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救不活，穗子你就算拉回去殺了吃肉，俺也樂意。”牛嬸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白穗看的心酸，她沒占牛嬸便宜的意思，隻是眼下這個情況也不好分辯什麽，隻得點了點頭。

    人群中又傳來一陣騷動，所有人都在眼紅牛嬸能把這麽大一牛不管死活的交給白穗，要知道，這麽青黃不接的時候，一張牛皮可是值好些個錢，更別說牛角牛骨牛鞭這些個送到藥鋪裏那得能換多少些個銀子。

    立刻就有尖酸刻薄的人喊到：“牛嬸，你真是個老糊塗的，你咋知道你家的牛不是外人喂死的？你家這麽有錢，怎的不說把牛殺了，請全村人吃肉？真是裝大尾巴狼。”

    有人這麽一挑頭，便立刻有另外的人接話：“你這話可就說差了，沒看人家還有個獵戶兒子麽？許是瞅上人家閨女，想用這半死不活的牛所聘禮，把這姑娘娶回家門呢，真是打的好如意算盤。”

    惡意的揣測一說起來，馬上這場麵就鎮不住了，牛伯牛嬸氣的渾身發抖，白穗也好不到哪去，冷著臉環視了一圈眾人，也不說話，隻身上的氣場逼人，敢當麵嚼舌根的仿佛意識到事情不對頭，說著說著也就沒聲兒了。

    見眾人安靜下來，心情複雜的盯著自己，白穗這才開口道：“我們兩家之間清清白白，也不存在占人便宜以及買媳婦兒等等齷齪的事情。有些人見不得旁人好，自己心裏醃臢，就覺得別人也一樣，白穗雖是個女子，也看不上這種德性的……”

    一番話說的不卑不亢，被十幾歲的小姑娘這麽一說，方才混在人群中的地痞明顯麵子過不去，臊著臉灰溜溜的撤了。

    白穗本不是個好脾氣的，罵走了幾個混混，沉了沉心思，走到騸夫麵前，行了個禮：“師傅，這牛對我們都很重要，而我也下定了決心請你救，所以不管用什麽方法，隻要是盡全力了都行。”

    騸夫嚇了一跳，側過身避開白穗的大禮，擺手有些結巴：“俺……俺也隻是聽從前俺師父講過有這種手段，但是俺從來沒用過，能不能救活還不一定，小娘子太客氣了。”

    “不客氣。”白穗搖頭，“你需要什麽嗎？最好越快越好，我馬上去著人辦。”

    “俺要兩碗黃酒，熱水，針線，草木灰，還有明火。”騸夫毫不含糊，隨口道。

    “隻是，還有一件事比較麻煩。”撓撓頭，騸夫歪著脖子看白穗叫從家裏去取來了這些東西，有些囁嚅。

    “你請說，但凡我能找到的，我一定找回來。”把放著熱水的桶放到一邊，白穗抹了一把頭上的汗道。

    騸夫有些不忍心，吞吞吐吐了好久，這才道：“俺做這個東西，需要一個人幫俺打下手，畢竟俺一個人托不住那牛那麽大的腸子。更何況還得需要人把手伸進去，把裏麵的東西掏出來……”

    他一邊小心翼翼的說著，一邊注意觀察白穗的臉色，一般來看女孩子家家聽到這麽說早就一個個變了臉色，可眼前的白穗不光不躲不閃，反而是點頭把這事給同意了。

    這讓他懷疑麵前的小娘子是不是聽錯了，趕緊又重複了一遍後又在末尾補充道：“這可是最髒最累的活計，尋常人見了都覺得晦氣，小娘子，你……你確定真這麽幹？”

    這試探的語氣讓白穗笑了笑，她此刻正用酒洗了一把手，將手上的水甩開晾在一旁風幹，再聽了一遍這話，也絲毫沒有改口後悔的意思，反而道：

    “方才我想了想，所有人都曉得這活又累又髒，自然也不願意幹這種事，再者說現在再去找人也已經來不及了，這牛現在也算是我家的，這麽一看，這種事還就非我不可。”

    “伯伯，動手吧！”白穗催促道。

    騸夫明白自己勸不動她，幹脆得從腰間抽出彎刀來，放到一邊的明火上烤了烤刀刃，又端起一旁桌上的一碗黃酒灌了一大口進到嘴裏，並不下咽，而是拿起方才燒好的刀放在麵前，一大口酒就這麽噴在了上麵，猛然發出“滋啦”好大一聲，聽的人頭皮發麻。

    那牛早就讓人把四個蹄子捆好了，就是為了防止在開刀時不停的掙紮。

    伸手試了試刀刃，騸點了點頭，給白穗使了個眼色，兩人一左一右的圍攏在那牛鼓脹脹的肚子上。

    許是曉得自己處境不妙，那牛卻在這個時候爆發出一點子力氣，抻著脖子悠長的“哞”了一聲。

    兩人卻並不為所動。

    騸夫握了握手中的刀，找準了位置，直接了當往下慢慢劃開。

    想來是這一下劃破了肚子，那牛掙紮尖叫的也就越發慘烈，騸夫頭上冒了汗，卻依舊繼續了下去。隨著那把見到越來越深層次的劈開，一股難以形容的味道就立刻鋪麵而來。

    騸夫一臉菜色，白穗也再也忍不住了，方才被熏暈了的緩不過勁兒來，好半天這才開口，指著那牛腹部血肉模糊的一片，不解道：“這就是牛的肚子嘛？所以我現在是不是要把東西從裏麵弄出來？”

    白穗說的誠懇，那點子臭味仿佛已經對她沒有了效果似的，騸夫突然有些佩服，但旋即又搖了搖頭：“這牛有四個腸子是盛草的，咱們隻看見了這麽一個，並不清那東西“酒精在哪，而一個個摸過去對牛也沒什麽好處。”

    騸夫道，十分發愁：“我單知道那東西的形狀很大，但是：並不曉得它具體到了哪裏，小娘子，你是想一個個試，還是再想別的辦法？”

    一個個試意味著四個胃都要摸過來，白穗有些發懵，被這牛胃裏的臭氣熏得難受，但此時要說再找別的辦法根本不可能。狠了很心，白穗咬牙道：

    “來吧，咱們就一個個試，萬一這第一個就是呢？”

    說罷又網上提了提袖子。

    騸夫曉得自己勸不動白穗，幹脆也不說話了。隻用手捏著牛的皮，保護白穗不受傷。<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