饒,朱陽曜氣不打一處來,朝著書童撅起的屁股上使勁踢了下。

    “看清楚,是你少爺我!”

    書童被踢翻個,仰頭看到了滿身血跡的朱陽曜,悲從中來,哭泣道:“少爺啊,你怎麽死了啊?你死了了我怎麽辦啊?沒有你,我連家都沒有了啊!”

    “不中用的東西!”朱陽曜無奈,拎著書童的後頸,將他拖到了玉娘捕頭的麵前。

    被一番拖動,書童慢慢恢複了理智,發現少爺沒死,自己也不用被告饒,眼睛瞅見周圍的三具死屍,心中又咚咚打鼓,差點又嚇的跪下磕頭。

    將書童拖到玉娘捕頭麵前,朱陽曜斥道:“說話。”

    書童抬眼看到玉娘捕頭如獲救星,攀伏在地,大叫恩人。

    玉娘捕頭看到書童便知曉朱陽曜的身份。作為安陽城的捕頭,對各家的情況都很熟悉。隻是朱陽曜身穿奇裝異服,臉又被噴了鮮血,剛才才沒認出來。

    “好啦,不要拜我,要拜就拜你家少爺,是他救了你。”玉娘捕頭搖頭說道。

    玉娘捕頭看了朱陽曜一樣,以前沒聽說公爺家的少爺有這麽大的膽量。坊間傳聞,公爺家的少爺體弱多病,情緒暴躁,長年不能出門,和今日的表現完全不一樣。

    “你們是怎麽出來的?”玉娘捕頭恢複體力,問兩人。

    “我們有府衙大人的手令。”書童從懷裏拿出由府衙簽發的外出手令奉上。

    接過手令,玉娘捕頭確認是衙門的大印,上麵竟然允許朱陽曜出城遊玩。

    一般來說,像朱陽曜這種皇室分支,一直被嚴密看管,即使想要出門祭祀,也要通過執政官的批準。

    這幾日,玉娘捕頭都在外麵探查坨子嶺的消息,不知道府衙怎麽會對公爺家放鬆了監管,奇怪府衙怎麽會出此份手令。

    “此次,多謝你們了!”玉娘捕頭將手令遞回,抱拳謝道。

    “小事,小事,隻要能幫到您,做什麽都是應該的。”書童搶先說道。

    朱陽曜無語,書童殷勤的表現,好像剛才害怕的撅著屁股像鴕鳥一樣埋頭發抖的不是他。

    玉娘捕頭朝著朱陽曜微微一笑,表示感謝。

    打鬥中沒有注意到玉娘捕頭的樣子,朱陽曜細看,才發現玉娘捕頭手上功夫俊俏,臉麵也貌美如花,眉間透露出堅毅,讓人感受到她的淩厲。

    賊人三匹馬被分給朱陽曜和書童各一匹,玉娘捕頭坐上一馬再牽著一匹。四人前後相隨,由玉娘捕頭領頭,前往安陽城。

    朱陽曜第一次騎馬,連上馬都是書童托著他的大腿才上去。

    玉娘捕頭在一旁看的好笑,剛才還熱血衝擊的少年,竟然連馬匹都不會騎,怎們看他都不像是能做出英勇行為的人。

    “或許是少年意氣吧。”回想起自己當年成為捕快,誓要克製天下邪惡,玉娘捕頭不免懷念。

    朱陽曜適應了一會馬匹的顛簸,覺得和遊樂場玩的鬥牛機器差不多,很快找到了控製劣馬行動的訣竅。

    驅馬上前,靠在玉娘捕頭身邊,朱陽曜開口說道:“捕頭,那個,今天的事要感謝你,沒你英勇無畏、武功蓋世,咱今天就是無頭死屍了。”

