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七章 明爭暗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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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錫範已設法從琉球弄到大批糧食,漢人百姓眼下不會再餓肚皮了。”
    說話的是媽祖神教的阿蓮護法,她穿身淡綠撒花衣裙,曲線豐滿凹凸畢現,宛若出水荷葉俏生生立在索薩麵前,巧笑嫣然美豔動人,惹得不遠處的孤佬歐孛齊色心大動,眼珠骨碌碌轉動不停吞咽口水。
    “不要臉的狐狸精,故意打扮成這副騷樣又想勾引索薩師兄!”
    站在索薩身邊的朱宜萱鼻孔重重冷哼,自是明白阿蓮扮成如此嬌俏媚樣所為何人,示威般向阿蓮挺了挺弧形胸膛。
    可惜朱大小姐的弧形胸膛比以前雖已稍具規模,怎麽也比不上阿蓮胸器波濤洶湧,反倒惹得阿蓮咯咯嬌笑,胸口圓球隨著笑聲不停上下抖動,刺激得歐孛齊貪婪眸光簡直就要噴出火來。
    朱宜萱無形之中落了下風,氣得眸光噴火,有意把溫軟嬌軀向索薩靠了靠,若不是黃花閨女麵皮太過嫩薄,說不定就要緊緊偎入索薩懷裏。
    王老實與旭烈站得遠遠的,麵麵相覷一聲不吭,誰都不敢卷入兩女爭風的是非圈,免得招災惹禍自討苦吃。
    索薩對兩女的明爭暗鬥自是心知肚明,隻是此時實在無心理會爭風呷醋,脫口問道:“真地從琉球運回了大批糧食台灣百姓真地不會再餓肚皮”
    語氣之中竟含有淡淡喜悅,阿蓮聽出索薩的慈悲心腸,知道他看不得饑民流離失所無衣無食,暗自感歎索薩生性仁厚行不得大事,遲疑片刻道:“具體情形阿蓮也不曉得,隻是知道確有糧船從琉球運糧抵達東寧港,街上紛紛傳言過些時日還有大批糧船返台,還說漢人官府馬上就要開倉放糧賑濟百姓,瞧模樣應該做不得假。”
    見索薩蹙眉沉思,忍不住道:“要不我私下去找奧古斯神父,說不定能夠探聽些許真實消息。”
    朱宜萱冷聲道:“用不著那麽麻煩,我前往東寧港走一遭,包管啥機密消息都打探出來。”
    “吹牛!”
    阿蓮不屑地撇了撇嘴,嘴角向下劃出弧線,哼了一聲扭過頭去。
    “你這蠱婆說甚麽!”
    朱宜萱左手按住劍柄,對著阿蓮怒目相視。
    眼看兩女鬥雞般怒目對視互不相讓,索薩回過神來,沉吟道:“糧食有沒有真地運回不關咱們的事,眼下頭等要緊的是偷運彈藥平安返回山裏,阿蓮你有何妙計”
    聽到偷藥彈藥眾人目光一齊望向阿蓮,索薩等人對東寧府人生地不熟,除歐孛齊時不時偷偷溜出觀瞧西洋風景外,其餘人都宅在奧古斯神父特地安排的院落不敢輕舉妄動,諸多事宜都由阿蓮聯絡安排。
    媽祖神教潛伏東寧府多年,暗中發展的教徒數量著實不少,自有辦法偷運彈藥通過重重關卡運進深山。
    聽索薩溫顏相詢,眾人全都注目自己,就連素來作對的情敵朱宜萱眸光也現出關切,阿蓮不知怎地頗有幾分快意,伸出纖手掠了掠額前秀發,抿嘴笑道:“上次糧倉焚毀馮錫範吃了老大悶虧,糧船返台察言司特工必把全部心思都放到護衛糧食安全上麵,再也顧不得理會咱們暗中偷運彈藥,從這角度來說糧船返台也算得上是好事。”
    妙目流轉向凝神傾聽的索薩睇了睇,又瞧了瞧朱宜萱的青白麵色,阿蓮嫣然道:“大哥盡管放心就是,妹子這些時日都為偷藥彈藥苦心籌謀,早就想出李代桃僵瞞天過海的好主意,如若一切順利不出現差錯,明日一早就可以設法偷運彈藥前往蕭壟社。”
    說到這裏她的聲音漸漸輕將下去,恍若蚊蠅細不可聞,索薩諸人聽得眉飛色舞眼睛發亮,不住口點頭讚好,惟有朱宜萱冷哼一聲不屑地轉過頭去。
    朱宜萱早就看情敵阿蓮不順眼,阿蓮越是厲害她心裏越是不舒服,若非偷運彈藥事關土蕃舉義,索薩師兄極為重視,說不定朱宜萱還要暗中設法加以破壞,絕不讓可惡蠱婆有機會在索薩師兄麵前賣乖討好。
    “基督教堂確有行蹤詭秘之人暗中出沒,你們可是偵緝得確實”
    吳斌坐在寬大簽押桌前,陰沉目光望向恭謹站立麵前的絡腮漢子,聲音平靜聽不出心中所想。
    “啟稟大人,卑職生怕情報有誤,特地派人暗中與潛伏基督教堂的密探聯絡,確認四男兩女翻牆進入基督教堂,由奧古斯神父秘密收留藏身內院,聽口音應是偷偷來到東寧府的土蕃叛逆,要不要卑職派人前去一網打盡”
