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國  鄭家

    吱～

    門開了。

    鄭經推門而入。

    看著意興闌珊的鄭雅蘭，他故意湊了上來。

    “這是誰欺負我的寶貝孫女了？說給爺爺，爺爺幫你出氣。”

    “爺爺，你多慮了，並無人欺負我。”

    鄭雅蘭頭一偏，把臉轉到一邊。

    這讓鄭經不由一聲長歎。

    他是很疼愛鄭雅蘭。

    但作為鄭家家主，他自有顧慮。

    隻有先保證了家族利益，他才能考慮祖孫之情。

    “無人欺負你？那你怎麽的不去陪陪昭容公主，要在此暗自傷心呢？”

    “她自有人陪，用不著我。”鄭雅蘭堵氣道。

    “嗬嗬，這樣可不行。這麽小家子氣，如何能得到那位的芳心呢？”

    “哎呀爺爺，你說什麽，誰要得到他的芳心了？”

    見孫女惱羞成怒，鄭經兀自笑而不語。

    若無楚國，他對沈重未必上心。

    但有了公主的來訪，鄭重的身份便不一樣了。

    隻要他不死，齊國必亡！

    那怕燕家沒了，不是還有楚國嗎？

    鄭家便是體量再大，也無法與一國抗衡啊！

    “昭容公主乃楚國至尊。那怕兩人有舊，也很難走到一起。便是他們想，陛下也不會允許。至於陛下嘛，她和沈重之間，這路還很長。所以……”

    聽他這麽一說，鄭雅蘭的眼裏有了亮光。

    這麽說來，自己還有機會？

    “上次你爹，把人家得罪的不輕，我已經讓他送請帖去了。今晚，他便會上門。”

    “啊，我爹說什麽了？他幹嘛……”

    “唉，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噢。某人還未出嫁，便女生向外嘍。”

    “哎呀爺爺。”

    “他可快要來了，再不梳妝打扮就晚嘍。”

    ……

    掌燈時分，沈重來到了鄭家。

    看見身著女裝，滿臉羞紅的鄭雅蘭。

    他心中頓時一突。

    鄭家老少不會在這種場合，讓他難堪吧？

    “沈大人能前來，我鄭家真是篷畢生輝啊。”

    “太尉客氣，沈某本該早來拜訪。奈何俗事纏身，一直抽不開身。”

    “大人事務煩多，確實忙不過來。蘭兒啊，還不快點叫人。”

    “蘭兒拜見大人，還請大人入座。”

    “坊主客氣。”

    菜雖不多，卻很精致。

    鄭經老奸巨滑，絕口不提其他。

    隻有鄭雅蘭的一雙妙目，時不時望向沈重。

    直等茶點端上，鄭經才笑嗬嗬的道：

    “沈大人來我燕國多時，不知這兒風土人情，可還習慣？”

    “蒙太尉照應，所謂入鄉隨俗，倒還住的慣。”

    “那就好。沈大人一身才學，陛下十分青睞。便連老夫，也仰慕的緊啊。”

    （沈大人和皇帝走的過近了些吧。）

    “微末之技，豈入太尉法眼。得陛下隆恩，自當湧泉相報。”

    （便就近了，你奈我何！）

    “大人客氣了。沈大人微末之技，那我等算什麽？”

    （別忘了，燕國有三姓。）

    “哎，鄭太尉才是國之棟梁啊，陛下之仰仗啊！”

    （三姓能大的過女帝嗎？）

    兩人的機簧，讓鄭雅蘭似有所思。

    然而這種場合，她卻無從插口，隻得傾聽。

    見沈重不為所動，鄭太尉微微一笑。

    “犬子無知，得罪大人，老夫代他賠禮。依老夫之意，合作尚可考慮。沈大人以為呢？

    （你的胃口太大，不怕撐著嗎？）

    “無妨，沈某隻是建議。具體如何，還得看賣的是何物品？”

    （大有大的道理，你不合作，自然有人來。）

    “沈大人所言極是。隻是若售價太高，恐無人購買啊。”