    朱陽曜不習慣在“捕頭”前麵加“玉娘”兩個字,好似看不起女人當捕頭。

    “有什麽話就說。”玉娘捕頭眯著眼睛,身體隨著馬背起伏,勁碩優美曲線一覽無遺。

    朱陽曜看呆,然後從沉迷中醒來,低聲說道:“能不能不要把我加入打殺賊人的事情說出去?功勞都是您的。”

    “胡說,你以為我會稀罕這點功勞?”玉娘捕頭佯裝生氣。

    “不、不,這點小功勞當然不在您的眼裏,隻不過我家中貧苦,受不得賊人覬覦,若是賊人還有其他同夥,對家裏多少負擔。”朱陽曜解釋道。

    玉娘捕頭明白,公爺家人丁稀少,每年祿錢也沒多少,請不起家丁護院,若是被坨子嶺的賊人盯上,確實是個麻煩。

    “可以,小公爺的名字我就不報上去,到時候賞錢我會送到府上。”玉娘捕頭說道。

    朱陽曜摸摸頭,幹笑道:“這麽怎麽好意思呢。”

    一文錢難倒英雄好漢,朱陽曜深知來到新地方,沒錢是萬萬不行的。

    玉娘捕頭閉目不言,隨老馬帶路。

    見此狀,朱陽曜懂事的拉馬後退,回到隊伍中。

    圖虛名不如拿實惠。

    朱陽曜的想法就是如此簡單,名聲對現在自己來說就是拖累。

    被殺的賊人會不會有同夥,他們是何處人,為什麽會圍攻府衙的捕頭?這些問題縈繞在心頭,不弄清楚,總感覺自己性命垂危。

    策馬上前,朱陽曜詢問玉娘捕頭關於賊人的事情。

    “死掉的人是誰啊?”

    “坨子嶺的探子。”

    “坨子嶺?”

    “嗯,那裏是安陽城附近最大的山寨,裏麵的人都是窮凶極惡。”

    朱陽曜心提了起來,要是被坨子嶺的人知道自己殺了他們的人,會遭到怎樣的報複?

    轉念間,朱陽曜意識到另外一個問題。

    “你一個人去的坨子嶺?”

    “我隻是去探探路,想不到他們防守嚴密,在外圍就安插了好手。”

    雖然玉娘捕頭講的隨意,但能想象出她從坨子嶺的探子手底下逃出來經曆了多少艱險。

    “你不怕?”朱陽曜上下瞅看捕頭,這身段,若是落到賊人手裏,無法想象要經受什麽樣的折磨。

    “怕有什麽用,有些事總要人做的。”玉娘捕頭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決絕。

    “他們很厲害?”

    “安陽城有守軍,他們才不敢來,除了安陽城,百裏範圍內,已經被他們禍害的不成樣子。”

    “守軍為何不出動剿匪?”朱陽曜大急。

    “你說為何?”玉娘捕頭饒有意味的看著朱陽曜。

    “難道是因為我的身份?”朱陽曜明白過來,所謂的駐軍不過是看守自己的獄卒而已,安陽城隻不過是大一點的監獄。

    “不說了,回去我不會把你報出來的,不必擔心。”玉娘捕頭繼續假寐,看樣子要結束這場對話。

    朱陽曜想知道的還沒問完,厚著臉皮繼續說道:“你的刀法是練的嗎?”

    無話找話,說的是沒點營養的廢話。

    “怎麽,小公爺想要練武?”玉娘捕頭隨口問道。

    “可以嗎?”

    “不可以。”

    被直直的拒絕,朱陽曜抹不開臉麵,梗著脖子問道:“憑啥,我天賦奇才,學個功夫算什麽?”

    “小公爺家裏自有高深武學,可練武需要從小就練童子功,你現在應該過了十四,骨頭都開始長硬,能練什麽?”

    “難道天下武學沒有半路能練習的嗎?”

