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骸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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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七皇子出征明則是征戰契丹,實則是收回幽州兵權。”玉明月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他,生怕不小心錯過他任何表情。

    “你擔心他?”謝嘉晏的聲音平靜。

    玉明月擰眉,表情複雜:“聖人讓七皇子出征就是為了立太子名正言順,若七皇子出事,大魏豈不是要亂。”

    大魏若亂了,父兄身為武將,哪有安寧的日子。

    雖然覺得自己的話會有些不妥,但因為對方是謝嘉晏,她還是說了。

    聖人雖不止七皇子一個兒子,但讓聖人滿意的就蕭澈一個,而且,她記得蕭澈對謝嘉晏近乎崇拜的依賴和信任。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這不是你該考慮的。時間不早,早些休息吧。”謝嘉晏的眼神犀利,讓玉明月咯噔一下,怎麽覺得嘉晏哥哥有些不高興。

    “嘉晏哥哥不高興?”玉明月這樣覺得便這樣問了。

    “沒有,剛才這樣的話不可對旁人言。”謝嘉晏抿唇,嗓音平淡。

    玉明月明顯鬆了口氣的模樣,搖了搖頭:“我隻會和嘉晏哥哥說,我隻相信你。”

    謝嘉晏唇角勾起淺淺的弧度,表情似是愉悅不少,手臂抬起的樣子似是要摸她的頭發。

    “好了,早些休息吧。”

    幾乎是在玉明月也這樣認為的時候,他突然轉身,匆匆丟下一句話。

    謝嘉晏走到門口時,玉明月忽然想到什麽,抬腳追上:“這個香囊嘉晏哥哥帶著,驅蟲蛇的。”

    就算北衙軍提前驅趕了危險的大獸,可蟲蛇卻不好驅趕,下午有人就被咬了。

    謝嘉晏捏在手中,道了個好,身影消失在夜色裏。

    待謝嘉晏離開,赤丹才進來帳中,玉明月坐在桌前,神色嚴肅。

    姑娘雖然比她們幾個年紀都小,但姑娘每次這樣表情,她們都很怕。

    “姑娘,”赤丹輕輕叫了一聲。

    “我知道,我馬上會睡。”玉明月閉眼,神色疲憊。

    她隻是想家人平安,為何會這樣難。

    春獵第二日,玉明月因為晚上沒睡好,精神懨懨,不想出門。

    玉妙言和玉妙齡都是第一次來,興致十足,玉明月便讓玉明川陪著二人在附近玩玩。

    “姑娘,忠叔到了。”赤丹小聲道,生怕吵了她。

    玉明月昨夜睡覺前下了一道命令,便是傳忠叔過來一趟。

    “老奴見過小主子。”忠叔十分恭敬的行禮。

    國公爺不在,六娘管家,府中所有人,包括府兵六娘都有權利調遣。

    玉明月眸子不緊不慢的看向忠叔,忠叔是父親的人,更確切的說是祖父身邊的人,闔府上下,隻效忠國公一人。

    “忠叔!”玉明月過了半晌才開口。

    忠叔看著上位的小姑娘,明明還是個孩子,可在她身上已經能見幾分殺伐決斷的氣魄。

    “老奴在。”忠叔俯首道。

    玉明月輕笑:“忠叔是長輩,是跟著祖父的老人,明月是晚輩,忠叔坐下說話,赤丹,上茶。”

    忠叔愣了下,不過,還是聽令在下首的位置坐下。

    “祖父去了多少年了?”玉明月這句似是自言自語,又似是詢問。

    忠叔想了想,開口道:“六年。”

    “原來已經六年了。”

    赤丹上了茶進來後,又退下,帳內隻剩下主仆二人。

    玉明月說完這句後又不吭聲了,忠叔一時揣摩不清玉明月心思,也不敢貿然開口。

    小主子掌家這半年,行事乖張的很,不過,結果很好。

    “忠叔,”玉明月再次開口:“可有五叔的消息。”

    忠叔一愣,手抖了下,險些端不穩茶。

    自老公爺去世,海夫人陪葬,五爺便再未回過國公府。

    “忠叔?”玉明月再次開口。

    “老奴不知。”忠叔放下茶盞,從座椅上起來道。

    玉明月笑了笑:“忠叔不必如此,難不成我一個孩子還能害了五叔不成?”

    “老奴不敢,老奴的確不知。”忠叔身子躬的越發低。

    玉明月輕笑一聲,接著又歎了口氣。

    玉家若論驚才絕豔當屬五叔玉澤耀,夢裏,他一日奔波千裏替父兄收屍,他是守住玉門關的一代戰神。

    他回京時國公府已經被四叔敗光,褫奪爵位,斬首的斬首,流放的流放。

    人最不能選擇的是姓氏出身,他恨國公府,卻又憑一己之力複興玉家。

    五叔的生母海氏是祖父的紅顏知己,最寵愛的妾室,但在國公府人人都喚她一聲海夫人,這是老夫人最不能忍的。

    所以,祖父死後,老夫人甚至不去處理祖父的後事,第一時間勒死了海氏。

    那時她年紀還小,也是後來隱隱約約聽說海氏死狀極慘,直到現在海氏的院子還封著,時不時有鬧鬼的傳言傳出。

    而後,五叔便被老夫人以忤逆不孝的罪名逐出家門。

    父親當年也曾讓人尋找,隻是父親在牽扯到老夫人的事情一貫糊塗。

    一邊是委屈多年的親生母親,一邊是感情不深的庶弟,時間久了,也就作罷了。

    但,玉明月知道,若府中有人知道五叔消息的話,一定是忠叔。

    “忠叔,祖父去世時,我尚且年幼,不知當年事情到底為何,但我知道,五叔一定是被冤枉的,而且,國公府和我爹爹都需要五叔回來。”

    忠叔不為所動,依舊道:“小主子莫要為難老奴,五爺自離府便再無音信,國公爺這些年也一直派人尋找,也沒有找到,老奴怎麽會知道。”

    “忠叔,若國公府到了生死存亡之際,五叔可會坐視不理?”

    “隻要五叔是玉氏子孫,隻要他還記得自己的姓氏,記得祖父的疼愛栽培,他就一定會回來。”

    “忠叔,替我帶句話給五叔,當年海夫人之死,是老夫人錯了,海夫人是祖父最愛之人,生前對祖父有情有義,死後不該孤零零的,應以平妻之禮入玉家祖陵,牌位入玉家祠堂受子孫拜祭。”

    ……

    玉澤耀接過心腹的信,看了一眼,隨手放在火燭上燃盡,輕笑:“忠叔什麽時候淪落到要聽一個孩子的命令。”

    “五爺,六娘已經讓法師選吉日,準備讓夫人骸骨入祖陵了。”心腹道。

    玉澤耀瀲灩的眸子一冷:“誰給她的膽子動我母親墳墓。”

    “五爺,不然,您回去一趟,忠叔的意思,五爺離家太久了……”<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