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嘉晏認識花朝飛這麽多年，自然知道他什麽脾氣，隻怕他會忍不住替他出頭。

    這幾日京城正是多事之秋，牽一發動全身，那位心思多疑，若惹來不必要的懷疑反倒不好。

    能做的他都做了，現在就是等七皇子回京，順利借軍功封太子。

    因著七皇子被救的關係，緩和五姓和朝廷的關係，平息各方矛盾，徐徐圖之。

    隻是如何才是徐徐，這才是難題。

    玉明月晚些時候又去了謝府，這次書房隻有謝嘉晏一人在。

    “嘉晏哥哥，快嚐嚐！”玉明月手裏端著一盤子荔枝，都已經剝好了，下麵鋪著一層冰，襯的果肉更加飽滿圓潤。

    謝嘉晏盛情難卻，用小銀叉紮了一顆：“很甜，聽了空說你下午來過了？”謝嘉晏主動問起。

    玉明月彎了彎唇角：“嗯，我還在嘉晏哥哥書房看到一位漂亮哥哥，他說是你的老朋友，落了難，來投奔你。”

    “嗯，是位老朋友，不過，你下次見到不用搭理他。”

    花朝飛見到好看小姑娘就愛逗的毛病還真是改不了。

    “我聽嘉晏哥哥的。”玉明月笑的乖巧。

    既然嘉晏哥哥沒問，她就不告訴他，其實今天發生了點小誤會。

    因為她進來時，他正在翻書架，便把他當作了小賊。

    她給了他機會的。

    可他就是不靠譜的很，說什麽嘉晏哥哥和他是過命的交情，他們曾一起闖蕩江湖，江湖人稱玉麵雙俠……

    她知道嘉晏哥哥學問好，武功也不錯，什麽俠不俠的就誇張了。

    嘉晏哥哥的未來是當首輔，可不是流浪江湖。

    一聽就不是什麽正經朋友，而且那些事根本就是離了大譜。

    他說的嘉晏哥哥和她看到的嘉晏哥哥根本就不是一個人。

    於是，她就假裝十分感興趣，而且親自給他泡了茶。

    她隨身帶著蘇木姐姐給她準備的防身用的迷藥，無色無味。

    所以，就給他茶裏也放了些。

    這種迷藥尋常人要睡上一兩個時辰，她想給他個小小教訓，順便等嘉晏哥哥回來教訓他，沒想到的是，他居然一刻鍾便醒了。

    那時她就想，他是不是就是蘇木姐姐說的那種可以內力化毒的高人。

    他的那些話……也許是真的。

    最關鍵，了空進來送桃花糕時表情並無異常。

    她做錯事了。

    為了圓回來，她可是誇了他不少好話。

    現在看來，他人還不錯，沒有將這事告訴嘉晏哥哥。

    謝嘉晏看玉明月眼神明顯放鬆的樣子就知道，兩人都沒說實話。

    隻怕是一個捉弄了人，不好意思，另一個被捉弄，沒臉提。

    “嘉晏哥哥，幽州有消息回來嗎？”

    玉明月雖然對哥哥很有信心，但王家派了殺手，哥哥的性子，不會棄七皇子於不顧的。

    刀劍無眼，她現在也沒有十全把握哥哥和七皇子一定會贏。

    “擔心你哥哥？”

    “嗯！”玉明月巴巴點頭。

    “放心，你哥哥不會有事，冀州軍已經前往平叛了。”謝嘉晏道。

    聖人早就下好了這步棋，等著羅家自投羅網。

    果然，羅家沉不住氣了。

    “可是我爹爹在冀州，”玉明月神情並沒有好多少。

    “六娘，人都有自己的選擇，你父親，你哥哥他們都清楚自己要做什麽，也會對自己負責，他們不會讓自己有事的。”

    “真的？”

    “當然，若人沒了理想抱負和鳥獸無疑，雖然平安一生，卻也碌碌一生。”

    玉明月一路上都在想謝嘉晏那句話，人人都有理想抱負，那她呢？

    她想父兄平安，讓他們安穩一生，可又何曾問過他們心中所想。

    他們現在做的事未嚐不是他們他們畢生堅守的信念。

    夢裏，他們死守玉門關，不曾退後一步。

    他們用生命熱愛著他們守護的土地，百姓。

    比起父兄，比起嘉晏哥哥，她隻想著玉家和崔家，是不是太自私了。

    ……

    千牛衛的人在草叢裏找到了一隻灰色的僧鞋，又在一個山洞裏發現了沾了血的碎布片還有……遺骸。

    皇後娘娘的貼身侍女確認過，皇後娘娘墜崖那日就是穿的僧袍，鞋子也一樣。

    聖人的表情格外平靜，看著跪在地上一臉悲痛的碧玉。

    “主子已逝，奴婢本該追隨主子同去，但主子生前說過，她若先走，我等奴婢不必殉主，就當是為她積德。奴婢不願違背先主，亦不想回宮，奴婢願在千山寺落發出家，日日為主子念經，保佑主子早些安息。”碧玉說完朝聖人叩拜。

    聖人久久沒開口，那眼神像是在看她，可仔細看又不像是。

    “準了！”

    不知過了多久，聖人大袖一揮，說了兩個字。

    碧玉再次叩拜聖人之後，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

    這個宮裏每一處都透著冷血，讓她厭惡。

    宋威有些猜不透聖人在想什麽，若說聖人不在乎皇後娘娘，聖人讓人日夜尋找，又讓千牛衛獵殺了崖低的老虎。

    可若在乎，如今確定皇後娘娘遇難，既不準備後事，又遲遲不查害了皇後娘娘的真凶，倒像是縱容。

    難道，真像傳言一般，這些不過是做給王家人看的？

    聖人對姚家的偏寵是有目共睹的，連不重用外戚的規矩都打破了。

    羅家謀反，姚家這個頭號姻親居然一點不受影響。

    承恩候夫人在知道父兄謀反後畏罪自殺了，這種鬼話姚家人都有臉說，誰信？

    可聖人信了，還說姚家人忠勇。

    要他看，承恩候府就是一群臭不要臉。

    雖然羅氏不是什麽好東西，但好歹夫妻一場就這麽迫不及待的弄死，實在是沒有心。

    當然，他這話沒有內涵誰的意思，就是心裏想一下而已。

    宋威派人送了碧玉回千山寺，回來的人報說，已經落發為尼。

    聖人已經讓撤了千山寺的暗衛，這樣的小事大概也不會知道。

    ……

    永安十八年五月初九，幽州傳來最新軍報，失去消息近半月的七皇子大敗契丹，取契丹王首級，契丹新王願向大魏稱臣，歲歲納貢。

    羅家叛亂也已經平定，不日就要班師回朝了。<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