    絡腮漢子輕聲問道,凶狠眸光現出嗜血銳芒,他是吳斌一手扶持的鐵杆親信,與劉小軍同為吳閻羅的哼哈二將,想到逮住土蕃叛逆立下功勞升官發財,禁不住心情激動,連聲音都有些顫抖起來。
    “逮住幾條小魚有啥子用場,”吳斌一眼瞧破絡腮漢子的異樣心思,不屑道:“要學會放長線釣大魚,暗中嚴密監視不要隨意出手,待到時機成熟再一網打盡——這情報徐僉事曉不曉得”
    聽吳斌忽地提起徐國難絡腮漢子呆了呆,他雖然粗莽卻也知道頂頭上司與徐僉事麵和心不知,見吳斌陰冷目光射出毒蛇光芒,打了個寒噤搖頭道:“卑職獲悉機密情報立即前來稟報大人,絕不敢透露給徐僉事知曉。”
    吳斌眼裏的毒蛇光芒漸漸泯滅,點頭道:“你做得很好,軍務處可是靖安處的死對頭,如果能夠立下功勞再壓靖安處一頭,以後靖安處在察言司哪裏還能抬得起頭來。你吩咐弟兄們嚴守機密,絕不能把土蕃叛逆行蹤告知軍務處。”
    絡腮漢子連忙點頭答應,就聽吳斌續道:“馮都事發覺察言司有韃子老鼠秘密潛伏,秘令靖安處暗中調查,徐僉事沒有完成任務就從漳州乘船返回東寧府,說不得也有重大嫌疑,你吩咐弟兄們對徐僉事多加留神,隻要掌握通敵證據——”
    他冷著麵孔沒有說下去,絡腮漢子自然明白吳斌話意,知道老大想要趁機排除異已,嘴角陡地現出陰冷微笑,道:“通敵證據肯定會有,大人盡管放心就是。”
    吳斌輕嗯一聲,揮手想要打發絡腮漢子出去,忽地想起一事叫住問道:“糧船從琉球運糧返回東寧港,街麵上有何異樣反應”
    靖安處掌管偵緝不法,官紳百姓日常舉動都在偵緝範圍,絡腮漢子聽吳斌問起,想了想回道:“糧船返台官紳百姓全都欣喜若狂,盼著官府能夠早日開倉放糧賑濟饑民,惟有想要趁機發財的烏心糧商忙著低價銷售,聽說市麵上的糧價已經跌了四成,明日說不定還會繼續下跌。”
    說到糧食跌價絡腮漢子眸光現出快意,他雖是殺人不眨眼的靖安處特工,然而家眷畢竟也都生活在東寧府,明鄭乏糧跟著一起餓肚皮,因此巴不得糧價大跌虧死那些生兒子沒屁眼的烏心糧商。
    吳斌沒有像絡腮漢子那樣喜動顏開,沉吟問道:“徐僉事現在忙些什麽”
    絡腮漢子呆了呆,他畢竟隻是吳斌手下的探長,哪能曉得徐國難此時正在幹些什麽,吱唔道:“可能——正在查找土蕃叛逆的下落。”
    吳斌見此模樣知道問不出名堂,揮手示意絡腮漢子出去,囑咐道:“你把劉小軍叫進來,本官有事情吩咐。”
    絡腮漢子眸子深處悄然現出絲妒意,答應一聲退將出去,吳斌歎了口氣仰躺椅上微眯雙目,不知正在思索些什麽。
    如果有人站在旁邊細心觀察,就可發現吳斌左手指甲深深掐入肌肉之中。
    就在東寧府百姓為糧食危機順利解決得以填飽肚皮歡欣鼓舞之際,距離東寧府不到三十裏的黑虎山官道急速奔馳著一小隊鐵甲騎兵。
    黑盔黑甲神情彪悍,胯下都是想方設法走私進口的關外良駒,奮蹄急馳迅疾如飛,雖然隻有十來名騎兵卻卷起漫天黃塵,蹄聲轟隆宛若沉悶夏雷震耳欲聾,聲勢端的駭人之極。
    馳在最前邊的是名身材筆挺的年輕軍官,眉目英朗俊秀不凡,有些白嫩麵皮被烈日曬得黝黑發亮,眉眼之間現出職業軍人的剛毅果決,盔甲標識已是鐵騎營總旗,正是徐國難同父異母的胞弟徐台生。
    性格暴烈的黑豹在徐台生掌控下溫順得如同親生乖娃,翻開足蹄一騎領先,把其他戰馬全都拋在後麵,耀武揚威一如徐台生的不服輸脾性。
    即使在以精銳敢戰聞名的鐵騎營,識字斷文精通武藝的徐台生也是矚目新星,進入軍營不到半年就憑借軍功提拔為小旗,手下掌管六名騎兵,提拔速度已經令人忌妒,調往武定裏不久又得到鐵騎營統領劉參將的賞識,特地調入親兵衛隊貼身護衛,職位升了一級成為總旗,雖然在明鄭軍隊體係還屬於上陣拚命挨刀的大頭兵,然而跟著劉參將必定前途無量,自然分外招昔日夥伴妒忌。
    徐台生卻不太喜歡成為護衛親兵,雖然整日跟隨劉參將受人矚目,然而卻不如往日跟夥伴一起睡帳篷掉花腔那般自由身在,尤其是管轄親兵衛隊的中軍官王總務處處瞧徐台生不順眼,無論訓練還是內務都是雞蛋裏挑骨頭,稍有頂嘴就是打罵隨之,對心高氣傲素來受不得閑氣的徐台生來說簡直就是度日如年。
    若不是劉參將待自己還算過得去,徐台生寧願降級也要離開親兵衛隊,不過劉參將每次瞧向徐台生的複雜目光卻讓他隱隱有些害怕,似乎被凶惡夷狼盯上的小白兔。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