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嗎……從六樓摔下來，肯定摔死了。

    沐深覺得自己應該是死了。

    然而，粘稠，溫熱，惡心，在身上慢慢的複蘇。

    鼻子裏還飄入一種很難聞的，濃重的，腥臭氣味，感官也變的清晰。

    這是死去的感覺？

    太難受了，太惡心了。

    一些零碎的聲音開始傳來。

    “嗚啊嗚啊……”

    這是消防車的聲音。

    消防車來了？

    沐深忍不住吐槽，來的太遲了，都已經摔死了。

    如果消防車再快一點，能在樓下鋪一個氣囊，也許自己就不會死。

    悲哀的情緒在他心裏開始蔓延。

    居然就這樣死了。

    “跳樓，他為什麽跳樓？”

    “公司決定要把他送去精神病院。”

    聲音也漸漸清晰了起來。

    試著動了動雙手雙腳……嗯，好像可以。

    “啊！”

    突然一聲尖叫。

    “他動了啊。”

    “他動了啊”

    誰動了？

    沐深的腦海中浮現出這樣一個古怪的念頭，有人動也大驚小怪？

    他感覺自己是趴在地上的，試著站起來。

    “他站起來了……”

    “站起來了。”

    這到底在大驚小怪什麽。

    等等……

    他們在說誰，為什麽……沐深突然愣住了，轉過身去。

    “啊！”

    又是一陣尖叫聲，圍觀的群眾做鳥獸散。

    他嚐試著睜開眼睛。

    睜不開……

    眼睛好像被什麽東西給糊住了，用手巴拉了一下。

    然後用力一睜。

    視線剛開始有些模糊，能感覺到光，還有疊疊重重的人影。

    他用手背擦了擦，因為感覺手上全是黏糊糊的東西。

    看清楚了。

    女前台小劉雙腿癱軟的倒在自己跟前不遠，然後滿臉驚愕的看著自己。

    漂亮的臉蛋一陣一陣的發白。

    “沒，沒事？”

    “老板，你沒事？”

    嘩，周邊發出了嘩然聲。

    “六樓跳下來都沒事，另外一個人都摔成肉泥了。”

    沐深看了看自己的腳下，一堆人形肉泥，不遠處是一個摔成粉碎的眼鏡。

    然後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手上沾滿了血肉。

    他意識到，這是老保安的屍體。

    在落地的那一刻。

    老保安把自己壓在他的下麵。

    強烈的窒息感傳來。

    脖子像是突然被人掐住，死死的掐住。

    嘔……

    嘔……

    胃裏開始翻湧，連帶著整個胃開始抽縮，強烈的嘔吐感隻差連胃一起從嘴裏吐出來。

    “我給你衝一衝。”

    消防員拿著水壓槍過來。

    “嘔……”

    “嘔……”

    沐深連著作嘔，實在吐不出什麽來後，才把手伸到水壓槍底下。

    捧著水往自己臉上用力的拍，然後用力的搓洗。

    再捧水，再清洗。

    再捧水……

    足足洗了五六分鍾，然後呆滯的坐在花壇邊。

    “六樓跳下來，一點事都沒有？”

    “這人運氣真好。”

    邊上的人議論紛紛。

    沐深想要告訴他們，不是，我不是運氣好。

    是，老保安拿自己的身軀給他當肉墊了。

    如果不是老保安這麽做，運氣再好，從六樓掉下來，也得少胳膊少腿。

    可……

    強烈的窒息感再一次傳來，脖子又像被人掐住。

    嘔，

    他轉到邊上，又開始嘔吐。

    “老，老板喝水……”

    一個戰戰兢兢的聲音傳來，沐深抬頭望去。

    是秦總，手裏遞古來一瓶礦泉水。

    “都是我工作沒做好。”

    秦總很自責，羞愧的底下了頭。

    沐深接過礦泉水咕隆咕隆一口氣把一瓶都喝光了，目光黯然的說：“不關你的事。”

