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趙四也不是故意裝。

    畢竟做好事卻被人反咬一口這種故事雖然常見，可個中滋味卻著實讓人不好受。

    李菊跪在地上的身子開始微微發抖，也不知道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心虛，總之是沒有半分感激趙四的意思。

    周成和還沒說話，旁邊的周家弟子先幫腔了。

    三兩個弟子對視一眼，哄笑起來：“就你這麽個趙老鼠，還好意思去幫人家，怕不是貪圖人家李嫂子的美色吧？”

    “喲喲喲，仔細瞧這娘們還是有幾分徐娘半老的姿色的，趙四你是不是昨日連晚上明麵上說著要幫人家，實則把人幫到床上去了呀？”

    他們平日裏就慣愛耀武揚威、尋釁滋事，隨便一開口就能把人氣個半死。

    趙四怒道：“你們怎麽紅口白牙的汙蔑人？我就不能發發善心嗎？不信你們自己問李菊！”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到了李菊的身上，包括周成和。

    他嗬嗬笑了兩聲：“好，那咱們就聽李菊怎麽說。”

    李菊頭也不敢抬，隻是深深的呼吸了幾口，之後便咬牙說道：“我，我昨日從陸府出來之後，便來到趙四的鋪子之中，卻聽見他正在高聲慶祝，說是自己一口氣教訓了周杜兩家，周家小姐現在成了沒人要的臭婆娘，他就可以趁機得手了！”

    她這話說完之後，群眾們都露出了吃瓜的眼神，可卻沒有輕易的判別是非。

    因為他們已經經過了這幾天的輿論鍛煉，進化成了合格的高素質吃瓜群眾。

    許多人都具有了豐富的吃瓜經驗，見周家隻是針對陸家，便大著膽子走上前去：“哇，陸家的公子和陸夫人一家可長得都真俊呐。”

    “前陣子我記得還傳出流言說，趙四不是陸夫人的親弟弟呢，可我看這相貌就是出自一家的！”

    “哎，你們說李菊說的話是真的嗎？”

    有個挎著籃子的小媳婦不屑的笑了笑：“我瞧著不像吧？沒準是她自己被陸家趕了出來，又不敢招惹陸家，所以便拿趙四開刀呢。”

    還有一名捋著胡須的老大爺顫顫巍巍的說道：“根據我這麽多年的聽說書經驗，趙四應該沒有那麽蠢，這件事背後必定有隱情。”

    ……

    眾說紛紜之中，胡心兒一針見血的問道：“你昨日既然已經被趕出了陸府，應該傷心的待在家裏才是，為什麽又來到了趙四的鋪子之中，難道你也喜歡這裏的漫畫不成？”

    李菊早就已經料到了她會有此質問，直接答道：“因為我被丈夫打了。”

    “那就更奇怪了。”胡心兒眼尖的發現她的額角處有一塊淤青，想必是被丈夫推到桌角之類的地方才造成的。

    但同情歸同情，她可不會因此包庇李菊。

    她直接問道：“我記得你家並不住在這邊，而且親戚也是住在陸府旁邊的田水巷子裏，你就算是被家暴之後傷心欲絕，又怎麽會跑到八竿子打不著到木心漫畫鋪來呢？”

    “是啊！”圍觀群眾順著她的思路開始討論。

    李菊一慌，下意識的看向周成和。

    周成和瞪了她一眼：“不中用的東西！你如實說就好了，怕什麽？她現在又不是你的主家。”

    他罵完李菊，又衝著胡心兒道：“素聞陸夫人伶牙俐齒，今日算是見識到了。”

    “這就算伶牙俐齒了？”胡心兒學著他的樣子，嗬嗬一笑，“我這隻是隨便問問罷了，否則不管真相是如何都任他阿貓阿狗的出來說，又偏偏遇上你這樣聽了話就敢動手拿人的強人，這世上豈不是謠言四起、處處冤案嗎？”

    百姓們快活的笑了一聲，周成和平日裏可不就是天天冤枉別人嗎？

    可是，他們對於周成和都是敢怒不敢言，這笑聲隻不過出現了短短一瞬，就在周成和陰森的掃視之中銷聲匿跡，眾人如同掐住脖子的鴨一般。

    周成和的臉色變得鐵青：“你……”

    胡心兒直接打斷：“李菊，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

    李菊倉促抬頭，對上她審視的目光，腦中頓時一片空白：“我……我……”

    胡心兒看見她的表情，心中便明了了七八分，這時又放緩了語氣，麵帶微笑地說道：“你也不用害怕，我實在是同情你的遭遇，隻是府裏頭出事，這才隻能夠忍痛將你放出去。”

    她頓了頓，又道：“我猜，是你的丈夫家暴之後，你不好意思向你的親戚朋友們求助，所以才隨便走走，是也不是？”

    李菊此時已然方寸大亂，下意識的跟著她的節奏走：“對，是這樣的。”

    “一路上你經過了很多店鋪，可是都沒有停留，盡管那些店鋪燈火通明，可卻獨獨沒有留給你的那一盞。”胡心兒的話語，引導著眾人進入她描述的畫麵當中。

    寒冬臘月，一位飽經毆打的婦人獨自流浪在街道之中，明明有家卻不能回。

    “然後，你就到了趙四的鋪子門口，趙四這時候在幹什麽？”胡心兒慢吞吞的問道。

    李菊下意識的回答：“他坐在櫃台上畫畫，而且笑得很高興……”

    周成和搶答道：“李菊剛才已經說過了，趙四是在慶祝自己的陰謀成功。”

    他的聲音一出，李菊如同從夢中驚醒一般，整個人都瑟瑟發抖。

    胡心兒卻沒有接他的話茬，而是順著李菊描述出的畫麵繼續說：“趙四是漫畫鋪的掌櫃，他愛財如命，見漫畫能夠賺那麽多錢，便自己也想學一學如何繪畫，他心情好，無意之間看見了你，便請你進來喝口熱茶，是嗎？”

    李菊張口結舌答不上來，隻是眼神求助似的看著周成和。

    胡心兒慢條斯理的說道：“李菊，你在我們家的日子雖然不算久，可是我曉得你的，你是個老實又本分的人，你雖然自己苦，卻不好意思麻煩趙四，喝了口茶之後就離開了，然後便碰見了周成和。”

    周成和皺著眉道：“是我收留了她又如何？你不要把自己的弟弟想象的那麽美好，他昨天晚上還不知道做了什麽醃臢事呢！”(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