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不辭而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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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姐,你為什麽不能冷靜點?……”
    “哼,冷靜得了嗎?!……粗鄙、無知、狂妄!……一百萬還加個零,你當錢是大水淌來的啊?!巉州的一個小鄉巴佬、小癟三,真不知從哪來的自信?……說話真是噎死個人!”
    辛淑從葉家籌集本錢,以辛家的名譽在京城成立了一家國際貿易公司,經營範圍極廣,既有國內業務,也有國際業務。投資近千萬,可每年的淨利潤,也就隻有100萬左右。
    範建新的話,當然刺激到她了。
    “阿姐,他的話是誇張了。不過,他的商業眼光特別犀利,‘幸子衫’和‘光夫衫’就是他率先搞起的哈……;這次他給我們商場提供的衣樣,真的不錯……”
    “那又怎樣?……就算他有很好的經營頭腦,葉家又豈能容忍他這樣的一個鳳凰男?……他呀,也不算什麽,投機倒把賺點小錢而已。我們的大哥,十八歲那年,不就負責一家幾千人的大廠……”
    “嗯,說的也對哈。不過,阿姐,我覺得我們家的老爺子,怕是會欣賞他的……”
    “就算我們家的老爺子會欣賞他,又有何用?……貞子畢竟是葉家的人。”
    “也是哦……”辛娟輕歎了一聲,說:“你不是說,他的母親似乎有些教養嗎……”
    “識幾個字罷了……”辛淑憂心忡忡,說:“我很後悔同意貞子在巉州讀完高中……”
    “她高考……考的還是不錯的。”
    “我不是說這個,而是覺得她被這個叫‘犯賤’的給帶壞了……”
    “哦,怎麽說?……”
    “她竟然兜頭澆了傅蘭波一盆涼水……”辛淑簡單的將傅蘭波在葉貞宿舍樓下,求愛的事說了一遍“唉,這件事不僅得罪了傅家,還會讓貞子的名聲在圈內受到影響……”
    辛娟聽罷,沉默了一會,問道:“阿姐,是誰告訴你這些事的?”
    “劉家的靜兒。”
    “她呀?……”辛娟的情緒變幻莫名,過了一會說:“阿姐,那囡囡怕是嫉妒吧?”
    “哦?……”
    “我聽說,劉家最近用劉靜跟曾家攀親呢。攀合的那人就是曾家大房的那個孤兒……”
    “曾藤子?”
    “嗯。那曾藤子也太老了點!”
    “哼,曾藤子再老,那也是曾家大房的繼承人……劉家,真好算計!”辛淑無不憂心忡忡的說:“這以後,怕咱辛家不是劉家的對手嘍。”
    “大哥說沒事,曾藤子的誌趣是玩音樂,是不會管曾家的任何經營……”
    “曾藤子無心經商,我相信。但那劉靜可不是個省油的燈,能甘願放棄大少奶奶的權力?!……”
    辛娟不想跟性格好強的姐姐辯解,也許,範建新才是能提振辛家實力的人呢。
    她聽葉貞說,範建新隨便寫了十首歌,就引的曾藤子出了十萬元去購買。
    數年、十數年後,他究竟能創造出怎樣的奇跡?
    ……
    範建新出了咖啡館便直接回到寢室,將衣物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就去了李瑞安的家。
    關於李瑞安作品賞析的文章,範建新是按書法和繪畫兩部分來寫的。他現在隻寫好了關於書法方麵的文章,而繪畫方麵的文章還沒動筆呢。
    即便這篇關於書法的文章,他還想再改改的。
    主要是,他在文中多處提及李瑞安為了領悟董其昌書法的精髓,特意將董其昌所寫的《早朝詩》真跡,貼在臥室對著床的天花板上,晝積夜累的觀摩,才吸收了董其昌的筆韻,得以書法大成。
    可今天,遇到了看不起他的丈母娘,也就沒有了心情去弱化這部分內容,便直接交給了李瑞安教授。
    關於繪畫方麵的賞析和評鑒,他準備上了複旦以後再寫,也留下了再次接觸李瑞安的由頭。
    他的心裏,惦記著李瑞安教授臥室天花板上張貼的那幅,董其昌的手跡《早朝詩》。
    臨走前,他隻跟輔導員繼紅寧老師,打了聲招呼。
    他玩了個小心眼,故意沒有跟葉貞告別。
    他想,憑著葉貞的聰慧,肯定能猜出是她母親在從中作梗。這樣,反而會激起葉貞反抗母親,投入他懷中的決心。
    這就像,流水遇到了山石的阻力,才會激起奔騰的浪花來。
    人總是對未完成的事,耿耿於懷,從而在內心深處會念念不忘,繼而產生較高的渴求度。
    感情的世界裏,也同樣會如此。
    心理學上,稱這種現象為“蔡格尼克效應”。
    範建新相信,有葉貞母親的阻擾,憑葉貞學霸的性格,會更加的傾心於他。
    範建新收拾好這次來滬市的所得,駕車往浦東他的服裝廠駛去。不知妹妹英子帶著華家的四姐妹,是不是玩瘋了?
    ……
    兄妹相見不再贅敘,範建新載著五個小姑娘回到巉州……就直奔農機設備廠。
    他要在上大學前,將農機設備廠的事處理好。
    沒進廠大門,大霍和幾個搞保衛的人就迎了上來。範建新問了他們工作的情況和廠裏的一些情況……
    在建築工地上,他見到了二黑子。那小子開始發福的身上,竟吊纏著一個妖冶的女孩。
    範建新用“吊纏”二字來形容他見到倆人的狀態,還是挺貼切的。那女孩就像葫蘆藤上結的一枚葫蘆,吊纏在二黑子的身上。
    在這八十年代,是沒有人敢在公開場合做出這種親昵的動作。
    二黑子和這女孩就做了。
    可,在農機廠工地上施工的眾工友,卻見怪不怪。
    那女孩的年齡與二黑子相仿,身材嬌小玲瓏,長相不俗,有幾分姿色;煙熏妝、爆炸頭……穿著打扮典型的港島太妹的打扮。
    二黑子突然見到範建新,先是皮笑肉不笑,後來就變的拘謹和嚴肅起來,他推女孩離開。
    可女孩卻把他摟的更緊了,媚眼如絲,問道“他誰呀?”
