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畫舫。

    仍是那彎湖泊，仍是那付場景。

    沈重也仍舊還在當初位置。

    酒卻不是當初的酒，人也並非昔日的人……

    “奴家本想為大人牽線，卻不想掃了大人的興頭，還望大人見諒。”

    “哎呀，雪娘，你這是做什麽呀？快快起來。”

    見她下拜，沈重忙伸手把她扶起。

    雪娘也便順勢坐到他身旁。

    “自認識大人以來，奴家從未像今晚這般害怕。這三人都是燕國頂尖豪門。若是……”

    “他們敢！”沈重臉一黑，複又柔聲勸道：

    “雪娘啊，你放心。慢不說他們還做不了家裏的主，便是能做的了，又有何懼？”

    “都怪雪娘自作主張。其實奴家本意，是想為大人和他們牽線的。”

    “唉，雪娘啊，難為你了！”

    拍拍雪娘的手掌，沈重站了起來。

    他獨自一人來到船頭仰望，似有萬般心思。

    看著那蕭瑟的背影。

    一瞬間，趙雪娘竟有些失神了。

    “雪娘，你的一番好意，沈某心領了。可你知道，沈某是怎麽過來的嗎？”

    “明麵上，是齊女帝要我的命。實則，何嚐不是門閥對我的報複？”

    “現今，他們還想與我合作？你說，我又豈能讓他們如願？”

    “哼，與虎謀皮之事，沈某又豈會重蹈覆轍！”

    趙雪娘走出船頭，來到了沈重身後。

    將一件大衣，輕輕披他肩上。

    沈重的身軀彈了一下。

    回過頭，他目光炯炯的看向了趙雪娘。

    “雪娘，你放心。有燕帝在，他們動不了我的。不過有件事，還需雪娘幫忙。”

    “大人盡管說，奴家自不會出賣大人。”

    “某要在這船上，見一個人。”

    “見人，誰？”

    “喏，他來了！”

    順著沈重手指的方向，趙雪娘看向了對岸。

    隻見岸邊，正有一人在等候。

    那人，竟是謝安……

    ……

    “屬下謝安，叩見大人！”

    畫舫上，謝安跪伏於沈重身前。

    他清楚沈重為何叫他來，卻不知怎麽會在這兒？

    近日來，關於沈重的流言，他也都聽說了。

    但這地方，著實不是說話之處……

    “謝安，你可知某為何要找你嗎？”

    “屬下明白。但屬下發誓，絕沒有做對不起大人之事，懇請大人明查。”

    “噢，那你說說，你都做了什麽？”

    “大人，這……”

    看看周圍，謝安始終不敢言語。

    這兒是畫舫，畢竟人多口雜。

    萬一要是被傳出去，那他的小命可不保了。

    “說吧，這地方是某挑的，正好說些不能說的話。”

    “是，大人。”

    偷眼看了看窗外，謝安咬了咬牙。

    越接近沈重他就越怕。

    王家垮了。

    太學建起來了。

    便連書本都印製了。

    還有什麽，能難倒他呢？

    “大人，那晚家父來找小人……”

    他說了。

    把能想起來的，都說了。

    是的，他怕了！

    在沈重這兒，他還能留一條命。

    可是真要做了那些，他還能活的下去嗎？

    “小人之言，句句屬實。如有半點欺瞞，願遭天打雷劈！”

    “這我信，但那之後，你為何不來向我報告？”

    “大人，他終究是小人的親爹呀！嗚嗚～”

    謝安哭了。

    站在下屬的立場上，他的確應該匯報。

    但是他又何忍，將自己的親爹送進燕國大牢。

    若是其他人問起，他絕不會出賣謝庸。

    但是沈重……

    “罷了，你且起來吧！”

    走到謝安身邊，沈重將他緩緩的拉了起來。

    半晌不語。

    就在他無比驚懼之時，沈重開口了。

    “於公，你知情不報，罪無可恕。於私，你念及親情，情有可原。你說，某該如何？”

    “求大人網開一麵，末將日後定誓死效忠大人！”

    “饒他無妨。但你以為，他會聽你的嗎？”

    “大人，您？”

    他，這個他是誰？

    難道，這是要放過父親嗎？

    不，這不可能！

    須知，當日在齊國，父親也是要逼死他的人之一啊。

    “謝安，你雖出身門閥，但自幼就上了戰場。朝堂的鬥角勾心，你並未參與多少。”

    “能替謝庸隱瞞，足見你還有良知。隻是，你雖有護他之心，他卻未必……”

    “罷了。某答應你，這次便放謝相一馬。你記住：沒有下次了！”

    謝安聞言，頓時叩頭如搗蒜。

    心裏卻不以為然。

    他這麽說，莫不是想要父親的命了嗎？

    “多謝大人垂憐。大人放心，小的一定誓死報答大人。”

    “好了，你去吧。記住某的話，好自為之！”

    畫舫靠岸了。

    看著謝安的背影，沈重露出幾分苦笑。

    “現在你知道，某為何要在這兒見他了吧？”

    “不如奴家給你彈首曲靜靜心吧。”

    “唉，算了，改日再來！”

    很快，沈重也離開了畫舫。

    在他背後，趙雪娘的嘴角浮上了一抹冷笑……

    ……

    “主上，您看現在？”

    畫舫上，除了趙雪娘還有丫環。

    這是趙國情報司獨特之處。

    為防有人弄虛作假，凡神女司任務，必有兩人在場。

    眾人皆以為趙雪娘是盛京統領。

    卻不知，真正的統領並不是她，而是……

    她的丫環！

    “區區一個謝庸，起不了太大作用。以齊帝的無情，便是他死了，也休想影響她心神。況且以沈重的聰明，若非故意，他豈會在畫舫見人？

    人人都說他計謀無雙。哼，想不到也隻是徒有虛名而已。”

    “主上英明，屬下也是如此想法。那咱們下一步？”

    “我已情報匯報上峰，且看上峰如何處置吧。”

    “是，主上！”

    不多時，畫舫便回到了水雲間。

    秘室裏，老鴇和幾個夥計垂手而立，聆聽趙雪娘訓話。

    “這幾日，注意收集沈重情報。另外，要特別注意另三家，對他是否有動作？”

    “是，小姐。”

    “還有，分出一部分人，跟蹤謝安。把盛京的人，全都發動起來。”

    不鏟除謝安，並不代表對他無視。

    畢竟是齊國國相，他的一舉一動，足以改變兩國大局。

    若是他投靠了沈重？

    “好了，沒事的話，你們退下吧。”

    其他人很快便走光了。

    唯有老鴇，悄悄留了下來。

    見她未離開，趙雪娘的眉頭皺了起來。

    “怎麽，你還有事？”

    “回小姐的話，錦繡坊最近低調。屬下想，是不是找機會，在燕國其他部州開設分部。”

    趙雪娘和丫環的眼神對視了一眼，很快便有了答案。

    隻聽她冷冷的道：

    “此事暫且容後再議。你先召集人手，不久，便有任務下達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