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百裏若煙帶上此案的匕首，獨自前往秦家。她讓淩九帶來的人先不出現，直接去前廳，見盧氏。

    “秦夫人昨晚睡得可好？”

    “八公主，你何必一直來。我該說的都說了。”盧氏神色冷淡，顯然不待見百裏若煙。

    百裏若煙也不怒，反而笑道：“秦夫人一直如此，反而讓我覺得你在隱藏什麽。”她見盧氏的臉色一變，繼續說道：“這個東西，你該不陌生。”

    她拿出懷裏的匕首。

    盧氏微微有些坐不住，手指緊扣著椅子把手，“這個匕首，我不記得了。”

    “不記得，而不是不認得。”百裏若煙的眼神，讓眼前的人無處可逃。“秦夫人，我這還有一把。”她拿出另一把老舊的匕首，是烏夫人陪葬的那一把。

    兩把匕首冒出來，讓盧氏想好好待著都不行。她比誰都記得那些匕首。“這匕首，一把是清如的，一把是陸鹿的。我的在這。”

    她從袖中拿出一把一樣的，放在桌上，眼眸有些黯淡。

    百裏若煙嘴角微微勾起，看來還是不願意承認。“秦夫人是想說，烏夫人是陸氏殺害的。那好，我們來親自對證。”

    她一臉笑意地看向門外，隻見淩九帶著忘憂走了進來。算算安排的時間，也該到了。

    盧氏瞳孔震驚地站起來，呆呆地望著門口的人兒，喃喃道：“怎麽會？”

    “阿彌陀佛。”忘憂雙手合十，歎息道：“盧施主，有些事說出口，心裏便舒坦了。”她看向百裏若煙，“施主，當年的事情，我知道真相。”

    百裏若煙知道會有這個效果，點頭，靜靜地聽忘憂說。

    “當年我生產後，身體一直不好，腦袋也昏昏沉沉的。我根本不知道清如發生的事情。直到有一天晚上，她敲響後門，被我的婢女香兒帶了進來。”

    忘憂緩緩道來，“我見到了她，她求我救救她夫家。但是當時秦家自己也不強大，又加上我當時的狀態，沒有回應她。”

    “後來她開始瘋狂地喊叫出來，還說要翻出我的舊賬告訴將軍。我愣住了，這可是一起長大的好友啊，怎麽變成如今這幅樣子。正當我為難的時候，盧荷出現。”

    後麵發現的所有事情，都比得上一聲歎息。

    盧氏重新跌坐在椅子上，神情失落。她隱瞞了二十年，終究還是瞞不住了。“其實這些年，我常常夢到清如，你也是如此吧。”

    她見麵前的忘憂不說話了，淒涼地笑道：“那天我見清如發瘋一般，威脅你，還掐你的脖子。我拿出了匕首，隻是想讓她走，卻不曾想失手殺了她。”

    “若這件事情被發現，我盧家，陸家，包括秦家都會出事。那個時候皇上已經在大力整治，烏家就是一個開始。我害怕極了，所以想出一個主意，來埋葬一切。”

    都不說話了，輪到百裏若煙。“你們埋葬了烏夫人，並且在烏夫人房間放了一把火，偽裝成死於火災的假象。然後一個人去了觀音廟，一個人嫁去了秦家，算是守著這個秘密。”

    盧氏和忘憂都低下頭，這確實就是真相。

    “假的烏夫人是誰？”

    盧氏說道：“是府裏病死的婢女。我看體型相似，便挖出婢女的屍體，搬到清如的房間。這一切都是我幹的。我願意去大理寺，承認這一切！”

    旁邊的忘憂喊道：“不，我也是幫凶。當年我隻是看著悲劇發生，後來我受不過良心的譴責，還出家了。留你一個人守著秦家，還照顧了我的孩子。”

    她跪在地上，磕頭道：“盧荷，謝謝你。”這二十年她可以敲著木魚，而每一日盧荷都在煎熬。她願意來的理由就是如此，讓盧荷往後的日子好受些。

    盧氏眼眶濕潤，扶起忘憂，搖頭道：“不，你忘了嗎，我們可是最好的朋友。我還記得，當年你摔下樹的時候，是清如接住了你，導致她也受傷了。”

    “那個時候，我去喊人，陪你們養傷，是最快樂的時光。我們還說過，還做一輩子的好朋友。可惜少時的情誼，長大後都變味了。”

    無論是她，還是清如，亦或者是現在的忘憂。

    忘憂眼裏也跟著帶淚，念叨道：“阿彌陀佛。”終究是回不去了。

    兩個人以後都有各自的歸路，往後餘生，怕是不會見了。從二十年前開始，三個人早就變了。百裏若煙無法說什麽，此案就此結束吧。

    盧氏要去大理寺，在門口遇到趕來的秦將軍和秦澤，勉強地笑道：“將軍，以後你多保重。還有澤兒，你也是一樣。”

    她現在心裏輕鬆了許多，可以放下離開了。

    而秦將軍握緊手心，眼裏有無法忍耐的悲傷。秦澤也是，這麽多年，早就把盧氏當作親生母親了。

    後麵的忘憂也走過來，說道：“貧尼也要回去了，以後再也不會下山。秦將軍，請原諒我往日的自私。”她留戀地看了一眼秦澤，往前麵走去，頭也不回。

    人都走了，百裏若煙也要離開。她看著沉默的秦家人，現在說什麽都不合適。世事難兩全，她要查案，必然要破壞什麽。

    她回到公主府，寫下這一案，“秦家白骨案”。“係統，我覺得我這任務會失敗。你看秦將軍那副表情，我怎麽獲得秦家支持？我還破壞了人家。”

    她一隻手撐著下巴，惆悵啊。

    係統：“宿主，你又想多了。任務有任務存在的必要，如同宿主一樣。”

    “慢著。你的意思是我是不可或缺的。”百裏若煙頓時眯起眼睛，抓到係統的小尾巴了。“你還一直對我愛答不理，我告訴你，也許我就不完成任務了。”

    係統：“……”果然不能發善心，安慰這個狐狸宿主幹什麽。

    百裏若煙笑道：“你可別裝下線。我其實特好奇，我這些任務要是都完成了，會怎麽樣？這個世界會怎麽樣，還是我會怎麽樣？”

    她眨著星星眼。

    係統沒眼看，才不告訴她。(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