    （你以為三姓，會乖乖束手就擒嗎？）

    “太尉多慮了。酒香，還會怕巷子深嗎？”

    （你怎知我就必輸呢？）

    “這麽說，沈大人是篤定老夫會上鉤嘍？”

    （你就不怕我們來個魚死網破嗎？）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太尉可得好好考慮啊！”

    （那便試試看好了！）

    “祖父，沈大人，請喝茶。”

    見兩人話不投機，鄭雅蘭忙倒上了茶水。

    這也是鄭經，為何讓她來此的原因。

    一方麵，他想逼沈重就範。

    另一方麵，他又不想第一個和沈重翻臉。

    看看孫女兒，他悠然起身道：

    “老夫年紀大了，喝幾杯酒便忘了事情。沈大人且在此稍坐，老夫還有些事需要處理。蘭兒啊，好好招呼沈大人。”

    給孫女兒便了個眼色，鄭經離開了房間。

    沈重的態度，他已經摸清了。

    現在就看孫女，能不能留住他的心了……

    “沈大人，請用茶。”

    “多謝鄭坊主。”

    房間裏，隻剩下了二人。

    一時間氣氛變得頗有些微妙。

    鄭雅蘭捏著衣袖，許久才鼓起勇氣道：

    “大人，蘭兒有話想問。”

    “坊主請講。”

    “自大人南來，蘭兒便一直在大人身邊。相處日久，蘭兒對大人……”看著沈重的，鄭雅蘭猛得鼓起了勇氣。

    “蘭兒對大人早已情根深種，不知大人？”

    她的話，令沈重有些犯難了。

    憑心而論，他對鄭雅蘭頂多有幾分好感。

    便連這幾分好感，也隨著門弟之差而消耗殆盡。

    然他卻又不忍傷了鄭雅蘭的心。

    思忖良久，才緩緩說道：

    “坊主明鑒，沈某身負血海深仇。此仇一日不報，沈重無暇顧及兒女私情。所以……”

    “沈大人，莫非是嫌棄我嗎？”

    “坊主切莫如此，沈某隻是不想……”

    “有鄭家相助，大人不是更可盡快報仇嗎？”

    “唉，坊主，你我皆是朝局中人。須知：一入朝堂深似海，從此紅塵似路人。怪隻怪身不由已，造化弄人。

    “時間不早，沈某便告辭了。”

    他向鄭雅蘭深深一禮，飄然而去。

    獨留屋中的鄭雅蘭已知他心意，滿臉淚痕……

    ……

    “微臣自知能力不足，無法勝任。懇請陛下，允我辭官。”

    “什麽，你要辭官？”

    “正是，微臣願交出錦繡坊，長伴青燈。”

    燕國後宮。

    鄭雅蘭的話，令慕容菲煙啞然。

    她注視鄭雅蘭良久，忽然輕笑一聲。

    “嗬嗬，真沒想到，為了他你竟連自身都不顧了。”

    “臣並非為了他人，隻是深知……”

    “朕知道你的心思。可你想過沒有，倘若沒了這身官服，你的命運，可就由不得你了。”

    “陛下，臣……”

    “多少門閥女子，都不得掌控自身。家族命令一下，便要所托非人。便是朕，也隻能跟隨師父遠走，借此擺脫這皇家宿命。

    朕與你情同姐妹，這才邀你前來，想給你一個掌控自身的機會。

    你以為，若真辭了這官，鄭家還能由的了你嗎？

    便是你想遁入空門，又能說了算嗎？”

    女帝話話，說的鄭雅蘭汗如雨下。

    她又何嚐不知，鄭家早想與田家聯姻。

    若不是沈重橫空出世，恐怕她早是田夫人。

    但她也嚐試努力了。

    卻是落花有意隨流水，而流水無心戀落花……

    “好了，這些事你暫且別想了。朕問你：倘若讓你給他做妾，你願意嗎？”

    妾？

    便隻能做妾嗎？

    一瞬間，鄭雅蘭心裏陷入了迷茫……(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