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好了.......”李雪娣笑了，“你趕緊找個人嫁了，給我生個外孫，我就伺候你們一家三口.......四口我也不嫌多.......”

    “算了，我還是再拚搏幾年吧。”童謠唆著鼻子聞，“我回來的早了？”

    “你回來的時間非常準確，早一分鍾就早了，晚一分鍾就晚了.......”李雪娣指著廚房說，“都出味道了，快了，你老爸知道你回來了，不知道有多開心呢。”

    “我怎麽覺得你們現在神經兮兮的......”童謠嘟囔，“早上菜分開，現在又見，什麽叫‘多開心’？”

    李雪娣尷尬。

    童舒欣在廚房裏聽見了童謠的聲音，大聲說到：“粥馬上就好了，坐那等著。”

    童謠往廚房裏探頭，喊了一聲“老爸加油。”

    童舒欣正站在灶前，正把洗淨的焦蕾切絲，頭也不回地說：“馬上、馬上，坐著吧。”

    童謠怕拿碗，喊完了縮回身子，目光在客廳四處遊走：“奶奶呢？”她問李雪娣。

    李雪娣望一眼花園，悄聲說：“我今天真沒騙你，你奶奶真的生氣了。”

    “為什麽？”童謠緊張。

    “她那房子今天才刷完灰，她嚷嚷著非要回來住，說住我那邊失眠，你說這才刷的灰，怎麽住？”

    “那怎麽辦？”

    “你爸爸就把搖椅給搬過去了，坐那曬了一個下午的太陽了。”

    “我去看看......”童謠說著，繞著路去奶奶臥室外的那一片愛情花園（敏感詞修改，不通順，請諒解）。

    李雪娣在身後喊：“注意這點，別又說錯話。”

    童謠舉手做了一個OK的手勢。

    夕陽的餘暉，灑在窗外那幾株淡粉色的愛情花（敏感詞修改，不通順，請諒解），散著淡淡的暖意。奶奶坐在那張老式的搖椅裏，望著那幾株紅玫瑰，隨著搖椅的韻律晃動著。

    一邊的凳子上，放著一個播放機，循環播放著何非凡的原唱：《情僧偷到瀟湘院》。

    .......可歎天下個盛宴，九有不散，你姼下零星落唆，唯見那月兒彎......

    童謠聽著，心生悲涼，這在往日裏是沒有的，緩緩到了奶奶身邊，拉過一邊的矮凳子坐下，把頭挨在奶奶的胳膊上，輕輕叫一聲：“奶奶.....”

    “嗯......”奶奶跟往常一樣，輕輕應一聲，抬起一隻手，撫摸著童謠頭頂柔軟的頭發，輕聲問，“你放學了？”

    “嗯。”童謠應著。

    奶奶抬起手，放在搖椅的扶手上，想站起來，又有點力不從心，微微歎一口氣：“等會讓你爸做飯吧，奶奶老了，不想動。”

    “奶奶......”童謠的手下攬的更緊了，“老爸已經在做飯了。”

    “你是不是也覺得奶奶老了？”

    “不老。”

    奶奶的手重新放在童謠的頭頂上，微閉雙眼：“怎麽回不老......什麽都記不住了，我也不敢多說話，說錯了，被人笑話，丟臉.......”

    “奶奶不老，真的不老........”

    “老了，就是老了，越來越覺得自己老了，好在你也長大了......”

    “那我也是需要的奶奶的......”童謠抬頭，在奶奶臉上親一下，“奶奶，跟您說件事。”

    “你說吧，我聽著呢。”

    “奶奶我今天出去，看見一位餘爺爺家裏，也種了許多玫瑰，比我們家這個園子大了很多，改天我帶您一起去看看。”

    奶奶睜開眼，望著麵前那些綻放的玫瑰，喃喃說：“憔悴花遮憔悴人，花飛人倦易黃昏，不看也罷。”

    “奶奶......”

    童謠把臉抵在奶奶的胳膊上，感觸到奶奶幹枯的肌膚，心底生出一陣子悲涼。

    奶奶依舊喃喃低語，像是對童謠說，也像是對那些玫瑰花說：“生命輪回，這是必然，也沒有什麽可悲傷的，你說是吧？”

    最後這一句，一定不是問玫瑰花，童謠趕緊應，應非所問：“奶奶，我想起來一件事。”

    “什麽事？”

    “我.......我做了一個夢。”

    童謠說出來這話，就覺得自己心裏一定住著一個魔鬼，明明奶奶不願提起舊事，為什麽非要揪住不放？

    奶奶半天沒等到童謠的下文，微閉的雙眼緩緩睜開，輕聲說：“別瞎想了，夢由心生，不過是你白日裏思緒的延續而已，沒有什麽好奇怪的事。”

    “這夢不一樣。”

    “終究是夢，好與壞，醒來皆是灰飛煙滅。”

    “奶奶，我這夢非常特別，您知道嗎，我穿越到了1949年，我的身份是一個瘋子，我去了江城監獄......”

    “為什麽要去哪裏？”奶奶抬頭，嚴正地問。

    童謠不敢明說，含糊其辭：“也.......就是穿越過去了，這些我也控製不了。”

    “別......去那麽危險的地方......不好.....不好......”奶奶重新躺下，手從童謠的頭頂拿開，放在自己胸前。

    童謠把臉貼在奶奶胳膊上，繼續說：“奶奶，我做的夢真的非常真實，到現在我都記得清清楚楚。我後來.......後來就從江城監獄出去了，是一位黎小姐救的我。

    被救出去後，我就陪著黎小姐一起出城，一個叫林曦的副官陪同保護我們；夢裏，還有一個叫冼姨的女人，很惡毒，我們差一點就被她害死了......”

    “我去看看你爸做好了飯沒有......”奶奶忽然直起身子，推開童謠的頭，雙手撐著搖椅扶手，慢慢站起來。

    童謠想要伸手扶一把，卻被奶奶推開：“我自己能走......”奶奶說著，慢慢轉身，望客廳走，最後一捋夕陽的餘暉，穿過院牆外的龍眼樹隙，斜照在奶奶後背上，像是一條金色的綬帶。

    童謠知道自己又闖禍，心底卻不甘，衝著奶奶的背影，委委屈屈地喊：“奶奶，我知道您沒有忘，您一定就是那位黎小姐，您真名叫黎曼妮。”

    奶奶徑直走，沒有回頭。

    “舒桐！奶奶，您就不惦記舒桐嗎？”

    “不記得了、不記得了......”奶奶喃喃自語，進了客廳。

    客廳裏，傳來李雪娣的問候：“阿媽，什麽不記得了？您先坐，粥已經煲好了......”

    童謠站在黃昏的風中，望著花園裏那幾株玫瑰，心裏亂成一鍋粥，她再一次確認，奶奶是在有意回避。

    剛才，說起了江城監獄，普通人並不知道江城監獄是哪裏，但是奶奶知道，因為她說那裏是危險的地方。

    奶奶為什麽知道江城監獄危險？對於接下來的話題，奶奶是有記憶的，否則她不會就此站起來，有意回避，她在回避什麽？

    那張照片，與穿越後見到的黎曼妮完全相同，奶奶為什麽不承認那是自己？她要隱瞞什麽？她現在的失憶，是背負太多負累嗎？

    正想，胳膊上被拍了一巴掌，童謠嚇的一哆嗦，回頭看見了老娘李雪娣，不滿地吼：“嚇死人不償命麽？”(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