    “別鬧,快叫新哥……”
    範建新從臨河省水埠鎮歸來,二黑子對他從不解、驚詫……到由衷的佩服,現在已是崇拜了。
    所以,他現在見到範建新已有些拘謹。
    女孩聽了二黑子的話,不情不願的放了二黑子,卻並未向範建新請教、問好,而是上下打量起範建新來,眼神裏很是輕蔑。
    “就他,是新哥?……就這麽個弱爆了的小子,整天聽你說,他如何如何的了不得……”
    女孩的聲音雖然小,卻足以讓範建新聽到。
    範建新不禁想,賦能、賦財於二黑子,到底是件好事呢還是壞事?二黑子已活成了前世,他自己最鄙夷、最嫉恨的那種人。
    ——有幾個臭錢,整天糾纏在不同的女人之間。
    不過,又一想,前世一生,他也就二黑子和華偉兩鐵哥們,就由著他吧。
    範建新遂問了車間建設的進度和配套設施的安裝情況,總體還不錯。有劉啟龍協助和母親的督促,二黑子辦事還是有板有眼的,雖然他身邊的女人經常換。
    等廠房的附屬設備建好,組裝設備和元器件一到,就可以開工了。
    “招工簡章公布出去了?”
    “是,新哥。報紙、電台、電視台都遞交了宣傳稿,街頭、巷尾等要道,正由柳二柱帶人在張貼呢……”二黑子撇了一下嘴,說:“市政府和勞動局,不同意我們招收非本地戶口和農業戶口的人員……”
    範建新去滬市前,就擬定了招工簡章,對戶口、住地沒有設限製。聽了二黑子的話,範建新沉思起來。
    當下,各地的就業壓力都大,除了少數開放的沿海城市。市裏的做法可以理解,解決本地城鎮青年就業,是他們的職責。
    “湯姆森呢?”
    “哦,那老外跟劉啟龍去搞市場調研了……”
    範建新去滬市的這段時間,湯姆森已來到巉州,他接到過二黑子的告知電話。
    “楊淼呢?”
    “她呀,說等你親自招她呢。”
    範建新嘴角露出一絲不屑的嗤笑,心想,願來就來,不來拉倒。劉啟龍若問起,就讓他去招她好了。
    “聽著,張翱廠長,以後上班時,閑雜人員不得帶進工廠……”範建新叫了二黑子的大名,說完轉身離去。
    “啊?……”二黑子聽了心裏一怔,小眼睛一眨,對著範建新的背影喊道:“新哥,今晚我在國營飯店,給你接風……”
    範建新擺擺手,隻聽背後那女孩跟二黑子抱怨道:“他說誰是閑雜人員?!……你不是說讓我做你的秘書嗎?”
    二黑子哼哼唧唧的說著什麽,範建新都懶得聽了。
    範建新離開了工廠,開車徑直去了街道服裝廠……
    許多事他要抓緊時間辦,不然,開學就身不由己了。
    有時候,他都在想,真有必要上大學嗎?葉貞的心意已昭然若揭,何必非要跟她一起上學呢?會不會弄巧成拙,反倒影響了他倆的感情?
    可又一想,現在,葉貞的母親已出麵加以阻擾,不去複旦上學,真的不行啊!
    ……
    很快,就到了填高考誌願的時間了。
    範建新去了學校,卻沒見到葉貞。問了一圈,也沒人知道她來了沒有。
    範建新腦補了在夏令營,葉貞發現自己不辭而別後的場麵……;腦補了,她與她母親種種相鬥的畫麵……
    他拿到招生誌願表後,很快就填好,離開了學校。
    等謝鈿老師看到他所填的內容,追出來找他時,他早就沒有了蹤影。
    謝鈿老師本想攆到範建新的家,讓他把誌願重新填的。可又一想,這小子的心性成熟,分數又考了全省並列第二,這樣填也沒什麽。
    隻是在心裏責罵了一句“狂傲的小子!”
    後來,還是不放心,打電話向範建新進行了核實。
    “是的,謝老師,我誌願填的沒有問題……”
    “你這樣填,很冒險的……就不怕撞車?”
    “這,最符合我的心願……”
    葉貞壓根就沒來學校,她的高考誌願是由她母親辛淑派人到學校代填的。
    即便達分數線的同學們集體去醫院體檢時,範建新也沒見到葉貞的身影。
    葉貞,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接下來,就是等待錄取通知書的時間。範建新卻整天忙著農機廠的招工事宜……
    二黑子又活躍起來,他每天都往學校跑一趟,查看有沒有範建新的錄取通知書。
    這天,他摩托車騎得飛快,老遠就對範建新喊道:“新哥,葉貞被複旦大學財金係錄取了……”
    範建新心想,前世葉貞上的就是複旦大學財金係,這又有什麽好奇怪的。
    他等著二黑子說下文呢。
    二黑子卻說起了,班上某某錄取了什麽學校,某某某又錄取了什麽學校……
    聽了半天,卻沒有自己什麽事。
    他忍不住的問道:“張翱同學,你們班的範建新同學,錄取了什麽學校?”
    “新哥,我特意找了半天,可沒見到你的錄取通知書呀……”
    “你說什麽?!……”
    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襲上範建新的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