    “有倒是有,山上神仙,吞雲吐霧,修煉自如,據說大明國師就是從山上下來的。小公爺要是有本事,可以向朝廷求求看,能不能拜到國師名下,修煉仙法,自然不受凡夫俗子的規矩限製。”玉娘捕頭斜眼看著朱陽曜說道。

    “我……”朱陽曜想要說什麽,卻找不到話。

    盡管自己屬於皇室旁係,卻被當成囚犯一樣被看守在小城之中。所謂請國師收徒,不和求朝廷賜死一樣。

    朱陽曜看著玉娘捕頭眼中的蔑視,心灰意冷。

    以為和她共同上陣殺賊,就能成為心腹之交,實際上人家根本沒看上自己,不過是虛以委蛇罷了。

    默默退回到隊伍中,朱陽曜麵上被無情刺痛,實際心裏興奮不已。

    這個世界應該和自己原來的不同,這裏竟然有仙法的!

    若是真有,自己的修真夢鄉豈不是有了著落。

    帶著興奮和希望,朱陽曜和書童在入城處與玉娘捕頭分別,騎著馬一路回到公爵府。

    朱陽曜為皇室旁支,封公爵,與封王的帝王親眷相比多有不如,好在可以世襲罔替,不必擔心因著世代傳承導致爵位降低。

    傳到朱陽曜這一代,已經過去多年,很少有人記得在這窮鄉僻壤還有一個公爵存在。隻有在每年朝廷撥放薪俸的時候,才會在長長的名單上見到此爵位的名字。

    父親被圈禁一生,鬱鬱寡歡,留下血脈溘然長逝。朱陽曜作為嫡出子嗣,早早繼承了爵位,成為家裏的頂梁柱。

    貴為公爵,行動卻不能自由,每日隻能在白牆黑瓦裏度過,朱陽曜每年能出門的日子屈指可數。

    順利回城,朱陽曜跟著書童回家還沒意識到自己將要麵臨什麽。

    書童在前,騎馬順著安陽城內的牆根而行,帶著朱陽曜來到一所寬闊府邸之前。

    府邸氣派,和一路上高高低低的民房相比,頗具威嚴。隻是府邸外牆和大門上顯得極為陳舊,白牆的牆皮多處脫落,蔓藤也從牆內長了出來。

    敲開門,從側門進入,玉娘捕頭送的兩匹馬被書童拉往馬廄,朱陽曜一個人站在院子裏無所適從。

    這裏不是自己的家,往東還是往西,自己啥都不知道。

    “少爺,您回來啦。”正當朱陽曜茫然無措,從前堂走出少女,上前施禮。

    “啊,哦,回來。”

    “您先去沐浴更衣,奶奶等您去見呢。”

    少女見到朱陽曜穿的花花綠綠,自作主張帶著朱陽曜先去換衣服。

    身在在何處,朱陽曜尚分不清楚,有人帶著剛好,能脫離目前的囧境便是。

    被帶到單獨的小院內,少女費勁的弄來兩桶熱水,擱在房內,讓朱陽曜自己行動。

    “少爺,請寬衣。”

    朱陽曜拉開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脫下,隻剩內褲的時候,發現少女仍然站在原地看著自己。

    “你幹嘛?”朱陽曜趕緊拿起衣服遮擋身體,麵紅如猴屁。

    “陪你洗澡啊。”少女說的理所當然。

    “不要,你出去。”朱陽曜立即拒絕。

    女神還沒追到,清白之身不能輕易毀掉。

    “你不怕了?”少女歪著頭,奇怪的問道。

    “怕什麽?”

    “四歲那年,少爺落水,差點被淹死。被人救上來以後,就一直怕水,即使洗澡也要有人看著。”

    “PTSD?”

    “啥?”

    “沒事,我不怕了,你出去吧。”

    “確定?”

