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人？”落英隻看了一眼，轉身便要追出去。

    “別追了。”慕清瑤輕聲阻攔看了一句，抬手將那箭矢從桌子上拔出來。

    上頭還帶著一卷小小的布條。

    小心打開，便瞧見一行極其清晰的字：西廂房，梅號。

    慕清瑤仔細想了想，這是護國寺的廂房號。

    作為京郊最大的禮佛場所，護國寺的廂房幾乎是專為京城中貴族設置的，大且多。

    為了方便管理，自然也是標上了房號。

    可又是什麽人知道她要前往護國寺，特意用這樣的方式傳遞房號呢？

    今日她總共就隻見兩個人，一個是那阿婆，一個便是了然方丈。

    阿婆不像是有那個能力的，那隻剩下了然方丈了。

    隻是既要入護國寺中禮佛慘拜，大可以尋別的由頭見方丈，又何必這樣麻煩？

    這西廂房梅號中到底有什麽在等她？

    “王妃，這是什麽意思？”

    落英湊過來看了一眼那布條，皺著眉頭很是不解。

    “沒什麽，一會去瞧瞧便是了。”慕清瑤將布條放到落英手中，最後看了一眼，總覺得那字跡是有些熟悉的。

    稍作休整之後，主仆兩人便上了山。

    初一，本就是禮佛人多的時候，護國寺的山門口人流湧動，還沒走近，香火焚燒的味道便已經鑽入鼻中。

    “姐姐？”

    剛走出茶館，慕清瑤便聽到身後一聲呼喊，轉頭便見到慕清月朝著自己緩緩走來。

    眉頭微蹙，她迅速打量了一番慕清月，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柳氏雖然不在慕家，可按照慕清雅的性子，定是要什麽都壓製住慕清月的。

    可現在，慕清月穿著一身繁月錦緞羅裙，雖是素色，可款式極其新穎，還有衣襟上點綴用的繡花，在陽光下泛出淡淡的光澤，似是用了金銀入繡線。

    還有頭上的珠釵，樣式看著確是尋常，但細看下便能發現，這一套發飾用的都是上好的和田玉與鴿子血，處處都透著精致。

    這絕不可能是相府按照份例給她做的衣裙！

    “好巧。”慕清瑤斂去疑惑，嘴角覆上一抹淺笑。

    “是我在等姐姐，還以為姐姐不來了，卻是在樓上的雅間。”

    慕清月看向慕清瑤的眼神之中帶上了一絲憐憫，她上前勾住慕清瑤的手臂，帶著她往外走了兩步：“王爺的事情我已經聽說了，妹妹是個女子，這樣的事情插不上手，隻能求了明王殿下幫忙，隻是殿下也說，這般大的事情，他得小心行事，隻能暗中看顧。”

    暗中看顧？

    慕清瑤回想起先前去牢房時看到的厲紫宸桌上的那一壺茶。

    茶具都是頂好的瓷器，隻是裏頭的東西卻不甚幹淨。

    這便是厲鳳岐口中的看顧？

    不過這樣的事情她也不必說與慕清月，隻點了點頭與她繼續往前走。

    大致是見慕清瑤不接話，慕清月便轉移了話題：“姐姐近來可有聽到什麽風聲？”

    說這句話的時候慕清月的神情有些扭捏。

    慕清瑤便立馬想到了前一陣子聽到的事情。

    似乎厲鳳岐這段時間總是往慕家走，還總是送一些女子的東西去慕家，外頭便開始有些風言風語，說是厲紫宸看上了慕家的姑娘有結親的意思。

    想來這位被明王殿下看上的姑娘便是慕清月吧？

    “府中事情太多，倒是沒在意外頭的風聲，妹妹可是聽到了什麽，要與我說？”慕清瑤一臉嚴肅，倒真擺出了一副側耳傾聽的架勢來。

    “姐姐竟然不知麽，前幾日，明王殿下到家中求親了。”

    說著，慕清月便更是嬌羞了。

    求親？

    這倒是讓慕清瑤震驚了：“什麽時候的事情？”

    “就是前兩日，殿下倒也不曾大張旗鼓，隻是親自來了府中，同父親商議了許久。”

    說著，慕清月便低下了頭：“我也是聽父親說的，隻是具體事宜還沒商定好。”

    見她這般小女兒狀態，慕清瑤也不忍心打斷隻暗暗想著，慕照國這隻老狐狸，若真想讓慕清月安安穩穩嫁給厲鳳岐，如今應當已經讓全京城都曉得這一門親事了，現下雖已傳出風聲，在外人看來卻也隻是有那麽一旦苗頭而已。

    所以他定有別的打算，慕清月說不準隻是這老狐狸手中的一顆棋子而已。

    “那便先恭喜妹妹了。”

    慕清瑤並不打算說穿，隻開口恭喜，卻不想慕清月一把抓住慕清瑤的手，一雙眼睛在慕清瑤臉上掃來掃去，似是不想錯過她任何一絲表情的變化。

    “姐姐，你是真心恭喜我的對嗎？”

    那雙眼睛之中的探究太過明顯，叫慕清瑤著實有點不知所措，腦袋還沒有想清楚，身體便已經幫她做出了反應。

    慕清瑤點點頭：“自然是為你高興的，明王殿下怎麽說也是這京城之中數一數二的好男兒了。”

    她瞧不上厲鳳岐，覺得這個男人是個偽君子，可在滿眼喜悅的慕清月麵前卻不能將實話說出來。

    “姐姐是這樣看待明王殿下的麽？若是能選擇，姐姐還會嫁給夜王殿下麽？明王殿下是不是也在姐姐……”

    “清月！”

    慕清瑤這才明白慕清月的意思，她是想試探慕清瑤對厲鳳岐的想法。

    可這太過荒唐了，她不知道慕清月為什麽會有這種想法。

    “這是你同明王殿下之間的事情，我不會如何想，也從來沒有如何想過。”

    她回答的語氣和態度太過於堅決，慕清月當下便愣住了，好一會才強笑了一下：“瞧姐姐這般緊張，方才我不過是開玩笑而已，畢竟殿下是這京城之中不知多少女孩心中的如意郎呢。”

    三言兩語將這話題略過，慕清月便跟在慕清瑤身後上了山。

    看著前頭的身影，她的腦海中不斷浮現出六日之前聽到的那些話。

    “若她願意改嫁，本王自當幫襯，左右嫡女為妃才正統。”

    好一個嫡女為妃！

    她將一切都已經壓上了，這種時候怎麽可以讓慕清瑤破壞呢？

    姐姐，我不能讓自己成為棄子，所以，你千萬不要怪我！

    慕清月咬唇，似是做出了極其艱難的決定。(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