    老瘋頭，他是想解開我的紅繩。

    他就是想解開……

    現在呢，解開了嗎？

    沐深抬起自己的左手，皮膚還是那麽白，在陽光下都呈現出透明的狀態。

    他的眼睛陡然瞪了起來。

    在他的手腕處，多了兩條焦黑色的環形痕跡。

    對的，不是一條，是兩條。

    老瘋子纏繞了一條，燃燒的時候帶著他跳下去。

    按照正常情況，他的手臂上會有一條燒焦痕跡。

    可現在，有兩條。

    那另外一條……

    沐深想到了，另外一條應該就是林葉纏繞在他的手上，肉眼看不見的扶乩血咒。

    扶乩血咒被連帶著一起燒掉了。

    老瘋子做到了，他解開了。

    隻是這代價……太大了。

    沐深不懂，一定要這樣才能解開嗎？

    一定要以死亡作為代價才能解開嗎？

    他想起老瘋頭說過的一句：隻有死亡，才能解脫？

    不是空話？

    沐深向老保安看去，屍體被清理走了。

    消防員在用水壓槍清洗地麵的血跡。

    悲傷的情緒在他心裏蔓延，神情再一次的呆滯了起來。

    “老板，我送你去醫院做個全身檢查吧。”

    秦總擔心的說。

    “我沒事。”沐深輕聲說道，“老瘋頭……”

    他想要給老瘋頭最好的福報。

    給他的子孫後代最好的報答。

    可之前大江連鎖酒店的人就說了，老瘋子無兒無女無親無故。

    秦總說：“老瘋頭的後事，公司會全力辦好的。”

    沐深站了起來，讓秦總帶他去老瘋頭的住處。

    他想要了解老瘋頭的過往。

    知道他真正的名字。

    沐深之前想的沒錯，老瘋頭跑進去的就是他的住房。

    秦總介紹，這裏就是公司的員工宿舍。

    除了老瘋頭，一些保安，清潔人員，也都住再這裏。

    樓雖然是舊樓，但外牆幾經翻修。

    從外麵看還像那麽回事，裏麵就有些破舊了。

    推門走進老瘋頭的房間。

    裏麵空空蕩蕩的，一張床，一張桌子，就沒其它的了。

    桌上放著一個摔壞的收音機，還有一個茶杯。

    沐深問：“老瘋頭以前是做什麽的？”

    一個懂的這些東西的人，不可能隻是單純的保安的。

    秦總搖頭：“我來這邊的時候，他已經在這裏幹保安幹了很多年了。”

    沐深說：“那老瘋頭怎麽瘋的，你們知道嗎？”

    秦總依舊搖頭。

    沐深來到桌邊拿起了收音機，上麵有一條新的裂痕，應該是昨天摔的。

    重新把收音機放下，視線落在了桌麵。

    桌麵壓著一塊玻璃，而在玻璃下有一張照片。

    是一張很老舊的照片。

    照片很奇怪，上麵一共五人，有四個人的臉部都模糊一片。

    隻有一個人麵目清晰。

    身上穿著知青的衣服，麵容很年輕，看著跟老瘋頭有些像。

    應該是老瘋頭年輕時候的樣子。

    沐深把照片抽了出來，看著上麵那個意氣風發的小青年失了神。

    “這些人應該是老瘋子的朋友。”

    “如果不是糊了，看不清楚他們的長相，不然應該通知他們的。”

    老朋友先走了，當然是要替老瘋頭知乎一聲。

    “是啊。”秦總在旁附和。

    沐深把照片反了過來，通常照片背後都會寫上，因為什麽事情或者什麽時間在哪裏拍攝。

    還真被沐深猜中了，背後寫著一行字。

    隻不過，上麵寫著……

    中鬼警林家扶乩血咒者，壽不過日。

    沐深才剛緩和的臉色，再一次的變的煞白。<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