    “快出去,我不叫你,別進來。”

    少女帶著問號出門,不曉得少爺怎麽回事,竟敢自己洗澡了。

    房間內,朱陽曜有點懵,這家原來的少爺的心理是有多脆弱,才會因為落水引起創傷後應激障礙。下水玩,多嗆兩口水,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如此想著,朱陽曜突然感覺自己像是被沉浸在水中一樣,一個黑影在水麵上晃動,他的手壓在自己的後頸往使勁往下,身體無論如何擺動都無法脫離黑影的控製。

    “救命……咕咕……”呼聲還未喊出,渾水灌滿了口腔。

    猛然從渾水中掙脫出來,朱陽曜喘著粗氣,心有餘悸。

    “剛才是,怎麽回事?”

    差點被悶死在水中的感受深刻在記憶當中,難道這就是這家原來小主經曆的事情?怪不說他會得創傷應激綜合症,誰的童年被人按在水裏要窒息而死,不會記一輩子?

    是誰,想要下黑手?朱陽曜非常的好奇,公爵家的繼承人會成為別人暗殺的對象。

    屋內冷風吹過,朱陽曜身體發抖,才發現自己什麽都沒穿,身邊的熱水已經變溫。

    “難啊,剛來就經曆生死,我這穿越也太悲催了吧。”提起木桶裏的溫水澆在身上,衝刷身體的汙垢。

    賊人的鮮血濺在身體上,到家的時候顏色變成了暗紅色,看不清楚。

    少女發現泡在木盆中的衣物慢慢滲出紅色,沾取聞過,發現竟然有血腥味。

    “少爺,去了哪裏?”少女猶豫,血跡的事情不好處理。

    奶奶這些年身體一直不太好,要是知道了少爺在外遇到危險,帶著一身的血液回來,說不得會氣急攻心,惹出病來。

    直接問少爺也不好,自己的身份是公爵府的下人,質問少爺,說不過去。

    唯一能尋得消息的隻有跟著少爺一起出去的書童。

    放下衣物,少女開門離開,在馬廄內找到正在給馬匹喂草的少爺跟班。

    “嬋兒姐姐,你來啦,”書童興奮打招呼,“快看,我和少爺從外麵弄回來的馬。”

    嬋兒撫摸骨瘦如柴的馬匹,問道:“你們是從什麽地方弄來的馬?”

    書童有些傻眼,隻顧著向嬋兒姐姐炫耀馬匹,未想起怎麽解釋馬匹的來源。

    記起少爺回來時的交代,書童磕巴解釋道:“這是府衙玉娘捕頭送的。”

    “府衙的玉娘捕頭?她怎麽會無緣無故的送咱們家東西?”嬋兒盯著書童的眼睛,質詢道。

    公爵府和府衙的關係雖說算不上勢同水火,平時也是互不往來的。玉娘以女性的身份成為一群爺們的頭頭,在安陽城算是獨一份。少爺怎麽會和府衙、玉娘產生聯係?

    “這個,你去問少爺,我不知道。”書童被逼問,不知如何回答,撂下一句話,急忙跑走。

    少爺不讓說遇險的事情,嬋兒姐姐步步緊逼,書童夾在中間難做,幹脆腳底抹油,跑為上策。

    嬋兒盯著跑走的書童,猜測其中必有隱情,看來隻有找到少爺才能問清楚。

    一桶溫水衝下,朱陽耀感覺身體上的毛孔都暢通,拿起身邊的豬毛刷子,在身上刷洗一天的疲憊。

    嬋兒來到浴房,推門而入,看到少爺白花花的身子。

    朱陽耀被嚇一跳,捂著身子大叫:“你幹什麽?出去!”

    “少爺,我來幫您擦身子。”嬋兒淡定的拿起掛在繩上的毛巾,欲擦拭朱陽耀的身體。

    朱陽耀嚇的躲避,忙搖頭拒絕。

    “不用,你出去就行了,我不需要你幫。”

    “以前都是我幫少爺的,您嫌棄我了嗎?”嬋兒楚楚可憐的看著少爺。

    “不是,”朱陽耀不曉得該怎麽說,“我自己可以的,你看我都長大了。”

    嬋兒低頭看了看,笑道:“我看著少爺從小到大,有什麽可害羞的。”(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